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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女人(十一)
http://www.sina.com.cn 2002年07月11日13:18 新浪伊人风采

  房屋徒然屹立在那里。刹那过去成永恒。树花未谢,我们却要走了。有条狗跑得不见踪影。房间空旷,环堵萧然。这次走,心里堵得慌,充满对往事的回忆。对我们,对我们的工作,对我们已往的生活。现在,单独与我的谎言同在,切盼换一个地方。他也单独走,还不知去哪里。持续的抑郁,他略带忧伤。他把一切,他整个的生活,都吐露在纸片上,简简单单,不加文饰。

  天气晴朗。屋子静静儿留在我们后面,免增我们痛苦。心上像扎了一针,我们把这根针,连同我们的秘密,都留在那儿。两年,十年,百年。照相簿一页页翻过,讲述着一桩桩往事。万象凝于一瞬,像用钻石尖刻下的陌生书写符号。

  图像符号之间,亦有神明?

  我又变成全天候的巴黎女人。脸色苍白,身腰修长。强毅,好走极端,喜欢唠叨,不停地说话,做事(不一定做说的事),活动,抱怨,起行,坐下来歇口气。人也学乖了,最终可以稍为舒展,安然睡去。我跑来跑去,我喜欢城市。我喜欢还不怎么认识的纽约,也喜欢我所熟识的巴黎。我随意来去,去而复来,来而又马上出发。我驾车出行,往前开,停在旺多姆广场,

  阳光下广场一片白,我很快从空寂的外环路走橘红与草绿的隧道返回,淹没在车流里,与别的车子擦边而过,像屏了长长一口气猛冲。进到巴贝斯区,看到街上的行人。阿拉伯胖女人化了妆,上了色,戴了面纱,在大商场外便宜货堆里淘东西,晒得黑黑的汉子坐在咖啡馆里看街景。大家都在玩。看人与被人看,外面跟里面一样,街上跟舞台一样。

  我的样子就这样。什么样子?入时的样子,清新的样子,美好的样子。诸事顺利,何用发愁?收音机里是流行的摇滚乐,嘴里嚼着薄荷糖,我自由得像无影无踪的空气。谋事在我,成事在我,必定如此,我总对头。我要一跳跳上天,比身高三百倍,象跳蚤那样,我要大喊特喊,喊破喉咙。之后呢?

  机场没人,家里也没人。冰箱里空空如也,我甚至不敢去想明天早晨,孤家寡人——床的另一半,直僵僵的像个死尸。鞋子放进柜里,脚上套上便鞋,这有什么意思?宁可在家里也不去外面,宁可在外面也不在家里,这又有什么意思?打扮一下出去,好像完满自足又还不满足,好像另一半的我要溜之乎也。

  我既不能武也不能文。我不愿别人碰我。我怕当女人,因为我就是一个女人,确然如此。

  我愿当雍容华贵的皇后,我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是苦孩子柯赛特,我愿自己大智大慧,可惜做不到或者还差着一点点。我要抽烟,又要气味好闻,总之,我愿做个俗人而不让人觉得俗。我心里想,我一定会是个好修女——必定无疑……攻击我卖弄女性风韵?能做好修女就是最有力的驳斥!什么女性风韵,我可以置之脑后,可以抑制以尽而毫不惋惜。

  但,我是这么回事?活动活动,到哪里去呢?去电影院?时间已浪费得够多的了!去美术馆?说来心安理得,有一点是这样,也因为是我的嗜趣所在,看看,倒能寻回一点自我。走出自我,想想光影、线条、色彩,对我大有益处。怪才塞利纳专发牢骚,淑女吴尔芙爱说胡话,卡尔松是假小子,普鲁斯特是同性恋。为什么不呢?

  我已经感到好受多了,我有我的小家,家里有木材的天然气息和荷花清香。

  为什么他不在这儿,在我们家?他就是所有一切。这种温暖,这种内心,比我的内心要强?我的内心有污泥浊水。是他教我认识男人的世界。有的人兴趣在读报,有的人兴趣在收藏,杂志上的文章,爱尔兰的旧香烟罐,圣洛朗牌的紧身牛仔裤,家书,什么地方捡来的一块石头,放在书柜同一格上,可以二十年不动窝。在那个世界里,什么都不会消减,而只会增殖,即使是一朵干花。这种种,我喜欢,也能理解。或许我有点男子气概,所以对别的女人我愿很殷勤,当面说她们漂亮,甚至献上鲜花表示好意。以这样行事,我喜欢女人。而她们却猜疑,持保留态度。那只好听便。

  总之,与另一个我然而还是孤独的我一起回家,这样不错。不过,我更愿意见见世面,在我所能到的小天地里巡游。那里可有变化?

