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者:芊芊,女,23岁,私营企业平面设计
芊芊先后往“口述实录”的电子邮箱(shtimes2002@163.com)里发了好几封E—mail,急切地想约记者见面,她说自己想让人帮忙拿主意,可到头来才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一个朋友了。
我的成长环境说来挺糟糕——小时候整天看着爸妈吵架甚至动手,几年前他们终于离婚后,我就一直跟着妈妈生活。可那以后更不“太平”,我家经常会有不同的男人进出,我无法忍受某些人盯着我看时那贼溜溜的眼神,所以大专还没毕业,就从家里搬了出来,租房子自己过——那是在1998年夏天。
独居时,我真的挺想谈恋爱
刚搬出来那段日子,我真的挺想谈恋爱。虽然在潜意识里早已不怎么相信爱情,可那时的我实在很寂寞,有人能陪我聊天,让我偶尔也“作”一回,应该很有诱惑力。很快,同班同学海便成了我的初恋。
也许当初恋爱的“动机”就有问题,我俩在一起未满半年,关系就已经“剑拔弩张”了。跟当初爸妈一模一样,我们整天吵架,从校内吵到校外,惹急了谁都会煽对方一个耳光。
为了不再见到海,那年冬天,我一气之下提出休学。反正那时候,我的成绩早已急转直下,根本无法通过期终考试。从那天起,我就再没回过学校,索性在朋友的广告公司里搞起了设计。
(那天芊芊没怎么化妆,挑染成棕红色的头发,也已经长出了一大截黑色。轻拽着已经分叉的发梢,芊芊自己也笑了,“很久没打扮自己了,前两个月比现在还糟糕,整天跟他吵架,弄得像个疯老太婆。”在包里翻了半天,芊芊终于没能找到自己的旧照片,于是只能反反复复强调,以前的自己绝不是这种形象。)
初恋失败时,他不经意间出现在我面前
第二年情人节前两天,我认识了松。初恋失败对我的打击很大,我把原因全都归结于海的幼稚。只有成熟、细心的男人才会真正疼人,当时的我这么认定——而松出现在我面前时的表现,刚巧符合“成熟”的要求。
松比我大6岁,是一家私营企业的业务员。那天,我的一个好朋友的生日派对结束后,她的哥哥松开车把我们这些女孩一一送回家。那个好朋友是我的小学同学,我们从小玩到大,因而童年时的“松松哥哥”也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
我租的房子特别远,送我回家时,车上只剩下了我俩。松并没多说什么,只是不经意地问了我的公司地址和下班时间——第二天开始,他几乎每天傍晚都会准时到达公司楼下。
成熟男人的体贴令我格外感动,很快我便完完全全地投入到了第二场恋爱中。3个月后,我把松带到了妈妈面前。见松开着“本田雅阁”、又穿得西装笔挺,妈妈还以为我找了个大款,热情招待不说,还一迭声地追问我们何时结婚——她甚至根本就没想过,那时她的女儿离20岁生日还差一个多月。
我其实并不在意这些,更何况松早就对我说得很明白——车是公司的,由于炒股失败,他的存款更是少得可怜。可我还是很快搬到了他那里,为了上下班方便,松还索性将我介绍进了他们公司——这么一来,我们几乎24小时都能在一起。虽然偶尔难免有磨擦,但那段日子真的很开心。
1999年底,公司突然倒闭了,当业务员的松却被卷进了乱糟糟的债务之中。老板携款潜逃、我们这些底下人一哄而散,拿不到钱的公司当然全都“铆”上了他,最后,连公安局都找上门来。
警察把松带走的那天晚上,我独自在家不停地哭,给他妹妹打电话时,已经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了。当她赶来时,我已经昏厥过去,被送进医院挂了两瓶点滴才醒过来。
松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我几乎每天以泪洗面。
(芊芊说得很投入,两眼紧盯着手里的可乐罐,始终没抬过头。“他那时对我真的很好,在办公室,每过一小时他都会送杯水给我。就在我们最开心的时候,他却突然被关了起来,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结婚后,他却有了神秘的“合伙人”
祸不单行,就在这时候,我发现自己可能怀孕了。松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陪我去医院,当证实自己快要当爸爸时,松并没有显得特别兴奋,只是挺“冷淡”地说了句:“我们结婚吧。”——我以为,那是因为他心情不好!
