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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过的心可以重来(四)
http://www.sina.com.cn 2002年06月25日17:14 新浪伊人风采

  不知不觉地,夜深了,初春的夜晚,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在广州理工大学的校园里,广州的夜几乎和北方的小镇一样沉默,除了湖滨厅里那些忙着搞人际关系的和习惯于享受晚茶吃消夜的校友们,也许只有还不曾沉浸在已经非常流行的大学恋爱中的心情不好的学子们,才能因为自己的心情,从这漫漫的黑夜中体味出各自的苦涩--不幸的是,芊晨恰恰是其中的一个。

  大一下半学期,开学已经近一个月了,她非常恐惧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找回在高中刻苦学习的劲头。她对自己学习的工业电气自动化越来越没有兴趣了!上半学期的计算机和高数的成绩,才七十分左右,自己相当不满意;这学期她已经订好了目标要在这两门功课和英语上一定要多下功夫,争取期末能有个好成绩的。可是实施的结果自己非常不满意,感觉得出来,高数老师是个特别有学识的老教授,高数虽然也是个需要想象力的学科,可是它的归根结底居然也是背公式——明摆着,所有的习题都很依赖对公式的熟悉程度;计算机——天啊!自己在高三时还曾无数次地憧憬过双手在键盘上熟练操作的情景;可是自从上学期起到现在,她就没有成功地在计算机上打全过任何一个程序,谈何调试——北方小镇上的高中可没有像南方这么普及计算机,同学们的指法都比她娴熟,对计算机也不象她这样生疏,因此她对计算机也就越来越没兴趣;真不明白,自己的记性怎么那么差,和自己经常在上课坐在一起的小倩,几乎只看见她在考单词的当天早上背背,可查考的时候,她似乎始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越来越失望的同时,她开始怀念起高中的辛苦学习的时光,那时侯,同宿舍的同学的关系多么好啊!心多齐呀!可现在,自己的室友兼同学们,怎么越来越处不到一起了呢?她不喜欢她们在女孩儿中经常叫“哇噻”,却在男同学面前一副温柔至极的矫揉造作的样;不喜欢她们旁若无人地说广州话;不喜欢她们故意跟自己拉开距离;不喜欢她们吃橘子还要大呼小叫地去洗干净;不喜欢她们连吃饭时都要算计;不喜欢她们的口是心非--好象她们的思维方式都是一样的,她们很自然地形成了一个人际关系圈,自己根本就插不进去。

  最让她生气的一件事儿是,因为前几天爸爸妈妈烦请自己家隔壁的朱爷爷在广州工作的女儿和女婿照顾一下自己,他们家的张叔叔骑自行车来接她去他们家玩儿。当时正赶上同室的梁晴过生日,大家很热情地对她说,让叔叔尝一尝生日蛋糕。天知道,当她带着同样的兴奋将蛋糕带给叔叔,是费了多少口舌才劝叔叔吃进去的。回屋带上自己的小包准备跟叔叔走的时候,大家呼啦一下围上来问道:“哎!你叔叔吃了没有--”“吃了!”她干脆并愉快地答道。“啊?他还吃了?”大家给她的是绝对不可以置信的眼神和回答。她几乎无言以对,难道她们所说的都是假话!既然不希望叔叔吃掉蛋糕,那么自己刚才的辛苦劝告岂不是一点儿价值都没有,而且好象负价值还不小!顷刻间,她感觉自己和叔叔的形象在她们的目光中大大地贬值了,矮小了--她似乎伸手就可以接到她们眼神中不小心滑落的不屑和蔑视--

  孤独像一个无边无际的沙漠,已经将她整个地吞噬了,她找不到绿洲也看不见任何一个可以给她清凉感觉的植物--这时候,刚刚考上这个重点大学带给她的极度的喜悦已经不知道溜到哪去了。伽利略曾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把地球撬起来。然而,自己的支点在那里呢--学习已经从高中时候的快乐的,变成痛苦的了;而这份苦恼又无人可诉;向同学们寻求帮助吗?她们轻视自己的目光自己已经看够了--这些就仅仅是自己现如今情绪不好的理由吗?还有什么其它的吗?带着太多的疑问和寂寞,她在校园中那个种着了芭蕉树的月牙湖边来回地散着步,一圈,两圈,三圈--

