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星期一,我上班,照例打开电脑,开始软件程序设计。电脑陪伴我,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了,特别是今年,我还设计了一个网站,有对外公布的信息,给读者的留言簿,却没有和读者时时在线聊天的功能。在线聊天,是网络的一大创举,它使得你本来这辈子不可能认识的人,却在网上相遇了,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广交天下朋友的神游去处。也许,它还可以称为网络媒婆,什么婚姻介绍所,鹊桥会,可能生意大有萧条的趋势。
中午的时间,我不回家休息,同事们就聚在一起打扑克牌,玩的热火朝天,可是,我对那54张牌没有太多的兴趣,经常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自己的理想和生存的冲突,愿望和工作的相悖,特别是这一年多的乱七八糟的生活,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这会儿,我就上网,到网络聊天室去看看。
已经有很多人在这里,中午在办公室里不回家的人不止我一个。
“你好!”一个叫“感觉(男)”的人在问候我。
“你好!”我也很礼貌的回问他。
“你为什么上网?”他问我。
我昨天才来到这里,今天是第二次来,在我的头脑里,还没有形成为什么的概念。我倒是想知道别人为什么?聊天室就是聊天,难道还有别的目的不成?
“你呢?”我说,“为什么上网?”
“寻找感觉。”他说,很快把这四个字送给我。
“什么感觉?”我傻乎乎的问,心底却有一番异样的感觉。他没有回答,而是又提出问题。
“你在什么单位工作?”
我还是以守为攻,没有回答,而是问他。
“你呢?”
“省政府。”
哦,是如此高的衙门单位,我就告诉他。
“我在省直机关单位。”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文字,显示在电脑屏幕上,殊不知却如石入海底,许久都没有浪花点滴飞溅。
“我的妈呀,”他说,半分钟的时间却有半个世纪的长久,“真危险!”
看到这一句分开两行的话,我失声大笑,能有什么危险?同一个单位又如何?至于这么紧张吗?
接着,我又和他聊了许多,我告诉他我的名字的含义是综合素质比较高,他就有意愿见见我,约好晚上见面。还说,开车来接我。
于是,下班后,我就在办公室等他。此时天色已经大黑,飘动的城市灯光如同我这颗不安分的心,一会儿,我又要去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城约会,也许是因为他告诉我,他是省政府的,用国家机关这样的大概念取得我的充分信任,而我却真信任。所以,我直接告诉了他我的单位地址,他说曾经来过我的单位,要到我的单位门口来接我。
到了六点三十分,我打了他的手机。我还没有说话,就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你比我还急?等一会嘛!我在路上,五分钟就到了。”
“你这人……”我说,没再往下说,他的话分明是有点含沙的成分,有点弦外之音。`
于是,我放下电话,到洗手间打扮一下我自己。镜中的我在灯光下,依旧是那种高贵的气质,眉毛有点淡,我拿出眉笔描描,描出个电影明星的眉型。看看手表,已经六点四十分了,于是,我下楼。
可是,在那路边,路灯的照耀下,根本就没有什么车,更不要说是省政府的车。我转了一圈,想再回到办公室打电话,但是,收发室的看门人正以一种疑惑的眼光审视着我。我想,到前面去找个公用电话,是否是他不知道我的单位在那里?可是,电话号码留在我的办公室里,在电脑屏幕上。我在记忆里搜寻,没错,就是这个号码。我的记忆力随我的母亲,很好。
“你好!”我问。
“你在哪里?我在这里等你有很长时间了!”对方是一种急急的声音。
我一问他,才知道,他错了,到我们单位的集体宿舍旁边,而我在办公区,于是,我让他原地不动,我找他。
放下公用电话,我走到路上。我的单位和宿舍区被榕城的一所大学层层包围,只有这一条街通向外面的世界。时逢晚饭后,学生们三五成群结队散步,形成了学生街空前的拥挤。拐过一个弯,我的目光穿透一堵堵流动的人墙,落在一辆黑色车上。这车停在我们宿舍区的大门口的正前方,又一个拐弯处,车的右侧是条河,学生们都叫她相思河。不知道谁给起了这么好听的名字,白日里时而有些人造垃圾丢弃其中,只有江滨开闸时那碧绿的闽江水缓缓冲洗过后,才真正拥有相思的韵味。
偶尔的有我的同事从宿舍区走出来,在夜幕的掩映和学生们身影的遮护下,我躲过同事的眼光,走到那辆车的右侧,相思河边。
“你好!”我打开车门上了车,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我那迅速的动作就好象罪犯快速逃离现场一样。也许,我知道,在车上,我可以看到外面的人,而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人。
他看上去接近四十岁,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山峰、山谷分明,是一种典型的中国南方男人的相貌,但并不难看。
“你也不打个电话,这个研究生!”他说,责备的语言没有任何责备的意味,嗓音洪亮,快言快语,一看就是一个性格外向的人。
“好怕嘛?”他发动了车。
“你是省政府的,车也是‘M’字头,和我单位的一样。”我说,虽然没有直接讲不怕,但是,我的话就如司马昭之心,他肯定知道。
“上海有个研究生被卖,你知道吗?”他问。同时双手握着方向盘。
“知道。”我说,那还是十年前,我上大学时候听说的事情。
“你不怕吗?”
