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尔茨博士说后悔没有尽早来中国，其实他用不着后悔。人和人不能比，人比人气死人。如果舒尔茨博士能早早地来中国，像另一位博士基辛格那么早，那他就该当美国国务卿了。没留神或许还当了美利坚总统了。多亏舒尔茨博士没有在30年前来中国。如果那会儿来了，什么整合营销传播，什么战略性广告活动，您讲给谁听呀？那会儿连蓟县暖气片都不做广告，全盘统购包销了，城里有商业局、乡下有供销社，没你舒尔茨插嘴的份儿。如果您非要来，闭上嘴给什么吃什么，给什么玩什么就行了，别说政治，别谈经营，否则，撞上哪个愣小子，非把您捆了放《青松岭》里的钱广那一块儿堆里去——您一位博士算什么？

　　咱中国人早就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其实舒尔茨教授明白，这会儿来中国正合适。早了，当开拓者，当铺路石，当烈士，不如这会儿来摘桃，还明星般捧着。

　　忽又看到《上访者》，看到李晓斌，郁郁的，那么不合时宜，不识时务。纪录了差异就记录了时代，纪录了历史。此话与“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同义。这一点李晓斌做到了，但另一方面，纪录了永恒也是纪录了历史。比如李晓斌拍的照片，画家袁运生从云南调回北京中央美院，揽着女儿吃饭——父女之爱是永恒的，不管是什么时代，不管你穿什么朝代的衣服。罗丹雕了个永恒的巴尔扎克，无法用衣饰把这永恒圈定，于是裸体。法国官员不干，说有伤风化。罗丹急了，给巴尔扎克披上件写意的睡衣，一种相对永恒的式样。

　　李晓斌太迷信永恒，说：“把相机收起来，摄影界也有我这么一号人。”这话不好，太消极。相机不能收，小车不倒只管推。

　　重要的是，不要说永恒，不要说一个电影一首歌一张照片吃一辈子，就是玩活慢了点，都不爽，多亏程前玩活快，从《正大综艺》跳到《欢乐总动员》，把黑头发染成黄头发，如今依旧精灵。人和人不能比，不能和张宏民比，从1982年毕业分配到中央台播新闻，一晃20多年纹丝不变，只是胖了一圈。

　　永恒越来越靠不住，时尚越淘汰越快了，当年有句歌词“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遭到《光明日报》的批判，说不合语法。如今，可供批判的词越来越多了：哇塞！帅呆了！给个理由先！翠花，上酸菜！

　　不能不着急。但着急了，却是向反方向也不成。北京蓝急速网吧着急，被人放火烧死25人。全北京的网吧全部停业整顿。

　　许多事着急也没用。舒尔茨博士再大的学问，再成功的营销策略，也推销不出去温州的贝蕾帽——当年4月中美军机相撞，美国防部下令毁约，不许用中国产的贝雷帽。奈何？

　　飞吧，总比呆着强。

　　撰文/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