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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情人(三)
http://www.sina.com.cn 2002年05月08日16:12 新浪伊人风采

  整个下午,我面对计算机,面对着一行行的程序代码,在别人看来,我是那样认真,那样专注,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思绪根本就无法集中在电脑上。我的技术水平是公认的,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对待生活,我现在却非常迷茫。我和这个寂寞男人毕竟不是夫妻,却做夫妻之间才做的事情,从上个星期六到今天,我那高涨的激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一点点衰减,到现在,我的情绪已经很平稳,仿佛从云空中下降的飞机,减速,滑翔,降落到大地上,脚下是实实在在的大地。

  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外边那漫天的细雨。这榕城的天气说变就变,不容你捉摸,昨日还是阳光明媚,今天就阴雨绵绵,温度从零上二十五度急剧下降到零上十度。可别小看这十几度的温差,让你两天走过春夏秋冬,换衣服按小时来论。没有看天气预报,昨日的衬衣穿到今天,有你的苦头品尝。我就这样,有点瑟瑟发抖,看着窗外那摇曳的树叶,一抹愁绪涌上心头……

  我和他,这个寂寞男人究竟算什么关系?是情人吗?虽然他没有结婚,可是却有老婆和孩子,而我呢,没有离婚,却有个挂名的丈夫,我和他会有什么结果吗?

  窗外依然在飘着雨,我的思绪就在雨中飞舞着,随着雨落在地面的积水中,溅起涟漪,一圈圈的扩散扩散着……

  我还是踏着风,踩着雨,如期赴约。

  走进宾馆的房门,他依旧打扮得潇洒,一件蓝色的有暗花的真丝衬衣,穿在身上,好漂亮。他说,这是从日本带回来的,也的确,在中国,我还真没有看到这样的男式衬衣,如果,有谁在中国生产,我敢说,一定会非常畅销。

  “那么就有许多男人穿着它和情人约会。”他笑着说,拥我入怀,“情人就会在中国泛滥。”

  “那么,”我说,“宁可你一个人有,服装设计师、服装商人千万别看到你。”

  他很怀疑的看看我,一种我说不出的表情,耸耸肩。尽管他多年在日本,可这个习惯应该是美国人或欧洲人的。

  “我希望这个世界太平些,安静些。”我深入的解释道。

  “别管他们吧…..”

  他话音还没有置地,舌尖就深入我的口中,吻我,疯狂的吻我的全身……

  也许天底下每个人做爱的方式一样,不同的是人与人之间方式,这次,我好像没有上个星期那样心情激荡,那样新奇,那样刺激,似乎也有了那么点点的被动……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他就中途停下去接电话。

  我听到他在讲日语,他所说的话,我听得懂。还是在读硕士研究生时期,我选修了日语,毕业后一直没有派上用场,而今却用在这里,人生真是滑稽,我可不希望我的这种语言的天赋用在情场上来窃听。

  没错,是他的老婆从日本打来的,在向他讲述一件事情。躺在床上的我,小心的没有任何声音,我可不愿意把我的声音通过电话线飞跃大洋彼岸,落在异国他乡,生根发芽……

  “你别担心嘛,”他对着电话里的人说,“我怎么会呢?”

  说着这话的同时,我看到他朝我挤挤眼睛。蓦地,我明白了,她的老婆是在警告他!

  “不会,不会!”他却又在一连串的点头应允,“我在外边和个朋友喝茶。”

  分明是和我,一个女人在做爱,怎么能说喝茶呢?

  可怜的女人,就这样轻易的上当,这样轻易的相信自己的丈夫,我不就是这个样子吗?那一天,我带着儿子,要他,我的丈夫送我们去我的一个重要的领导家里,可是,他却说,他那天晚上有生意谈,不管我怎样强调重要性,似乎都无济于事。可是,当第二天,东窗事发的时候,他向我和盘托出的时候,我知道,那个时候,我几次电话催促的时候,就有那么一个女人在他身边,而电话里却没有半点的女人的生息。今天,我呢?同样的感觉,同样的不敢发出一点自己的声音。而也就是他,这个寂寞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在翻云覆雨的时候,还在蒙骗自己的老婆,等着你,爱你的说了一大堆让人肉麻的,老婆听了却舒舒服服的话语,唉,女人,有点可悲!

  这个世界也真是,老婆是公开的,情人却是不公开的,但是,情人比老婆知道的更多关于老婆和老公的故事,其原因就在于,男人,在老婆面前,还要装着唯你是我所爱,任何美女送到唇边都不会沾一下的,目的是让老婆对自己忠贞不渝------自私的男人!而在情人面前,男人就可以毫无遮掩的讲老婆的不是,老婆的不足,甚至对老婆的爱有多深-------卑微的男人!

  当了一回有情人的男人的老婆,又当了一回有老婆的男人的情人,在情人和老婆之间,我明白了许多从前不曾理解的心态,可是,男人们,周旋于老婆和情人之间真是绞尽脑汁,煞费苦心,累不累,繁忙操劳的男人们?

  我仍然躺在床上,在观赏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的胴体,此时的他,坐在另外一张床边,身子背后是各种世界名酒的酒柜,那淡淡的柔和的灯光沁润他的背肤,如夕阳的普照,他的一只手正抚摸他的生命之源,另一只手仍在拿着手机和他的老婆大讲特讲,那股亲热劲儿,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似的,他也丝毫没有快快结束电话的意思。

  由此,我又想起我的老公,那天,我的电话三番五次,七赶八追,终于,在两个小时后,他出现在我和孩子面前,终归还是老婆重要吗?眼前的男人也是老婆更重要?

