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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激情
http://www.sina.com.cn 2002年04月18日18:04 新浪伊人风采

  我喜欢用写字的方式粉碎过去,告别从前。

  不用化妆,不用按点起来。只需要一块压缩饼干,一杯水。我总是穿着睡衣。看一会电视。听一会蔡琴。然后敲一会儿键盘。

  故事还需要自己讲完。

  想起以前,那曾经是一段不自由的时间。天天上班打卡。我住在国家气象局的职工宿舍。那里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员,研究风、云、雨、大气。那些人都比较死板。一天傍晚,邻舍来了一个刚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博士后,从他的外形看。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学者。

  每个周末闲暇时候,我背着双肩包,经常一个人去对面的国家图书馆。那时还只是叫北京图书馆。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连续两周我都意外地碰上一个人。有一次,他问我借笔。

  我一听他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我就知道他是我老乡。

  我报以微微的一笑。

  他约摸30来岁,看起来给人的第一感觉比较沧桑,眼神专注,头发长得盖过了耳际。

  人分两种,一种人有往事,另一种人没有往事。

  有往事的人爱生命,对时光流逝无比痛惜,因而怀着一种特别的爱意,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珍藏在心灵的谷仓里。

  没有往事的人对时光的流逝毫不在乎,这种麻木使他轻怠万物,经历的一切都如过眼烟云,随风飘散。

  显然,他属于前者。

  我们各自看着书。

  直到中午,我准备走。没想到他跟着我也出来了。一般我不大理会这样的偶遇者,平常我都回气象局食堂吃饭,下午再去紫竹院看看荷花,在公园的小木椅上一坐,那么多人,白天也不用担心有谁打扰。

  奇怪的是那天我没有拒绝他。他约去紫竹院走走。我也竟然去了。

  他说去对街买点水果饮料。

  我没有异议,点了一下头。和他一起过天桥。

  那时候紫竹院的门票好像是5毛。站在我们前面正好有两个老外。他们没兑人民币。我为他们买了两张门票,那两个老外连声说Thank you very much。

  那两个老外一直跟着我们,也用生硬的中文跟我们对话,原来他们来自挪威,在上海留学,这次暑假来北京玩。其中一个老外还硬要我们跟他们留一张合影,于是两个高大的金发男孩邀请路人给我们摄了一张快照,一看我站在他们中间,真是小巫见大巫。

  而后他们留了上海的地址,我们就分开了。走出很远,他们还直跟我们挥手。茫茫人海,也许我们永远没有再相见的可能,只是留下了这份美好。

  紫竹院荷花正在盛开。

  我们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显然他不知道怎么破译这种气氛,于是我对他嫣然一笑,算是一种鼓励吧!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问我的情况。我也如实回答。他说他叫李涵,喜欢画画,也喜欢文学,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北京,在一家出版社工作已经四年,爱好平面设计。他说他每周末都来北京图书馆,希望有机会再见到我。

  紫竹院的杨柳低垂,荷花盛开,有钓鱼的,有游泳的,我们坐在一条长椅上,聊了一下午,直到夕阳西下。

  也许是因为我们年轻,所以常常遭遇爱情。然而在追逐爱情的过程中,我们又真的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奇怪,就这样简单的相识,就这样微妙的开始,渐渐地,我和李涵成了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我确实比较固执,李涵说我顽固得登峰造极,又敏感细腻。每一个季节的细微变化都会触动我的神经。那个在北京图书馆倚墙而坐的女子,优雅、从容,冰清玉洁。有一次他兴之所致即兴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幽兰,清幽如水,美妙如梦,像一株刚柔并济的幽兰。

  人一生会碰到好些人,有的人只是匆匆过客,从你面前走过,说了几句话也许就走了,而有的人却注定与你相识,相遇,冥冥中有一些偶然等着你。

  那些偶然,不经意地会改变每个人生命的轨迹。

  我和李涵讨论好人与坏人,他说世上没有好人与坏人之分,只有做好事与坏事之分,我说他诡辩。他崇拜庄周与惠施的关于“鱼之乐”的辩论,也追求庄周与惠施的那种友情。

  其实我后来发现李涵是一个浪漫不羁的男人,并不像第一次交谈时那样拘谨小心,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怕他的狂放吓走了我这位涉世未深的女孩。

  不巧的是,那年快到中秋时,我发起了高烧,起初以为不要紧,吃了几片安乃近,没想到过不了半天又烧起来了。把所有能盖的东西都盖上了也还是觉得冷。熬过了三天仍不见好转,李涵便陪我去医院检查,结果令他大惊失色:伤寒!

  不得已,我住进了空军总医院。体温徘徊在40度左右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五天,我整整在冰袋上睡了五天。

  为防止肠穿孔,我只能吃纯流质的食物,所以我很快地瘦了下来。当医生来记录我的家庭地址和电话号码时,我一下子哭了,如果妈妈知道我在千里之外孤单地与疾病作斗争,看到我嘴唇上都是白皮,头发一缕缕脱落的形象时该是怎样的心疼!妈肯定会让我回去。不,我一定要挺住。

  就这样,我在异乡的病床上度过了那个难忘的中秋,那是我第一次在异乡度过的节日。

  从病房的窗口飘来一阵阵悠悠的桂香,我闻香思乡,不知家乡的桂花是否也有这般的温馨。孤身一人,乡音尘滞,偶然一个熟悉的眼神,偶然的一个意念都令我想起亲爱的朋友,想起牵肠挂肚的故乡,想起往年的中秋。家乡的中秋和异乡的中秋绝对的不同。虽然我们拥有的是同一个月亮。

  痊愈后,我给罗晨打了电话,那是我来北京后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我哭了。

  我庆幸自己还活着。

  听着他微颤的声音,怜惜的话语,我甚至都感到害怕。我怕再一次迷失自己,再一次在他的呼吸中沉迷。

  罗晨很担心我在北京的生活和工作,他不希望我在这样的心态下流浪异地。我没有告诉他我病了。最后他说休假时要来北京看我。

  我告诉了他办公室的电话,心里充满了矛盾,既希望又害怕他来找我。曾经以为爱情就是生活的全部,失去了爱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也仿佛看见过死神在向我招手,但终于抵御了它的诱惑。

  在异乡的日子我靠时间来冲淡一切。

  时间是一副良药,它能让伤口慢慢地愈合,但失恋的痛苦还是无法彻底抹去。

  接下来满负荷的工作,软弱、无助几乎淹没了我的心。随着深秋的来临,李涵开始有意识地约我,如果几天没有李涵的电话或几天没有见面,我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一可怕的事实告诉自己,我可能喜欢上那个家伙了。

  作者:林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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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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