  突然,鞠成浩——这个名字连同那个她所见过的最英俊潇洒的面容和那个高大英挺的形象,鬼使神差地跃入了脑海,怎么会想起他呢?她停住了步子,问着自己。

  “当然要想起他了!你们共度过你的生命里最快乐、最美丽、最心动的一整天啊!”记忆这样回答着自己。

  于是思绪,这个从不疲倦的家伙儿,立刻飞快地,将她又带回到那个快乐的日子里。

  那已经是今年春节放寒假的事儿了,当时芊晨听爸爸说,他的一位朋友鞠明勋生病了,她立刻要求去看一看鞠伯伯。爸爸同意得很爽快,是因为,鞠明勋的那位几乎所有的朋友都很厌恶的非常自私的妻子正在美国,也就三天内,他就放心地将女儿送上了北上的列车。

  坐在车上,芊晨的心情一点儿也不平静,但这个不平静根本和鞠伯伯的病没有半点儿关系,主要是因为自己心里那个一直在搏动的秘密:她上次去他家时,鞠伯伯给她看了他的儿子——也就是鞠成浩的照片,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在上高中时比狗熊还要肥胖的鞠大哥,已经瘦成了个相当英俊潇洒的“男子汉”,照片上他浓浓的眉、深深的眼窝儿和那个若有若无极不经意的笑容,都深深地烙印在了她最柔软的心房。可是,那次他还在学校上课不曾回家,因此她一直没有见到他,现在已经放了寒假,他总该在家了吧!

  也许因为期盼太多,路反而愈显得长了。她几乎是在不安中熬过了漫长的三个小时车程,下车立即见到了鞠伯伯派来接她的大表侄,于是,她敏感的心立刻开始期盼,见鞠成浩的心愿也会象这样顺利地实现。

  到了鞠伯伯家,她受到了又一次空前的礼遇——因为在自己家里总是为客人端茶倒水、削水果皮的那个级别——哎!谁让她是个很懂事的女孩儿呢!所以她很喜欢在鞠伯伯家里被善待的感觉。然而不免又有一个很巨大的失望——因为鞠成浩并未回来。还好,鞠伯伯说他二个小时内就会到,于是芊晨不得不边看电视边看钟地熬着时间。好在时间并不会为了为难她特意地慢走,终于,她顺顺当当地听到了那几声有力的手指和门的碰撞声。几乎是象鸟儿一样地飞到门边儿,她果然见到了他——鞠成浩。他并不象自己一样穿着厚厚的羊毛杉,男孩子旺盛的火力让他敞着风衣,里面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薄薄的羊绒衫、搭配着一件极富绅士味道的红黑格的衬衫、系着笔挺的领带,用一句香港电影里常用的话来说——绝对是帅呆了。

  “妹妹好!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鞠成浩一见她,立刻鞠躬道。

  “就这一句道歉可不够!”她笑了,很欣喜地笑了。

  “怎么?还需要再说几百遍?”鞠成浩很幽默。

  “还需要被我打几下,让我出出这几次总看不见你的气!”芊晨知道自己是在试探,但好象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试探。

  “随你打!没问题!”鞠成浩笑道,顺手牵过芊晨的小手,将她拉进了客厅。芊晨始终记得剩下的时间里,她是怎样地象吃了迷魂药一样地在云里雾里过的,她几乎不记得鞠伯伯特意为她的到来,要求小保姆作了怎样丰盛的菜肴,和自己吃饱了没有。她的视线自始至终都着陆在鞠成浩的身上。而鞠成浩显然也不曾让她失望,有问必答,态度相当可亲。于是鞠伯伯对她所讲过的一切他的好——比如就都在这问答中有了验证。

  直到晚上睡觉,芊晨想起爸爸只给了自己一天的时间,明天就要回家了。悄悄地她在被窝儿落下连串儿的泪水,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第二天清晨,起身吃过早饭,看看快要走了,芊晨管不住自己的步子,又一次踱到了鞠成浩的面前:“大哥,我要走了。”话音未落,两颗大大的泪珠无声地滑落。

  “乖妹妹!别哭别哭!”鞠成浩似乎被她的泪水吓坏了,忙伸手帮她擦着,一边还说着,“妹妹刚考上重点大学,应该高兴才对。象你这么活泼的女孩子,应该永远开心!”--

  然而芊晨的泪水并没有因此而止住,成浩突然抱住了她的腰,慢慢地低下头。下意识里,芊晨的聪颖立即告诉她,会有不同于兄妹关系的事要发生了,是一个吻吗?她还不曾被任何人吻过呢!心儿在这瞬间如同加足了几十万的马力,几乎狂跳出了胸腔:“哥哥、哥哥、哥哥--”不愿意就这样断送掉自己的初吻,她用“哥哥”提醒着成浩,他还没有吻她的权利。

  第五声“哥哥”出口的时候,成浩似乎也意识到了芊晨的意思,一丝沮丧涌上了他的眼角唇边儿,他放开了双手,扭过头。一秒钟之后,他的头转了回来,代之沮丧的,是更加灿烂的笑容:“舍不得走,下次再来嘛!”