  终于,我坐起身来,准备穿衣服,他的目光吃惊的扫向我,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意识的挂断电话。

  他坐到我的床上,意欲要把我放倒,我却坐在那里,按兵不动。

  “你告诉你的老婆,我们的事情?”我问。

  “没有,”他回答,然后神秘兮兮地向我眨眨眼睛,“怎么会呢?”

  “她为什么警告你?”我问。

  “啊,”他说,“是她的一个朋友,在日本打工,她的老公在榕城。”

  这就是那个女人的话,她的老婆在电话里说的,我不可能听到的话。

  “她的老公在国内找了个女人,”他接着说,“被她的妹妹看到了。”

  所以,他的老婆把别人的故事借鉴自己,担心自己的老公,于是警告他,敲敲边鼓,可是,这男人怎会熬得住?

  “你的老婆快回来了?”我问。

  “不,她不愿意回来。”他说,“就是她回来,我也会跟你约会……”

  一阵寒冷侵袭心底,我不由得一个冷颤,他是要我做他的情人。

  “你会和老婆离婚吗?”我问。

  “不会。”他回答得很干脆。

  是的,看他刚才那个样子他就不会,对老婆娘家再有成见,毕竟不是夫妻之间的裂痕,他还深深的眷恋自己的老婆,远在异国他乡,仍不时给与精神上的慰藉。我懂得他为什么叫寂寞男人,是因为他真的很寂寞。男人就是怪物,好像离了女人活不了一样,而我似乎是在填补他的寂寞,他的空虚,成了他生活的填充剂。

  “我在外边租个房子,”他说,没有在意到我的表情的微妙变化,“每天中午,我们相聚,好吗?”

  嗬!要包下我,做他长期的情人,并且选择在中午聚会,因为晚上他还要回到丈母娘家,做一个忠贞不渝的好丈夫,好女婿,好姑爷!

  说心理话,我这样一个女高级知识分子,做人家的情人,有点沦落……我摇摇头,算是回答他。

  “我今天不太舒服,”我说,“我们走吧。”

  说着,我穿上内衣内裤,然后披上外衣。他呢,没有强求,充分尊重我的意愿,于是,我和他走出宾馆的大门。

  我委婉的拒绝他盛情的相送,一人独自在街头游荡。

  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象牛毛,如细丝,远处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灰色的黯然中……时值下班高峰时间,虽然现在是星期六的黄昏,可是车声,人声,雨声和着遭杂声,构成城市生活的交响曲,人们都在匆匆忙忙的赶路,赶着回家,回到他们温馨的家。只有我在街头漫无目的的游荡。我就这样走着,走着,一辆辆闪着白亮亮雨光的雨披人,正轮流交替着闪进我的视野又闪出我的脑际,身边是一个个园蘑菇般的雨伞匆匆而过,伞下一双双惊异的目光投到我的身上,对于这些,我浑然不觉,在雨中,任凭雨水肆虐的吻着我的脸,我的身,我的心……我那缓缓的步子,象是在散步,可是有谁知道我的脑子里正在翻江倒海,一道道巨浪,时而高高卷起,时而跌入低谷,几乎把我吞没了。我本该有个幸福的家,安定的家,有个深爱自己的老公,我怎么能够去做别人的情妇?我真的沦丧到这种地步?我为什么没有一个好丈夫,为什么?

  泪水和雨水象蚯蚓一样在脸上蠕动着,继而扭曲成一片,迷蒙的泪水模糊着视线,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毛毛茸茸,残残缺缺,忽而支离破碎了……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把这一切都带给我?”

  同样的雨天,在那个瓢泼大雨的日子里,我毫无目的地狂奔在江边裸露的土地上,仰天长啸,回答我的只有那震儿欲聋的雨点落地飞溅的声音……我真希望雨后的泥泞,停滞我昨日的轮印,时间在那一刻刹那凝固,永久的留住我心中那永恒的、幸福的、不被破坏的全部的爱……可是时光岁月无情的向前走,向前走……

  我就这样浪荡街头,心头是一阵阵的堵塞,那种抑郁和烦闷驻留心头久久不能散去,头脑里一会儿又是和寂寞男人那惊心动魄的做爱情景,可是这种激动始终未能超越我内心的伤痛。直到此时,我猛然觉得,我已经处于亚健康的边缘,自己再这样抑郁下去,就会重新陷入痛苦中不能自拔,而最终的结果就是要住进医院。是的,要调整自己,调节自己,我作了一个深呼吸,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雨丝,想起了《飘》中斯佳丽的最后一句台词:一切都留着明天去想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于是,我登上公共汽车,回家。

  当我进入房间时,才真叫落汤鸡,儿子看到我就奔过来,可是我满身的泥水,满身的肮脏。这小小的孩子,在揪我的心,我既然把他生下来,就有责任把他养大,他是我的希望和寄托……

  我迅速到卫生间,喷射的水流遍布我的裸体,升腾的水雾似乎要从毛孔蒸去我满身的污秽……

  我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那漆黑的夜晚,天雨飘碎的音韵,滴滴落入心田,那幽幽魂声萦绕我床头冬日的寒冷,此时的我意欲用我的理智去结束这一段错落的情缘……

  我给他,那个寂寞男人打了一个电话,向他道个别,他却很吃惊,似乎不懂得我的心,一连问我为什么刚刚开始就要再见。

  我发给他一个E-MAIL,其中有首网友赠送我的诗转赠给他:浮生若梦常怀念,点滴情怀在偶然;有缘千里成知已,不在缘深在心弦。

  之后,我收到好几封他的E-mail,几乎是同样的内容:我真的好想你,何时能和你再度良宵?

  我就一封一封的在收件箱里删除它们,再到垃圾箱里彻底清空。可是,这短暂的网恋永远的在我的大脑皮层上占据了一块无法替代的地方……

  作者:蓝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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