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人家”的建筑，极具江南水乡的韵味。暮色中的秦淮河。夜泊秦淮，白墙黛瓦，红灯高挂，让人浮想联翩。夜泊楼内，墙上的丝管仿佛有昔日的余音。秦淮河两岸保留着旧时的风貌。

　　文/Lantana

　　摄影/杨中祥

　　自由，大抵是一场忙碌和下一场忙碌之间的间隙，是一个梦与另一个梦中间的短兵相接。流年一直流转，如暴露在空气中的热敏纸，生命内容在上面一边印刷一边消失。其实我没有教你叹息和厌倦，倘若当你的自由与忙碌有了缓冲地带，有没有想过租一条小船，一人一舟，顺水而下，日行夜泊，在清幽的月光下放肆着不羁的眼神。那般的闪亮动人，是美得要人命的。

　　明末张岱在《陶庵梦忆》里写他拿一小舟独往西湖看雪的情景：天与雪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此般胜景，令人无限神往。然则不可轻易和杭州西湖的如织游人相互编织来拥挤心情，所以先行选定了“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画船萧鼓，昼夜不绝”的秦淮河。秦淮河分内河和外河，内河在南京城，乃十里秦淮最繁华之地。自古两岸便簇拥着贵族世家，文人墨客更是穿梭不停，于是整一个秦淮河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桃花扇》中所言”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正是绝喻。而至于朱自清和余平伯的同题文章《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大约则是我们这代人首先被刻录下来的秦淮河印象。

　　初至南京，心想像我这般浮壤之人，若能在秦淮河的桨声灯影中得到一点如张岱般的感受便已心足矣。至于能得到”扶梦过秦淮”的意味来，当真是有如游方之神仙了。整个秦淮河风景带，据介绍以夫子庙为中心，秦淮河为纽带，包括瞻园、夫子庙古建筑群、白鹭洲、中华门城堡，以及从桃叶渡至镇淮桥一带的秦淮水上游船和沿河景观，可谓集古迹、园林、画舫、市街、河房厅和民俗民风于一体。当时甚烦导游絮絮叨叨，连忙向旁人打听如何租船游秦淮河，但大部分人都是摇头回应，皆是一个女子租船游荡秦淮河，感觉太怪异了，而导游又死命劝说大家一起行动。正当我紧皱眉头思索时，一个背着深蓝色大背包的女子轻声问我可是想自个儿租船游秦淮河，然后又告诉我她有办法，她不单有这想法，而且已经联系好朋友了，我们不妨一起顺水而下，租金对半分担就是了。我一听简直想大力地把这个约莫26、7的女子抱起来大笑一通。

　　到了下午，那个女子果然如约来临，交付了押金、准备了一些必需品之后，我们就真正可以上船游览了，不过还是有一个船夫。船不大，但两三个人在里面却足够宽敞，顶上有乌篷，两边还各挂了四盏灯。因为秦淮河上最著名的就是盛行于明代的灯船，河上的船，不论大小都一律悬挂着彩灯。而游秦淮河之人，无不以乘灯船为快。船轻轻地晃悠着，水波微澜，船夫识趣地在一边掌船，而我和那个名字叫小素的女子则端坐在另一边，看两旁的市街、河房厅以及江南特有的建筑一路逶迤展现。而乌衣巷、朱雀街、桃叶渡这些我们一直以为只会存于古雅的诗词中的名字，都真实地一一对应在两岸。

　　风景虽美，无法充饥，时至黄昏，我们暂时弃船登岸，到夫子庙周围寻觅美食去了。夫子庙一带是南京最大的杂烩市场，旅游工艺品、小商品、花鸟鱼虫、廉价服装等等应有尽有，而高大气派的仿古建筑饭店更是林立满目，小素口出一绝：”可怜一个花船来往，骚客云集的地方却成了'可怜昔日堂前燕，化作今人腹中餐'的地方。”引得我哈哈大笑起来。在这着意改建成明清风格的夫子庙周遭，传统食品和风味小吃还是很令人垂涎不已的。要知道夫子庙秦淮风味小吃可是我国四大小吃群之一。只要你在夫子庙的茶楼饭店和街边一扫眼，恐怕就有点对不起身材了，但”秦淮八绝”是绝对要试的，且听我一一道来：”一绝”为魁光阁的五香茶叶蛋、五香豆、雨花茶:“二绝”为永和园的开洋干丝、蟹壳黄烧饼；”三绝”为奇芳阁的麻油干丝、鸭油酥烧饼:”四绝”为六凤居的豆腐涝、葱油饼:”五绝”为奇芳阁的什锦菜包、鸡丝面；”六绝”为蒋有记的牛肉汤、牛肉锅；”七绝”为瞻园面馆的薄皮包饺、红汤爆鱼面；"八绝"为莲湖甜食店的桂花夹心小元宵、五色糕团。光看名字就不得了了，所以你可以想像我和小素在那里瞪大双眼，满面红光，齐齐把筷子杀向盘碟中那鲜美鱼肉和不用剥壳的微型红虾，还不住地来点蟹壳黄烧饼、什锦菜包、桂花夹心小元宵的饕餮之相。客官再来点雨花茶如何，OK，快上！

　　夜色渐厚，秦淮河上的灯船却开始热闹地往来起来。花灯如梦，一盏盏地拉扯着记忆中的色彩。抿一口茶看得呆时，路过明末名妓李香君的河房”媚香楼”，小素则幽幽地叹息起来：其实租一条船和执手之人顺水游秦淮河才是绝美，在清幽的月光下看青山寂寂，听江水滔滔。夜静云帆月影低，玉兰舟上，一杯酹江月，笑语两相宜。小素太迟地遇上愿意执手相守之人，可叹罗敷未有夫，使君早有妇。我怔怔地看着端坐在船舷边静静喝茶的小素，听着一个陌生女子的遗憾，听着她说曾经送给那个男子做定情信物的一首《九张机》。一张机，流霞织就凤凰衣。江南日暮风烟里，盈盈眉语，青青鬓丝，女亦无所思；两张机，金风袅袅意迟迟。木兰舟上凝眸子，水扬清漪，木吟碧枝，长命欲相知……一时间想起蔡琴的一首旧歌——今夜有酒今夜醉，今夜醉在秦淮河畔，月映波底，灯照堤岸，如花美眷依栏杆。如果快乐与幻想的底牌其实相差不大，那么可以在有生之年适时离场，他朝两忘烟水里吗？秦淮河灯船依然如织，河水无语，小船依然顺水而下。

责任编辑：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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