“我想你不会吧?”
“如何见得?”
这时,我已经明白,他是在问我,我对他的最初印象怎样,有没有把他当成坏人,没错,几乎每个人都希望在别人心目中印下美好的形象,他也不例外。是的,总体感觉还可以。
没有等我说话,他说出下文,要带我到船上吃饭。到船上?榕城还有船上饭店?这令我好奇。
果真,在榕城郊外,江上停泊着一条江船,通过栈道和岸边相连。我和他走下去,在前面的他回头打趣道:“你看,我的一切都被你一览无余。”
是的,他身材不高,也不胖,也不壮,但是还算匀称,和我的那个丈夫比,是小巫见大巫。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他,我的那个丈夫,还把眼前的人和他作比较。我没有去应走在前面的人的话,小心地走在通往船的栈道上。
到了船上,我才知道,这艘船是专门停泊在江边开饭店的,虽然是星期一的晚上,可是来的人却很多。现代的社会,现代的人,生意人绞尽脑汁提供新颖的别出心裁的服务形式,而生活中的人也无处不去体味新奇,无处不去追求独到的享受,这也真是一个和谐的生物圈,这许多年来,自己困在家里,哪里知道这世界已经变得这样丰富多彩?
他带我到船边的一张桌子坐下,顿时,一股徐徐的江风拂面而来,如薄纱温宛,似蝉翼轻柔。这要是在夏季,真是一处天下没有的纳凉去处,可是现在已经是冬季,南方的冬季,虽然没有冰天雪地,但风却象一只冰冷而又温柔的小手摸在脸上,让人感到又温暖又有些颤抖。
“夏天的时候,这里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我说,目光仍在窗外。
水面上,在桥灯的映照下,波光粼粼,波影中是彩虹般的桥影,在静静的流水中荡漾,让人惬意无比。
“是的,夏天,这里来晚了可是没有位置的。”他说,这时服务小姐也来到我们的桌旁。“走,点菜去!”
他说,要带我到船后方去点菜,那种热情的语调使我无法拒绝他。
“你看吃什么?”他问我。
“随便些,不要破费。”我说。
“没关系,你说吃什么就点什么。”他仍爽朗的笑着说。
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点什么菜,不是我没有去过饭店,而是从来我只是只管吃而从不点,点菜都是我那个先生,那个我正准备开除的丈夫包办的事情。哦,这个时候,我又想了他,他现在在那里?
“你看,这毛蟹如何?还有红鲟?”
他指着那些正在盛满水的鱼缸里爬动的海鲜问我,一句话让我回到眼前的现实中来。
我点点头,又说句:“你就看着点吧。”
之后,我就先回到座位上,不一会儿,他点好菜后,回到桌前,就在我的对面坐下来。
“你们分居了?”他问。
“是的。”我回答。
“不管什么事,要想开些,”他说,“生活就是这样,不要自己太累了。”
“是呀,尤其是心累,这是世界上最累的活儿。”我说,目光对视着他。
“你都已经是硕士了,还要读博士?”他笑着说,“够了,已经足够了,看你这样子是块科研的料子,但是,女同志嘛,做好工作就行了。”
“可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我笑着回答他。
“我想,”他又说,“工作生活要两不误才是,”他正说着,这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边看手机的信号一边说到,“单位的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每天不要感到太疲劳就行了。”
作者:蓝昊
本作品版权归新浪网与文章作者共同拥有。如需转载,请与新浪网联系。
点首歌送给心爱的人!1000首短信点歌通行全国!
订性知识短信,让你的“生活”更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