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lynn

　　凯琳大二那年的暑假没有回家。她从没想过，这短短的一个月会让她遇见初次的恋爱。

　　凯琳是去一家公司实习，7月份正是炎夏，每天挤公车，穿越半个城市，通过门卫的检查，才能气喘吁吁地到达办公室。然后开始扫地，倒垃圾。之后便无事可做，只好拿出书来装模作样地看，而心里极不安静，非常希望有人对她发自内心地笑笑。而多数时候，大家对她熟视无睹，谈论着他们自己的工作和家常。

　　半个月后，办公室的同事们自发组织去海边玩。凯琳并不想去，她宁愿自己呆在宿舍里好好休息几天，可这也是个融入大家的机会，她左思右想，还是去吧。经过旅途，到达海边，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大家放下行囊就直奔海边。所有人好象都变得平和了，凯琳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好起来。她换上泳衣，坐在细软的沙滩上，阳光轻轻吻着皮肤。有几个小伙子已经跳进海水里嬉戏着，他们对凯琳笑着招手。凯琳站起来向浅水里试探着走去。

　　“咳，这水不深的。”一个好听的男声在她旁边响起。凯琳扭过头，看见的是一张洒满亮晶晶水珠的脸。两个深深的笑涡。“你是新来的？我在办公室里见过你。”凯琳愣了一下，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大男孩。男孩向她伸出手，“敢进深水吗？……不用怕，有我。”鬼使神差。也许只因为这几个字，凯琳没有迟疑，握住了他的手。

　　海面很平静。凯琳把自己套在救生圈里，男孩拉着她游向深海。突然他一个猛子不见了，凯琳有点紧张的时候，他从不远处露出头来，高高地举着手里的一把小蛤蜊、小螃蟹，向凯琳游过来。凯琳把头上的泳帽摘下来，把它们放进去。男孩又扎进去，只一会儿，凯琳的泳帽就装满了。

　　夜幕降临了。看着远处海面上的灯火，凯琳竟然第一次有了心醉的感觉。她头上的发带松了，男孩抬手给她梳理头发，她静静地任凭他抚摩着被海水打湿的头发，看着他有些紧张而笨拙的样子，她心里一动。远处岸上，同事在着急地喊他们的名字，他吐吐舌头，拉着她往回游，她静静地跟在他后面。她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开始不一样了。在回住处的路上，一帮年轻人高声唱歌，笑闹着。有人开始拿他俩揶揄，他笑着，在黑暗中拉住了她的手。凯琳没有挣脱，像踩在云雾上，那是第一次被男孩子温热的手握住啊。那夜，凯琳辗转不能成眠。

　　三天以后，他们回到了城市。散去前，凯琳和男孩对视了一眼。

　　生活仿佛回到了常态，除了凯琳的内心。她常常会在吃饭的时候含着筷子发呆，然而男孩好象忘记了，在办公室里，他会当着众人的面跟凯琳打招呼，然后微笑。仅此而已。当凯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遭遇了一场错觉。接到了男孩的电话，凯琳开始了她的第一次约会。

　　而当那次约会在几通电话后仓促地结束了。男孩抱歉地说，同事喝醉了，他得去看看。深夜，凯琳接到男孩的传呼，她心里砰砰跳着冲下楼去，公用电话筒里传来夜晚公路的车声，还有男孩的声音，“我好高兴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喜欢你。”

　　凯琳再也没有想到，这是唯一的一次约会。

　　当凯琳被办公室里的秘书小美几次暗示，当听到同事们提到男孩的口气，当凯琳那个下午在街角看见一对情侣在温柔地拥抱，男孩抬起脸，二人的目光相碰。那一瞬间，凯琳听见身体中血液在静静流淌的声音。她只是感觉奇怪，怎么会听得这么清楚。就像夜晚的海水从皮肤下流过。一个人怕孤单，两个人怕辜负，谁是谁的“对先生”？你以为你已经找到，但其实他还那么遥远。

　　就像从不认识，凯琳从那对情侣身边经过。她没有回头。

　　她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混乱了，自嘲地笑笑，却止不住心如刀搅，一阵难过，怔怔地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