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的人失恋哭泣,是认为自己再也不会这样地爱一个人了;40岁失恋哭泣,则因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谈这样的恋爱了。
“我可爱到什么程度?”
“山崩地裂,海枯石烂的可爱。”
“喜欢我到什么程度?”
“像春天抱着小熊在原野上打滚。”
“我的发型好到什么程度?”
“好到世界上的林木全部倒下来的程度。”
“喜欢我到什么程度?”
“到了世界上所有森林中的老虎,都溶化变成奶油的程度。”
“嗯。”阿绿略带满足地说,“再抱我一次好吗?”
……
那是《挪威的森林》里,20岁阿绿与男主角渡边的普通一段情话,娇憨动人如婴儿初启的眼波,森林里原木的香。然而当热恋变为失恋,而沧海还远远不是桑田,这些天籁般的句子,每一个字都将是万丈五毒箭,微笑地看着你逃——它生下来的使命就是箭无虚发,当事人除了权做万箭攒心人肉活靶,是别无选择的。
可我仍然坚持以为,失恋的人全部活该——谁让你要?谁让你没有金刚钻还哭着喊着要!
放心,我是躲电脑桌下敲这些字的,而且头上还罩了一铜脸盆儿,估计臭鸡蛋烂番茄什么的暂时趸不到我头上——噢天底下就你他妈没失恋过?找抽!
你从没失恋过吗?真的吗?没骗人?你发毒誓?敢上测谎机?
哦,原来你小子是个白痴。
除了白痴,可怜天下痴男怨女99%都上过失恋的贼船。早上早好,盖小时得猩红热,出麻疹都好得较快些,长大再得就是一场劫了。
我记得席慕蓉说:这个世界上有些路,是必须一个人去面对的,再黑再冷再远,也得一个人默默走下去。读这段话时18岁,很不明白怎么走着走着就会没人陪了——至少我爹我妈不会抛弃我啊。直到终于失过一回恋,才知道有一回事,是疼到亲爹亲妈也只好干瞪眼地步的。
一碰就疼,一问也疼,甚至看一眼也如蒙针毡,所以万一(其实是个人就得是一万)失恋,最好自宫,或者真空;如不自宫,又无真空……就去旅行:加拿大,芬兰,南非莱索托……总之地儿越遥远越蹊跷越有效——如果你有很多钱的话。否则只好去钱柜唱歌:包一个迷你间,订一打白水,从晚上8点到早上8点,以七扭八拐之白嗓嚎尽天下情歌,愈肉麻愈有趣,此为以毒攻毒,但要切切记得选拣形象健硕之服务生,否则伊遭你折磨至昏至死可能性很大。
但目前为止我能给出的最迅疾有效的建议是:赶紧进入下一场恋爱。但这种建议有点儿缺德,仿佛劝人喷烟疗疾,而且对随时有可能袭来的下一场失恋分明是敞开了怀抱——这一回是非死不可了。刮骨疗毒,任凭豆大汗珠叭叭掉以求好个利索;或者乱用虎狼药,只求眼前舒坦不理所谓后遗症,悉听尊便。
我?从前为保命当然只能选后者。如今我虽然老大不小但先天不足,晚熟得惊人,万一坠崖格外地活该,届时我打算闷头试试好容易多年修炼的道行:任哪儿也不去,一分多余钱也不花,就在家干靠。
还有就是,如果失恋,千万不要絮絮追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看见你就讨厌成不成?如今谁傻,抛弃一定有抛弃的充要理由,不若赶紧回家闩上门,好生琢磨下一步勾搭对象。纵然被甩得完全莫名其妙也不要问得好,放心,他不会因为是得了血癌好怕好怕连累你哦才出此下策的。
台北有个很可爱的网站名唤“失恋杂志”(即LOST),它的首页上有这样一段话:20岁失恋哭泣,是认为自己再也不会这样地爱一个人了;40岁失恋哭泣,则因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谈这样的恋爱了。
所以失恋的人无疑活该,但不失恋的人基本上快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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