  他当我的经纪人,是最近两年的事。他也搜集照片。还有呢?不知道,对他也不太了解。我知道他喜欢男孩子。他这是怎么回事,是雌还是雄?我常不通知便径自去看他。于是得在他女秘书的小办公室等,她也是新来的,样子还讨人喜欢。她头背后,总贴着一张大海报,是她喜欢的新近一部影片的招贴。我坐在她对面,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等隔壁的谈话结束。我好在不急,看看墙上的明星照片,铜版纸上印得很漂亮,像对太爱太宠的孩子,装上精美的镜框,还引以为傲。经纪人的书柜上,贴有我的一张大幅照片,身子侧卧,慵懒而曼妙。平时我支肘而坐,神情俨然;而照片上,却矫揉造作。我脸上没涂脂粉,或几乎没涂。谁都可以直面看我,不存在知不知趣的问题,还希望我一直保持这个作风。

  经纪人的办公室很开阔,感觉舒畅。坐定后,彼此距离适当,无妨各自的独立。转椅舒适自如。他办公桌的台面上,空白纸堆得很高,像比萨斜塔;我们抱臂交谈,手臂就搁在台面上有限的空间。

  他有好多事要跟我说,东说西说,杂乱无章,不过都说到了,并提议请吃中饭。他问我,在洛杉矶见了谁,眼神透着好奇,预先就觉得有趣。他在场又像不在场,不打扰人,也不宽慰人。样子在洗耳恭听,同时脑子里想着自己的事。头脑灵敏而心不在焉,不时转换话题,张望窗外,用浅蓝眼睛看着我,又跳到另一件事上,时间短得不容我把事情讲完。

  我坐了约莫十分钟或一小时,永远说不清一起待了多少时间,说话像赶一样,却并无急事。我等他把电话接完,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讨论内容变更之快,就像我们头顶上的飞云。

  表面上,没有成形的计划。我腋下夹了一部电影剧本,很碍事,手不知怎么插在袋里,能把稿本卡住,生怕走路摆动滑下来。临了,就随便拢住不去多管。我委决不下。我当然愿意好好拍一部影片,把其余一切推开,像库布里克所说,生活在另一时间。

  其他人生活在什么时间?他们的生活有些什么内容?

  父母住得很远,很久没见面了。在他们看来,我还是我,跟昨天跟明天一样。就像我坐在电视机前,什么都没变。

  我一边想一边走。想到所有认识的人,向他们作一表示。想去看某位女友,但不知她在何处。反正一样,联系又会重新失去,在另一范围,友谊的范围里,这种感情,予人单纯的愉快,却并无强制的约束。人行道走走就烦,修得千篇一律,又通向四面八方。我也烦自己,每人各走一边,都是这样一副嘴脸。人行道,疯马夜总会,和其他一切,我都看不上眼,连看都不看。

  熟人中,有很多人在这一区工作。我回想起来,由这人想到那人,但并无特别的理由。我一一数过来。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各人都自成一格又独一无二。最终都是一个零,都是孤立无援的伟大的零。我把他们大致置于各自的环境。每人有每人的房子,每人的色彩。人数会无限增多。世界是条流水线,一切即一,一加一也得一——奇怪的加法,无视知性的规律。这就是我们之所以是我们,我之所以是我。我就在这条流水线中,我是独一份又跟大家差不多。

  我找到我的车子,后轮胎在炎阳下气很鼓。汽车愿去哪儿就把我带到哪儿,快速短程冲向城市的地平线。马达比我的心境更厉害,耀武扬威,藐视趴着不动的一切,用响鞭抽打空气。

  桥上所见,惟灰,蓝,红。别处,街景不变。桥洞下,破损的纸箱板间,在行人的脚边,是东横一个西倒一个的流浪汉;我们看去,那些人只是龌龊的眼睛。龌龊,残缺,像腐肉那么破败。脚肿得要胀裂,溅出血来。痛苦,因没有脚走路而痛苦。落得一无所有。失神的眼睛粘着眼眵,黏糊糊的大舌头憋得他们说不出话来。浓烈的酒气四散开来。他们迟早会从人间消失,只剩一堆寒灰。现在看,他们还是活人。难道我也如此?奇形怪状的身体,依旧没变,看得我不舒服。