我们草草地举行了婚礼,来不及也没钱买房子,我们就租了套郊区的一室户。松说要东山再起,而我没再找工作,在家做起了小女人的梦。想象着将来的生活,我再三对自己说一切都会好的。我根本没注意,松已在悄悄地变化着……婚后不久,松总说找朋友开公司,回家越来越晚。新婚才一个月,松索性租了间办公室,常常住在那里不回家。哪怕偶尔回家,半夜我俩也总会被电话吵醒,我迷迷糊糊听见他嗯嗯啊啊的,怎么听都觉得有点暧昧——松解释说,那是他刚找的合伙人。
2000年7月,有天晚上10点半,松刚回家,那位热情的“合伙人”也竟然突然跑到我家楼下,送来一大瓶酒。从窗口望下去,松跟她似乎很亲热,足足聊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等到他上楼,我跟他大吵了一场。
这是我第一次跟松吵架,那时离预产期只有1个多月,可松对我却愈加不耐烦起来。第二天一早,趁着松还没起床,我偷偷拿了他办公室的钥匙溜出门。在办公室抽屉里,果然被我发现了一叠安全套。这一次我学聪明了,什么都没说。
9月份,女儿出生了,我天真地以为,孩子会拴住他的心,一切总会慢慢好起来的……但在我坐月子期间,“合伙人”还是不停打电话给他,我装聋作哑地忍耐着,幻想着他能回头。
(芊芊拿出女儿满月时的全家照给记者看,照片上的松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得多,黑着脸站在母女俩身旁,一点都没有幸福的样子。“他以前说喜欢孩子,所以当初我才会下决心留下。早知这样……”芊芊拿回照片,翻过来放在桌角,似乎一眼都不愿意多瞧。)
朋友聚会后,他竟反诬我有“第三者”
没人帮我们带女儿,我只能当了全职妈妈。女儿睡觉的时候,我就上网,在各种论坛发帖子。
今年3月,松的大学同学聚会,可他说什么都不肯带我一起去。就在他摔门外出的一刹那,我突然明白,这么久以来,他根本没拿我当太太,只是因为习惯而生活到现在!
刚巧当天晚上,BBS里的几个外地网友来上海,约大伙儿一起聚聚。为了散散心,我把孩子托给了邻居,也出了门……虽然我比松早回来多时,可他从邻居处听说此事后,却对我大发脾气……松的火气大得离谱,他甚至坚决提出要和我离婚——在我看来,这只是他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寻找借口而已,实在是“蓄谋已久”了。松坚决不承认与那个“合伙人”有染,反而反咬一口说我搞起了网恋,有了“第三者”。
那天晚上,我们甚至动了手,把家里砸得一塌糊涂。女儿在一边吓得哇哇大哭——这让我似乎见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情景。我突然很泄气,抱起女儿,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我很平静地告诉松,其实我早就去过他的办公室,也无数次在他的手机上发现“Loveyou”、“Missyou”之类的短消息。这无疑更激怒了松,他大骂我“无耻”,嚎叫着将手机朝我们母女俩砸来。
(芊芊终于忍不住了,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想想真冤枉,至少我没有无耻到背叛这场婚姻!生完孩子后,我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天在家带孩子,把钱省着花。可到最后要离婚,还一定要把所有过错都加到我的头上……谁能承受得起!”)分居几个月后(其实自结婚以来,我们根本一直就是分居的)的今年5月13日,松又打电话给我,约我一起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不过,这次并没有办下来,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让我们再考虑一下,松立刻冷漠地说:“不用考虑了。”但是,工作人员还是给了我们一个月的考虑期。
一个月后,我们又到了民政局。工作人员问财产如何分割,他不说话,我说:“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女儿。”停顿了片刻,他突然白了我一眼,轻蔑地说了句:“你以为你能要到什么”问他准备付多少抚养费,松几乎不假思索地指着我回答:“按规定要付多少就多少,如果我要孩子的话,就一分钱也不要她付!”
(为了给女儿多争取点抚养费,也为了给自己争口气,芊芊说她正忙着打官司,“这就是我一起生活了几年的男人,也是我每天流泪盼着他回来的男人!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去?”)
责任编辑:康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