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照常挤着公车去上班,心里还存有一丝温存。李涵在想些什么呢?
走进公司,差不多人都到齐了。好几个同事围在晓冬的办公室桌前,似乎在议论些什么,惟有邓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若有所思,我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隐隐地感觉到他们谈论的话题中有我。
那段时间公司比较忙,整个集团公司要举行全面审核。准备的资料和档案太多太多。我已经忙了半个多月,也不知道做得是否符合要求。
中午,走到大厅吃工作餐时,一向习惯坐在我对面一起吃的邓伟没有来。我感觉公司里好像有事发生。怀疑自己是否哪儿做得不对。我开始不安起来。
下午上班时,我找了个理由打内线电话叫邓伟到我的办公室,他不安地坐在我斜对面。我装做没事地,笑着对邓伟说,感谢你昨晚叫王总送我回家。
没什么。应该的。他迎着我的目光。
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现在男孩子少有的真诚和热情,于是我明人不说暗话地问邓伟,早晨同事们在谈论什么事。
他看着我,似乎要把我吃了似地逼视着我,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是否唐突。邓伟冷冷地反问我:
你为什么问我。你该问你自己嘛。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很清楚。你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还能有今天的位置。你是否问心无愧?他还要不停地说下去。
够了。你认为呢。我站起来大声地吼道。
王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门口,他惊愕地站在那里,显然他听到我们最后的谈话。邓伟不声不响地走了出去,王默也没跟我说话,走过我的身边看了我一眼,走进他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我坐了下来,心里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下午什么也不想干。
罗晨的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他说可能要调到大西北去,我的天!他离我也越来越远了,西北,首都,两个不同的世界,我把气全出在了他身上,像刺猬似地跳了起来,没有一点儿风度,也根本不计后果,没好气地跟他说了一大堆废话。他惊讶我当时的态度,只好跟我匆匆说了声再见。
我把电话重重地挂断了。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平静下来以后,我怀疑自己是否得了什么精神病,可能需要看心理医生。
我释然地一笑,觉得这儿不是我的久留之地。何不趁现在还有一丝尊严离开?于是我收拾了一下手头的文件以及会议记录。把各种资料分装进各个档案盒,非常整齐地放了一排。
等一切准备好后,我最后一次坐在那把小皮转椅上,用鼠标轻轻一点,把微机上有关我个人的文档全都清除了,然后在回收站里再一次地彻底清空。
最后,字迹工整地写了一张辞职报告,然后用订书机压在办公桌上。当然,也把办公室以及抽屉的钥匙放在了桌子上。没算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也不想跟任何人告别。
我环顾四周,关上办公室的门,很轻松地走出了这家凝聚我太多辛酸的公司。
那是入秋以来最冷的一天,阴沉沉地,又正好下起雨来,我穿着整齐的西装套裙,下车后我没直接回家,而是来到很久没去的菜市场,高跟鞋沾上了很多的泥水,我买了李涵最爱吃的龙虾和鲤鱼,还买了一些蔬菜,胡萝卜等,并在超市拿了一瓶皇朝干红。
顺道在路口买了一束蓝色的马西鸢尾,犹如自己伤感华丽的心情。
回到家,李涵不在。我系上围裙,打开油烟机,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我做了一个酸菜鱼,麻辣龙虾,凉拌西红柿,鱼香肉丝,又拿出我们曾经用过的那个精致的烛台,拿出两个高脚杯,等一切准备好了以后,我冲了一个澡,化了淡妆,又抹了一点李涵也喜欢的梦巴黎香水,换上了李涵第一次送我的那套粉色衣服,又打开CD,放上了萨克斯独奏《回家》。
我呆坐在秋天的黄昏,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李涵回来了,手里还有一个包装非常精美的礼盒,我跑过去,拥住了他,李涵像哄小女孩似地轻轻地放开了我,没想到的是后面还站着一个人,几乎同时我们都瞪大了双眼,是邓伟。
李涵介绍。我的女朋友林影,大学同学邓伟。
我们无言。真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怎么可能啊。幸好黄昏的天色掩饰了我的不安。
林影,怎么也不开灯啊。走,我们出去吃饭,今天是我的生日。李涵说道。
他已经放下手中的礼盒,拉着我的手关上了门。
很久没见到他这么高兴了,他忘情地说邓伟是他的大学死党,毕业后也不知去向,今天在建国门坐地铁时正好碰上,无意中记起今天是我的生日,于是就一起回来了。
我们去的是一家装饰得很古典的糊涂楼,墙上挂着一幅醉仙的画,两边有一副对联。大概是一醉方休,不醉不归的意思。
我们进了一个名叫闺房的包间,一起点了几个菜,有人呼邓伟,他去总台回电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对李涵说出邓伟其实是我的同事,好几次欲言又止,回忆邓伟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也不知道我是李涵的女友,显然他们都不曾提及过我,觉得既然已经辞职了,也就没有必要旧事重提了吧。
毕竟还是老同学,我仿佛又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他们谈大学时代的趣事,以及其他同学目前的情况,还算是一个比较愉快的晚上,我们还一起唱了卡拉OK,邓伟的眼神和我对视的时候,总是觉得有点儿怪怪的,怎么会这样呢?
李涵留了家里的电话号码。邓伟留了一个手机号。我们就在糊涂楼下告别了。夜色迷离,深秋的风吹着,有点冷。和往常一样,李涵拥着我散步回家。想不到,那是我们最后一次沐浴着夜色一起散步。
打开家门,《回家》的音乐还在屋内回荡,菜全都凉了,桌子上的烛台还没点上蜡烛,李涵定神地看着我,亲了我一下额头,说了声谢谢。其实我根本就没记住那天是李涵的生日,觉得有愧于他的深情。
刚进家门不到十分钟,我和李涵钻进浴室一起洗澡,我发现李涵有时并不在乎自己的病,也没把自己当成病人,我们在浴室里打闹着。这时,卫生间的话机响了起来。谁也不想去接,可是一直响个不停,我只好对着话筒冷冷地说了简单的两个字你好。
“林影,是你吗?”一个很遥远又非常熟悉的声音。
“噢,史薇吧,你在哪里?怎么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本大小姐于十一月十八日在华厦大酒店举行婚礼,你一定要光临哟!”
“新郎是谁?”要知道追她的男孩不少于一个班呢。
“你来了不就知道了?”
“哟,该进洞房了还保密。好吧,你的婚礼我是一定要参加的,我们曾经有约,无论我们身在何处,婚礼一定要参加的。准新娘,要什么礼物呢?”
“我什么也不要,人来就行了,你可是要做我的伴娘的。”
“好吧,我坐飞机来,你给我报机票。”
“行,叫我老公给你报。”
是的,嫁一个才财双全的男人,足以看到一个女人的魅力。
对于女人来说,做得好,确实不如嫁得好。
此刻,李涵湿漉漉的身体抱着我,温湿的唇吻着我。我们有一点点醉的感觉。
我拿过旁边的那束巴西鸢尾,把一片片的花瓣摘了下来,撕成了碎片,漂浮在浴缸里。我们在浴室里做爱,摧残自己。
诡异宿命的蓝色碎瓣带着妩媚撕裂的伤痕,不羁的激情直接穿透彼此的身体。那个夜晚,绝望的声音萦绕在四周。
李涵的灵魂仿佛已经开始飞离。
我知道,李涵是我宿命的伤痛,本该受的劫难。
那时,我没有学会抽烟。
作者:林播
本作品版权归新浪网与文章作者共同拥有。如需转载,请与新浪网联系。
点首歌送给心爱的人!1000首短信点歌通行全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