  我过马路到加油站,车子停在汽油泵前,正好在上坡路的路脚,很快就能转上环城大道。天气干热,不见行人。我熄了发动机,拔出钥匙,打开门,麻木的腿刚着地,转身就看到他们两人。远处,管车辆出入的人员吆喝着,他们小小的身影跑来跳去,像跳足尖舞。我看不大分明,透过热雾找他们。嗬!一个身影跳出云端出现在现实里。发现是个小男孩,很灵巧很粗野,手里像藏着什么。小姑娘身材细高,发色暗红,比他还高。走上一小步,两人手拉手一齐走,在柏油路上,在街道的一边,又跑又跳。他们停在汽车旁,鼻子压着窗玻璃,摇头晃脑讨东西。我数着他们的脚步,眼睛盯着他们看,想弄明白这两孩子玩什么把戏。他们在冒烟的金属甲壳之间,灵活地钻来钻去。男孩眼盯着女孩,女孩玩得很高兴,模拟佯装,跳跳蹦蹦,放肆不羁,一下扑到男孩身上,把男孩抱起来,因为女孩个子更高。两人抱在一起打转。女孩把男孩放下地,躬一躬身,用小胳膊挽住男孩,头靠在男孩肩上跳起舞来。女孩尽力亲男孩的脸颊、眼皮,快活地施以各种各样的吻,紧紧抱着男孩。两人不动了。

  影子又小又黑。阳光还亮。

  汽油就要冒出来了,我及时把油枪提起,卡住,喀嚓一声,复归寂静……噢,是的,得付款,钱在包里,包在车里,钥匙在口袋里,没忘别的什么吧?收款处,看到在那边便跑去,是的,一切都齐备。什么东西掉了,土有点红,有个斜坡,我走上去,下到一个黑栅栏旁,呦,是个通道或狭长的小巷。要付多少?一个五法郎,两个两法郎,大票是……唉?起风了,天暗下来,脚踏在暗地里,我有点冷,正是通道穿堂风的风口。

  女孩在这里,停在我面前,棕色头发白皮肤,她在看什么?长得真好看,白净,细气。我想看她眼睛在看什么,暗中看不到她眼睛。她跑开去,素色丝裙像一条金线飘浮在暮色里……

  偶然之间,我换了条路。纯属偶然?倒看到了我所愿看到的。遇到发亮物体,黝暗也不那么黝暗了。

  一晚,在剧院,有个小伙子慕名而来,在他打开的一本书上,要我题字,写下什么是我认为最纯真的感情。我用大写字母,恭恭敬敬写了L'AMOUR[爱情]。

  路很长,走长路使人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我想着这一切。这一切,是什么?是这一切,什么!还有呢?总之,他人,我,我们。

  我们,是应该说我们,我感到我同时是几个人。但这或许还不是一切?我只有一部分在整个身体里。

  他尽朝我看,一言不发。难以言说:生机内充,不发外响。把人捂死。想到一种没有生命的生命,乃生命的放逐。做什么,回家去?形单影只,根本无家可言。那就往前开吧,为了还没死掉,或者为了立即死掉。

  我面前有的是时间,我识得路,向前疾驰。二十五岁。还不想死。我头一次感到世事的分量。通常情况,事情是怎么进行的?是循序渐进?还是冷冷贯彻其肃杀之旨?一个一个杀,还是两个一起来?把他们合起来?凭什么合起来?

  借助于我们,他者。

  混沌,紊乱的天数,公正之主,真理之父,只有一个。留下这两个流浪儿来编造游戏规则,正是为了让我能就近观察。

  偶然,不存在预先的存在,要天公作美,始得实现。先蓄势后迸现,像史书上的弄臣,词锋逼人。这只是瞬间的间歇,只是一种确认。运动依然,万物皆动。必然源于什么?源于虚无,像牡蛎一样满满当当的虚无。以必然去观察世界,把世界归之于物质,抉发出精神。从无衍生出一切。为什么宁有毋无?出于需要创造,需要超越虚无,需要呐喊,需要让人听到,需要表明自己的存在。

  相互撕打,掐捏,伸开胳膊抱住,眼睛看天,用脚踢蹬蓝色空间。他们尽量彼此接触,互相抱着打转,越转身子越沉,弄得很不舒服,互相碰撞。愿他们好好活着,还能有机会碰到他们。

  天有点闷。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面孔变了。前额愁蹙,眼睛深抠。这副表情,我模样看起来老了几岁,自己也认不得了,但这副样子,今后似乎便成为我的一部分。目光带疑惧之色,嘴巴闭口不言。我明白了一点道理,但不说。这个道理借毛糙的皮肤而显现。会不会是香水的酸性脱去了我脸皮的润泽,而提前昭示我的老相?我不用镜子就能看出来。变生于内而见之于外,就像透过美发厅的透明玻璃而有所见。

  我转动方向盘,像匙搅果酱那么容易,车子就乖乖听命。几乎要剐到别的车子,大拐弯而一点没擦伤。脚下加大油门,车子隆隆驰去,在后视镜里留下一串模糊的影像。

  我跟藏在月桂树里的鸟儿说话,我扒着树皮往上爬,攀着结实的枝干爬到树顶,坐在枝杈上。我不怕光脚走路,不怕吸植物的茎汁,像仰头嗍卷筒冰淇淋的顶角;我喜欢嚼向日葵的黑心,用拇指和食指挤出麦浆,舐这带点甜味的白色浆汁,在舌头上留下一条粉末状痕迹。

