说起来很有意思，提到“独立”这个词的时候。我脑子里首先便闪出“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句子。可是，那个寂寞的古代男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个时代“独立”已经成了前卫的代名词。以我浅陋的时尚知识，就知道有诸如“独立电影”“独立音乐”等经常以另类身份出没于各种媒体的时髦玩意。还有表现方式更义正词严的，比如“独立于权威之外的诗歌”或别的什么，很容易让人想起那位独立寒秋的伟人，从而肃然起敬。幸运的是，古人不可能从历史中站出来，跟我叫板：此独立非彼独立。同时给我扣上一顶牌子叫偷换概念的时尚小帽。

　　当然，很少有时尚能够离开女人而大行其道。独立照样也摆脱不了这个命运。在所有以独立为前缀的名词里，“独立女性”应该是最炙手可热的。一旦这根从来不肯安分的肋骨开始思考独立，那么独立必然会成为风潮。我还记得，塞谬尔·亚当斯在那篇著名的《美利坚的独立》里说“要么独立，要么蒙受最卑劣最残忍的奴役，我们别无选择”。个人以为，把这段掷地有声的名言作为现代女性的独立宣言恰当不过。因为每个人对所谓的独立认识不尽相同，所以这话改用于个体时，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派生出很多版本。不过，最后一句是万万不能动的。它符合所谓独立女性以守为攻的心理态势：我选择独立是因为我别无选择。既坚决果断，又楚楚可怜，充满了被逼上梁山的娇嗔。其逻辑大致等同于“我让你跪搓衣板，是因为我爱你”那个系列。

　　衡量一个跟女性有关的词汇究竟流行到了什么程度，有几个指标。

　　首先是看它在女性用品如服装首饰等身上出现的频率和重要程度。看看在2000年“国际香水学院奖”上获奖的一款香水煽情的广告吧：女性气质在工作中被磨练得升华，独立女性的形象被树立得清晰而鲜明。这款香水起名叫轻松，对象是出色的事业型独立女性。她的造型简洁、有棱角、配合工业化的线条和色彩，蕴含着精致不张扬的内涵，让人沉醉于萦绕其间的那种淡泊平缓。该奖项号称香水“奥斯卡”，分量如何，可想而知。

　　其次是看它在娱乐记者或当红女星口中出现的频率。法国美女苏菲·玛索在上海电影节新闻发布会大谈女性独立，阐明了自己对“独立女性”内涵的认识，她说：“在我眼中，女性要有自己独立的个性，在生活中我一直重视实现自我价值，不断地完善自我，同时作为母亲、妻子，我也努力履行自己的责任。从社会的角度说，我在自己的职业中也不断地完善自我”。香港女星张曼玉现在也被娱乐媒体称为“最擅长演绎独立女性的艺员”。曾几何时，她们还被性感等字眼所包围。下面两个角色可能在流行方面更有说服力。在琼瑶阿姨一部古装剧里成名的小燕子姑娘，在接受采访时也用稚气的声音宣布她希望出演一位“独立女性”。另外，由某团体花巨资打造的中国虚拟美人，号称只有17岁的“青娜”同样被冠以独立女性的头衔，而且还是新世纪的独立女性。

　　还有一点就是看它作为多少有悖传统的行为的借口。前些天在网上看过一篇小文章《烟雾缭绕的女人》，文章里把吸烟称为女性追求独立的手段。当然了，还可以把小如酗酒，大如婚外恋，甚至女同性恋通通装进女性独立这个大筐里，反正她流行。过两天我就打算写篇《醉意朦胧的女人》，宣传一下喝酒对女性追求独立的意义。

　　应该讲，女性独立的大行其道是社会的进步。它体现了现代女性在物质生活相对丰富之后对精神自由的渴望与追求。陈寅恪大师的“独立精神，自由思想，批评态度”得以在女性身上展现，是可喜可贺的。但是，有些“独立于传统之外的女性”的确令人不敢恭维，尤以某些宣称“用身体写作”的所谓美女作家为甚。这群各个城市的“宝贝”们，以暴露隐私，描写个人的生理体验为乐事，极其残忍地蹂躏了文字。最最恐怖的是，她们的行为，正借助流行的风潮被加以模仿。据说上海已经有12岁的小女孩，写出相当暴露的同性恋小说了。她们的出现使独立女性这个本来色彩明快的时尚话题多了一丝晦暗。我想起了美国独立战争中的一句名言，加以篡改，表达心声“难道生活真那么无聊，出名竟如此重要，竟值得出卖廉耻和良知？全能的上帝，制止她们这样做吧！拿破仑说过“法国的未来在母亲们身上”，我想，这话适合于任何国度。我们绝不会希望未来孩子的母亲都曾经是那些寄居在城市角落的“宝贝”们，而是健康的独立女性。

　　最后绕回来再谈谈独立。比较严谨的新华字典这么解释独立：自立自主，不受人支配。由此可见，想做到绝对的独立，理论上讲是不太可能的。所谓独立，在很大程度上是指特定时间、空间下的产物。开个有悖平等原则的玩笑，作为女性，即便你能征服(独立于)世界，在这之前，你还得征服男人。至于如何征服，估计纯粹的独立是不成的。那个让阿根廷为之哭泣的贝隆夫人，那个生命如风中之烛般短暂美丽的戴安娜王妃，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既然我们谈的是女性话题，结尾套用一句广告语就比较合理了。芝华士有句特牛的广告词“人生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咱们做些修改，以图如广告一样，反向激励那些在独立道路上前进的姐妹：女性独立，本来就是很难的。

　　文／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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