  回忆到这里就应该划上句号了,回家的路也许就是因此才比往日的多了些难以言清的伤感和离愁。想到此,芊晨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然而一个意外,让她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用手抚摸上胸口,她确定了是那颗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一直没精打采地跳动着的心,竟在此刻如同刚刚快跑过一千米一样地剧烈地搏动着。怎么会这样儿?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快这样强烈地跳动过,就是刚刚得知考上了这个重点大学的时候也没有。这应该是小说里描写过的,少女与情人幽会时的心跳速度;应该是少女听见情人说出那最动人的三个字时的心儿才会释放出的热度;应该是小说里常常描写的少女被心爱的男子拥吻时才会有的激动------面前空无一人,它从何方而来呢?

  “傻瓜!你爱上鞠成浩了!”一个声音在脑海里狂喊着!叫嚣着!

  是这样吗?能确定吗?她再一次询问着。

  当然没错儿!自己确实是爱了,就是鞠成浩!这个念头一闪,她有如初雪一样洁白的脸儿刹时通红地象个红富士。确定了这个答案之后,急切想见成浩的心情、要打他的试探和离别时的泪水--这一切就都有了解释。

  可是,他那么那么地优秀,会爱我吗?自己还不曾爱过任何男孩子啊!如果他不爱自己,会伤心死的!这个忧虑超过了已确定的爱情跑在了第一。她几乎可以认定,这是自己活到19岁面临的最大的恐惧。顿时,一种相当无助的感觉象一条巨蟒缠住了她,她感觉到呼吸已经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了。

  可是,他若不喜欢自己为什么会有“突然抱住了她,慢慢低下头”动作?真傻!她骂着自己,真不该用“哥哥”阻止他,否则,现在就不用如此揪心了。可是,姥爷写信告诉自己,大一大二不要谈恋爱,那会影响功课的!可是,华工谈恋爱的多了,没见谁的功课被影响了啊?--思绪在这个时候乱套了,但她也发觉这半个月来一直纠缠她的迷茫没有了,代之的是如此多的矛盾无法解决的无助的无奈。显然她找对了迷茫的根源,可是又不得不面对另一个更为棘手和难缠的问题了。怎么办呢?她继续在湖边徘徊,一直到夜深--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惊恐地发现这个矛盾始终跟随着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实在超过了自己能承受的程度,她将自己的烦恼对一位湖北文淑媛的女同学坦言了,这个女同学是所有同学里唯一一个总是愿意对她说真心话的人。

  “他真地很帅吗?”这是淑媛听过了她的诉说,提的第一个问题。好象几乎所有的北方的女孩子自从来到广州,都会对高大英俊潇洒的男孩子都有了一种近乎倾慕的渴望。因为广州的男同学大都个子矮、黑得象煤球、并且颧骨和眉骨都很高,用一句话总结,就是大都丑得很。

  “那当然了,他在我的心里是全世界最帅的一个男孩子!”芊晨悄声地但又几乎是骄傲地回答着淑媛的话,“你看,这是他的照片。”

  接过照片,淑媛艳羡道:“他真帅,还是搞建筑设计的,而且他爸爸和你爸爸是好朋友--你们两个简直是绝配!”

  “可是,你说他会爱我吗?”芊晨忧心地问道。

  “你有他的地址,为什么不写信探探他的心思!”淑媛建议道。

  是个好主意,芊晨紧握了一下淑媛的手:“我马上就写。”

  在极度的矛盾中用了几乎是三个小时的时间,芊晨才完成了这封信。然而羞涩、东方人惯有的含蓄和少女的矜持让她一个有关“爱”的词也没有写。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他有回信,并且很诚实地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问题,那么自己就会给他自己最执着最永远的爱情。

  信邮出去了,带着芊晨的心走了。半个月辛苦的等待之后的一天傍晚,芊晨果然盼来了成浩的信。看着信封上龙飞凤舞的“戴芊晨小姐收”这六个大字,几乎是强自按捺住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芊晨打开了它,里面的内容仍然是芊晨见过的非常潇洒的字体,成浩是学设计的,专门练过毛笔字。

  信是这样写的:

  作者:郭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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