  像飞机飞过蓝天留下的尾气气流,人生的经历也这样轻轻抹去,几稀莫辨,以致不禁要问是否有过这人生。得把房子卖了,报个价,树木还开着好看的花,迎风招展,只得扭头不看,关上小花园的门。好像这宅园可以属于随便什么人,好像风可以收进袋里,好像花朵是听命令要开就开,好像藏在月桂树里的鸟儿等人跟它们说话,好像天空可以根据地籍图的虚线截切下来。把房子卖掉换钱,蔷薇不会原谅我,一再告诫说:你没了这房子,就不会再有从前那样的幸福。

  孩子们放学出校门,已经五点钟了。他们啃着大号果酱馅饼,遮去了半个脸,果酱流在他们手指上,手上沾着尘土和墨迹,不算干净。他们很认真地跟家长说班上的事,做父母的慈眉善目地看着他们。他们啃着饼,想着别的事。比如说,想走路的架势。走得生龙活虎,像麦客少[Maxor],用火剑和激光武器,扑叽扑叽,使希古斯行星裂变。麦客少本领最高强,他一穿上隐身服,别人就看不见他;他戴上面具,就能明察秋毫,他的手套能放出射线。一次发出几个导弹,炸毁加拉少国王[le roi Galaxor]坐镇的行星,哗啦哗啦哗啦啦!头脑里满是天外奇观,书包里塞满漫画卡通,孩子们返身往家走。

  “尽管小小个儿,一样充满生机。”这些孩子使我惊愕。在他们面前,我宛如盐粒塑像,由于罪恶累累而变得又僵又硬。他们娇小灵活,随便走动,又说又笑,像紫松糕一样幼嫩。他们盯着我看,我感到在这目光的海洋里无所遁形。

  天气还很好。我向小姑娘买一张鸡蛋煎饼,她不会做。但她认出我来,使一眼神让我明白,她会做得跟别人一样好,只要我告诉她怎么把黄油摊在皮子上。她不再多说,我也一样,除非我的沉默令人难堪。煎饼不会好,我至多吃半个。我扔在了水沟里,心里又失望又生气。

  我要是她,做出来的煎饼,准是全巴黎最棒的!

  H嫂已走。厨房桌上留了张字条,告知我明天见,还留了个电话号码,那人我不认识。噢啵,扔进纸篓!我脱了鞋,外衣挂进壁橱,听到有人上楼梯,从门镜看出去,暗中看不大清楚,人的形状通过球面镜都变样了。他们住上面几层,我想。街上相遇我会认不出来,除了电梯里,别处从来没看到过他们。听踩楼梯的脚步声,我猜是他们。

  施尼特克的《安魂曲》开始了。何其悲哀!比悲哀本身还悲哀。换成歌剧选曲。哈巴狗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另一条狗朝楼梯道里喧闹的影子狂叫起来,一直到楼上关上门,那人大概穿着紧身的白长裤,穿过客厅时蹦了一下,像球滚到墙边弹跳起来那样。

  楼梯里又有了声音,到门铃响才停止。两条狗为在家里都这么受打扰,表现出莫大的愤慨。狗叫声比放的音乐还响,我索性把机器关了,去看看门外究竟有谁。是门房的女儿,双胞胎中的一个,不知道是这个还是那个,不过,我也记不起她们的名字。或许两人叫同一名字?她递给我一个加塑料套的大信封。“刚到的。”她说。她下楼后,灯就熄灭了。邮件来自美国,纸还冰手,大概刚从飞机的贮藏舱取出来。塑料袋里面,是委内瑞拉—美国合拍影片的文学剧本,题目依旧,烦恼依旧。现在有了两个本子。我把两个剧本归在一起,打开一本书来,把穿袜子的脚,搁在客厅桌子的玻璃台面上。

  音乐飘浮在空气软垫上,四处悠扬,入耳动听,引起最隐秘的情绪。声音延伸,增容,消失,细微得有如被北风吹起的石墨灰。音乐抚慰着我,柔美而轻盈。我在软绵绵的羽绒上载沉载浮,音乐的材质既非固态,这星云状态亦不存在。

  今天星期几?电话铃响个不停,洗衣机在转,街上的市声又起。万象更始。首先得念电影剧本。苦苦思索一番,两回归总错一次吧,推翻前约,设法向失望的制片和导演说明为什么突然拒绝。我得答复堆在书桌上的众多邀请函,得签支票支付违章停车罚金。万流归国库——民治民享,该算是我的金库!我喝着现榨的橘子汁,这样一天到晚都能保持精神。有位女友,多年不见,现又接上关系,请我晚上在蒙马特一家小餐馆吃饭,这地方我还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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