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长时间的等待会变成坚持,总希望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可何处是尽头呢?
一星期后,李涵出院了。
我们商量去一趟天涯海角。对于有限的生命,我们只能尽力珍惜着,我们住在三亚宾馆,三亚的风光迷人,空气特别地清新。
我甚至向上帝祈祷,要是上帝允许李涵好好地活着,我愿意把一切都忘掉,我不要荣华富贵,我不要洋房小车,只想跟着他在岛上平静地生活。
踏着细细的沙滩,吹着海风,感觉如同在度蜜月,只是有点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苦涩。
清朝雍正年间崖州知府程哲题写的天涯两字此刻更让人平添了一份置身于天之尽头的感觉。
我希望自己一夜之间就白头,不用慢慢地变老。
有一天,阳光特别地好,我们走累了,便坐在椰树下乘凉。
他说林影,谢谢你来看我,虽然我的生命在走向衰弱,但这几天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留恋的时光,遗憾我们不能相伴走到白发苍苍,尽管如此,但我们终于实现了这个遥远的天涯海角之梦,这就够了。我将回到老家去,我不会希冀奇迹出现,只希望那些童年时代生活过的地方给我最后的安慰,爱一个人就应该为她的幸福考虑,北京的房子就算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你一定要坚强地生活下去。
我惊讶地看着李涵,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形下放下他不管呢。那一刻,我放弃了曾经给过罗晨的承诺。我忘了自己真的还需要什么,我遗忘了自己,只对李涵说了一句话,你到哪儿,我也到哪儿,我要陪着你。
几经争执,我们还是决定回到北京。顺道准备回李涵老家一趟。事实上,李涵也不愿意年迈的父母还得照顾惟一的儿子,苦苦地为他伤心无奈。
从三亚回来后,我们没有理由再呆在海口麻烦他的朋友。欧阳已经照顾了他将近一个月,他还有自己繁忙的事业。所以我们还是尽快想回到北京,况且北京的治疗应该比海口要好。
机场上欧阳握着我和李涵的手说再见。
一句简单的祝福,却是一场很缠绵的告别。
飞机上,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渴望飞机出事故的不安心理。可是将近2个小时后,飞机平安降落在机场。我们回到李涵的故乡。
见到了李涵的父母,我怯怯地叫了一声伯父伯母。他们没有丝毫准备,但对我很客气。
李涵带着小媳妇就这样见了公婆。
第二天,我们去了第五大佛教道场雪窦寺。我似乎听见了多年后的晨钟暮鼓声。寺院前面有一株非常古老的银杏树。寺院的最后面耸立着两棵高大的楠木,当年西安事变后张学良将军被幽禁在雪窦寺后面的中旅社,每当傍晚时,经常在赵一荻小姐的陪同下去雪窦寺散步,这两棵楠木就是他们当年栽种的,故命名为将军楠。
千丈岩雄伟壮观,沿着幽静的林中小道向山上走,悠悠的山风吹着,好惬意!李涵说累了,我们就坐在路边的长木椅上歇息,真的,如果有一天李涵的病好了,那么我们一定能再次来到这个毫无污染的静地。
爬到临空而筑的妙高台,望眼南去,幽静纤秀的亭下湖一览无余,几枝游艇在湖上穿梭。
曾经在《开国大典》上见过蒋介石离开大陆去台湾时,他虔诚地去溪口拜祭他的母亲,并让他的儿孙在那儿磕头。蒋母之墓坐落在李涵家乡的正东面,一般的坟地都是坐北朝南,而蒋介石母亲的墓是朝西的,而且没有和他的父亲合葬,为什么呢?
据说蒋介石的母亲王采玉曾经是一个寡妇,死了丈夫,心灰意冷,到当年还比较荒凉的雪窦寺做了一个带发尼姑。有一天,一个道人经过,看了她的面相,告诉她还能得一贵子,于是她经人介绍给溪口一家玉泰盐铺的蒋老板当了小老婆。大老婆一家在蒋氏故居住。
蒋介石就在盐铺的二楼生下的,出生的那天正好下雨,据说有一个道人在他家门口躲雨,楼上就传来哇哇的哭叫声,道人对他母亲说:这孩子出生,我竟在给他守门,要好好管教,以后必成大器。那个哇哇落地的孩子就是蒋介石,小时候相当顽皮,像个无赖,总想做孩子王。王采玉费尽心思养育他,在后来发展的道路上也给予了很大的枝持。
蒋介石非常孝顺他的母亲,按母亲生前的遗愿:生前是别人的小老婆,死后不愿再给人家做小,她不愿意跟他的父亲合葬,要一个人静守山野。所以他母亲的墓是一个人的。
据当年的奉化市志记载,风水先生说蒋母的墓所坐落的山像一尊弥勒佛,而墓地正好在弥勒佛的肚脐眼上,方向也正好朝着前面的一个村庄,农村都用干柴烧水做饭,从烟囱里会冒出袅袅炊烟,仿佛有人每天在不断地给她上香。
山上一路都是郁郁葱葱的松树,我和李涵坐了一个二人抬的轿子上墓地,但最后一段路很陡,没法抬,所以只好走着上去。整个坟墓看起来比一般的墓地要大一点,但很普通,周围全都是用水泥浇筑的,前面是一个半圆形的墓台,边上是郁郁葱葱的松杉,两侧有两排水泥凳子,供游人休息。朝西望去,确实能看到整个村庄,墓碑上的“蒋母之墓”四个字是孙文题的。
我们还去镇上游览了蒋介石和宋美龄曾经居住过的别墅文昌阁,蒋氏故居,玉泰盐铺等等,并在九曲剡溪上坐了一回竹筏,感觉真是回到了那个穿长衫的年代。告别李涵的父母,我们没有把他得病的消息告诉两位老人,我怕二老禁不起这种打击。
在父母深情依依的目光中,我们坐火车回北京。虽然李涵是病人,但一路上还是他照顾我。一路向北,向北,长江、黄河生生不息,但都在渐渐远去。
我陪着李涵去友谊医院,医生告诉我们李涵的病的确很厉害了,但还是有希望,更主要的是自己不能对自己失望。医生给他输了血,我们回到家疗养观察。
两个人在家中,每天无所事事,觉得有点无聊,无言的沉默加速了我们之间些许微妙的变化。
我们总不能坐吃山空。虽然靠挣薪水远远不及李涵的医疗费用,我还是想去工作。但怕他寂寞,我们一起去西单的图书大厦买了好多书。
李涵开始炒股,便开始邀请以前的朋友来家中玩。
回到原来的公司上班,王默还是很热情,将近个把月后竟然还给我留着职位,我很感激他。
北京已是深秋的季节,银杏叶开始飘落了下来。
那是我最喜欢的季节。
作者:林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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