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已对任何事情处惊不变。觉得任何东西都会有它的终点。只是距离长短不同而已。
此刻,那个给我带来最深痛楚的男人或许已经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而我还在打这些关于他的文字。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原来一切都只有过程。
那天,突然想起了珍珠港中的女主角。她真是好运。她因为一夜激情,而怀了孩子,而那个最爱的男人又回来找她。她无法再继续。最后是那场战争让她得到完美的结局。
我也希望来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电影院里的男人。那张有着鸦片香味的手帕。
何平那段时间去了加拿大。我很感谢他那段时间没有打扰我。
那个很深的夜。不是因为失眠,也许我不会有这个举动。不是因为想起战争,我也不会打这个电话。我找出那张写有号码的电影票。拨了过去。
毕竟太晚了。我不敢出声。打扰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人,总是不礼貌。
我听见了他低低的声音。伴着柔柔的萨克斯音乐。
他说我知道是你的电话,就在铃声刚响的时候。我说你睡了吗。他说我在做一个平面广告设计。我说我们可以聊聊吗。我失眠了。手头没有安定片。
他说我去你那里。可以喝酒到天亮。我告诉他,我们住在同一个居民区。我告诉他我的门牌号码。
这是何平之后,我告诉另一个男人,我家里的住址。何平知道我所有的故事,惟独这件事,他不知道。我希望他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请他不要介意。
因为那时,我已经想离开他。
就这样,在一个很深的夜,我穿着睡衣,从柜子里拿出毕加索干红,两个高脚杯。等待着一个男人。从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暖昧的举止。想放弃自己。却有着异常清醒的意识。
他没有敲门,走进屋内,脱掉那双棕色的系带磨沙皮鞋,换上那双男式拖鞋。他坐到我的对面。我给他倒酒。他点燃一根中南海。我给他拿来烟灰缸。是的,我告诉自己。我这里有烟灰缸,这里曾经是有烟火味的。
大概天快亮的时候,我喝醉了。也终于有了睡意。他说他要回去赶做那个广告设计。好好休息。改时间再来陪你喝酒。
惟一记得的,他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想我是哭了。洁白的枕巾上,分明沾有泪痕。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对抗生命的空洞。
我的生命里不会有战争。也不会有枪炮。只有属于自己的玫瑰。我要收拾那个男人留下的烟头。
第二天醒来,我还是只吃我的压缩饼干。继续这个已经开始的小说。
春去秋来。
我和罗晨一直没有机会再见。
那时我在一家港资公司上班。比较辛苦,时常加班,而且我也正参加注册会计师的职称考试,除了偶尔跟以前的同学小聚,蹦的,大部分时间在家里看书听音乐,似乎与世隔绝。
有时,在闪烁迷离的灯光下,对我心仪的男孩拥着我跳舞的时候,我会突然想起远方的罗晨来,心情一下子会降至冰点,于是没有理由地不高兴起来。
一艘艘的纸飞船向我驶来,我用钟爱的目光迎接着它的到来,又用抒情的手掌为它营造着温馨的天堂。当年的一封封书信都编上了号。从少年不识愁滋味,到终身理想。
曾经迷失,曾经拥有,都在寻找着真正的自己,寻找实实在在地真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等待中度过,回信未到,心已随信鸽飞出,每天都在迫不及待地寻找字里行间情感跳跃的音符。
记得那年临近中秋,我给他的信中夹了一张自己的新照片。他在给我的信中兴奋地写道:捧读你的来信。让我怦然心动。犹如一杯甘醇的可乐,给秋日的心情增添了一份凉爽,烦闷的心情顿时无影无踪。看到你的倩影,更添了一份憧憬相逢的渴望。你会是我生命中的永恒。
表面上,我们都是那种冷若冰霜的人,内心却都有一团热情的火焰,每一个情感的驿站都荡漾着我们的欢声笑语。
那年冬天,也许是寒冷的气候更需要真情的呵护吧,我和罗晨之间的情结已被时空紧紧纠缠。他写信告诉我,他一定要走进我的生命。
事实上,我害怕,怕自己的心被触动后一发不可收拾,但是最终禁不住心的每一次律动,我终于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不是不去爱,不是不想爱,怕只怕爱也是一种伤害。
面对着彼此满纸的真诚和爱恋,我们终于读懂了对方的心声,我们失眠在温暖的寒意中,走不出那个冬夜的梦境。
看着他兴奋的言辞,我真的有些害怕,怕稚嫩的心房禁不起这爱火的炙烤。
情人节前夕,我随信寄给他一枚用彩丝连着的“心”卡。他感动得有点忘乎所以,在信中他说:
“月光这么轻柔,洁白,漫步在营区,品味着你信中热烈的言语,千呼万唤你的名字,是否你已听到遥远的呼唤,带着微颤的音调,满含深情的企盼,真想拥着你,伴你漫步于这多情的月夜,永远踏上那条不知归返的小路。感谢你,用你的心,用你的赤诚,在春寒料峭的情人节,温暖我这颗孤独的心,朋友们一起吹侃着过去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我知道,我拥有你,一个温柔、善良而美丽的你。”
罗晨想见我,疯狂生长的思念也诱惑着我去见他,心和身躯都被思念的虫噬得遍是空洞。
我不能再忍受这样的日子。
刹那间,我做了改变我一生的决定,我决定石榴花开的季节出发。
他倒计时计算着我们相聚的日子,并让我定好了确切的出发日期就给他打电话,他来火车站接我,而且还非常详细地告诉了具体的车次和路线,并嘱咐我在火车上一定要小心。
那个时候天特别地蓝,草出奇地绿,一切都是那么可爱。
终于,我请了假,买好了车票,而且没告诉我的家人,我也没打通他的电话就上了火车,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我知道这次出发,将找不到回头的路。
辗转来到晨的部队驻地。在他的小天地门口,他接过我的行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发现他给我泡咖啡的手在颤抖。
两年的苦恋,几百个日日夜夜的相思,此刻面对彼此,竟然说不出话来。就这样悄无声息,我们久久地凝视着对方,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我很疲乏,好想倒在床上大睡一场,可又不好意思。也许是他看出来了,给我铺好了干净的床单,拉住我的手亲了一下我的额头说:
不知是问我还是问他自己,他说这是真的吗。
他拉住我的手,紧紧地把我拥在怀里。
等我醒来,已是中午。
罗晨开门进来时,我正洗漱,通讯员为我们送来了午餐,可能是不习惯吧,我吃得很少。他一直看着我,吃得也不多,他说今天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秀色可餐。
就在那个明媚的午后,他的几个战友也许是因为想看看我,都来到他的宿舍。他们聊着一些关于罗晨的话题。一个男孩子给我画了一幅肖像,另一个为我们弹吉他。我清楚地记得那是《魂断蓝桥》的旋律。
而后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他几乎点了那家饭馆最好的菜。可能是因为他高兴吧,他的朋友一杯接一杯地敬他,他确实也喝了挺多。
我不清楚罗晨的酒量,借着给大家斟酒的时候,我悄悄地捅了一下他的胳膊,在不被人注意的时候我用眼神暗示他少喝一些。那时候的我还不谙世事。
走出饭馆时,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又喝了几口凉风,我浑身打起颤来,罗晨把军装披在了我身上。一股暗藏的暖意袭过心扉。
我好想靠近他。他的手指一点点地插进我的指缝。路灯迷离。我们慢慢地走回他的宿舍。
我很怕他喝醉了,轻声地问他,是不是喝多了。
他的脸色有点红,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好像我成了稀世珍品似的。他没有回答我。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站起身轻轻地捧起我的脸,然后吻住了我,温柔中有一丝霸道。
我没有一点力气,有一种被雪化了的感觉。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美妙快乐得想哭又让人生出无限渴望的感觉。
静望着昏黄的灯光,我感觉到罗晨的心在突突跳荡。他点燃了我的热情,让我的激情如潮水般喷涌,干枯的心灵被他的亲吻浸泡得如此湿润。
可我知道这儿毕竟是在一个男孩的房间。不知是本能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我轻轻地咬了一下他。他拥得我更紧了。我喘不过气来。他热切的反应让我不敢动弹。我只能用轻吻抚慰着他。
他带着一丝微笑说亲爱的,不要吻我了,我会受不了,你会害怕的。
我幼稚地问有那么严重吗?
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任性地偏要吻他。他第一次轻声地对我说:小影,我爱你!你也爱我吗?
爱情让人变傻,也让人变得不会思想。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回答的是一句似乎不怎么合乎逻辑的话:如果我不爱你,怎么会来看你?
我们痴痴地拥抱着,随着初夏叩击窗帘的晚风,伴着树叶沙沙地呢喃,听着彼此年轻的心跳,好像自己的心是为对方跳动的。
那个晚上快过了十二点了,他还不想走,于是我问他晚上去哪儿。
他开玩笑似的说,我不走可以吗。
我非常自信又一语双关地反问他敢吗。
他说我为什么不敢。就敢。
我说真的吗。
是的,他不敢不回去,也不敢真的就这样占有我。他松开我的双臂。我温柔地对他笑。我是你的最初,也会是你的惟一,我会属于你的,但不是现在。
他非常欣慰又很骄傲地笑笑。他说我真的该走了。
罗晨戴上军帽,让我掸了掸他的衣服。我从衣服上取下一根长头发给他,他会心地微笑,亲了我一下。
关上门的刹那,留给我一个深情的回眸。
因为旅途的疲劳,我很快就进了梦乡。梦中美丽的自己在大草原上奔跑,有一个男孩在后面追,可我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他是谁。
作者:林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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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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