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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少女怀春
http://www.sina.com.cn 2002年09月18日15:52 新浪伊人风采


  从出落成风吹柳枝袅袅婷婷的少女起,我就一直在军营大院内像苍蝇一样围绕我的男孩中间左躲右闪。

  其实我的内心是瞧不起他们的,认为他们“老土”和愚昧。我常常听见我邻家的阿姨对她那当政治部主任的丈夫叫道:“该刷牙了!”那圆头肥耳的老公是湖南人,总学着领袖的腔调:“刷什么牙啊!老虎从不刷牙,它的牙齿可是最锋利。”有时入夜了,那阿姨端着
盛满温水的木脚盆进房去,那男人大大咧咧的嗓门又传来了:“又要让我洗了,老婆,还不如让老子今夜在你的身子里好好洗洗……”随后是一阵哈哈的笑声。

  军营是矮平房,隔音差,有过几回令我们瞠目结舌的尴尬后,政治部主任的声音一响起,母亲必定会打开收音机听新闻,音量开得很大,直到夜深人静。

  我开始留意军营里男孩的牙齿,发现他们的牙齿上带着那种从不刷牙的黄垢,且常常蒜味冲天,说着一口有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却模仿着他们那当高干父亲拿腔拿调的语气。我从此认定这大墙内所有男孩十有八九都是将来的“政治部主任”,我像逃避瘟疫一样地远离他们。

  大院里住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孩子们都称她董姐。董姐长得眉清目秀身材修长,她原是在部队文工团的,会拉手风琴,离团后就一直在军区财务科里当出纳。

  董姐不苟言笑,孤身一人住在仓库旁一套不小的居室里,屋内装饰得挺高雅的,最早流泻出邓丽君歌声的还是从她的窗口里,她也似乎是大院里第一个敢在周末穿牛仔裤上街去玩的军人。高干太太们闲来无事,总爱咬耳朵,津津乐道地议论别人的私生活,从街坊传出来说董姐当年在文工团时被团长玷污了,所以是破鞋,没人会娶她。

  董姐成了所有女孩在谈恋爱时的训戒,哪家闺女开始穿戴整齐要出去与男朋友约会时,她的母亲一定会敲响警钟:“千万不能逾越雷池半步,要不然,这一生做女人就没法抬起头来,像董姐快活过一遭,要用一生的寂寞做代价。”

  传统的习俗让我早就懂了,女人一生的幸福首先就系在她的贞操上。已失贞的女子对于她的丈夫来说,是一只已被他人咬过一口的苹果,让他在别人的齿痕上再咬,是一番多么酸涩恶心的感觉。男人在最快活的时候,只要一想到别的男人早已在这个女人身子里如此快活过,整个儿人一下子就会坠入深渊,感到龌龊和耻辱。他还怎么可能善待他的女人呢?如果女人婚前失贞的事已在外界留传,那么对于男人更是奇耻大辱。

  少女时代印象最深的就是看过的那一场电影,名叫《好事多磨》,说的是结婚那天,新郎收到了一份匿名的礼物,打开一看,竟是一只戴上绿帽的乌龟。隐喻很明了,说明有人在嘲笑他是一只被戴了绿帽的乌龟,他的新娘早已不是黄花闺女。这下,他从喜悦中倏时掉进痛苦的深潭。是夜,他拒绝与新娘同枕共眠,享受鱼水之欢,他彻夜未眠,坐在沙发上的他神情凄然,痛苦得简直像要崩溃一般。自然,事后知道是有人挑拨,纯粹是误会一场。

  我们的少女时代就浸润在这样的文化习俗中,“处女情结”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传统。自尊自爱的女孩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我们这些生活在大门深院中的女孩,对生活与爱的体验往往是第二轮的,因为总是先看到本土爱情故事的电影或读爱情小说,随后才开始恋爱的。带着一些启迪和戒规甚至警训,有板有眼,有章有法,小心翼翼地谈朋友,像保护眼睛一样地守卫自己的身体。生命诚可贵,处女价更高。

  自然,那个保守的时代亦有生活得有情调、作风前卫开放的女孩。

  在我大学三年级时,认识同校学法国文学专业的一个女孩,叫盛燕子。我们是在校举办的舞会上相识的,她跳舞跳得好极了,是男生心目中的“舞会皇后”。她皮肤黝黑,却很细腻,标准的鹅蛋脸上,明眸皓齿,莞尔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垂肩的直发,时不时扎成一束高高的马尾辫,她走路的姿势特别好看,如果你有幸看见她从校园的石桥上走下来,哇,那简直就是随风摆柳的景象。她站在哪儿,哪儿就是一幅画,她走在哪儿,哪儿就是一道风景。

  她是所有男生心目中的“梦中情人”,但偏偏她对他们视而不见。每次开舞会,她都有舞伴,他们不是博士生就是外校的青年教师,她喜欢同较成熟的男子在一起。

  我们一交谈就十分投缘,这可能因为我们两人拥有其他女生所不具有的冷傲气质,加上她的外号叫“黑牡丹”,而我的外号叫“白玫瑰”,一黑一白走在一起可以夺走所有男生女生的眼光。我们有总也说不完的话,更多的时候是我在倾听她滔滔不绝的话,她的故事或她的秘密。

  我在军营的家离大学不远,所以我走读,而她住在徐家汇,平时只能住女生宿舍,所以下课我有时就带她上我家一起做功课。

  记得一个晚上,在我那间小得刚能藏得住秘密的卧室里,斜靠在床上的她,告诉了我她已不是处女的事实。这着实令当时的我听得面红耳赤,紧张得连手心都冒出了汗。她还说她认为与男人做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件事,整个儿身体舒服得像坐上飞机入云雾,那一刻会把什么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

  我听出了一身冷汗,只感觉血脉往上涌,心跳加快。我没有看不起她,相反对神秘的性还充满了一些渴望,一份期待。只是我太替她担心了,将来谁会娶她呢?

  我们之间友情依旧,她经常来我家,有时夜自习结束时已是夜深人静,我母亲就会留她宿泊,与我挤在那张还不算窄的小床上。

  80年代中期的上海,家里普遍没有浴室。好几次,我带着盛燕子去军营里的集体浴室沐浴,我与她总是宁愿等一些时间才轮到入单间洗澡,两人一个房间共用一个笼头冲凉。因为大间里有几十个水龙头,人声嘈杂得很,青春少女的我们不习惯见到一个个光着奶子光着肥屁股的妇人,用燕子的话说:“军人的老婆怎么都是肥猪婆娘似的。”

  我们互相搓背,搓出一层灰不溜秋的尘垢,我们常常互相嘲笑是在给鲨鱼蜕皮儿,每一次总是搓到各自背上红了一片,有疼痛感,方才罢休。

  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我久久无法入睡,感到她也在辗转反侧,我终于问了她好久以来一直想要问的话:“燕子,你不怕自己不是处女,将来嫁不出去吗?”

  “我可从来没想过将来的事,太远了,我只想眼前的快感,再说时代在进步,已80年代了,思想都解放了,也许将来我好运,能嫁个不在乎我是不是处女的男人。”她低低的嗓音在说。

  “那你为什么不嫁给现在同你做爱的那个男人呢?”我又问。

  “不可能,他的女儿都比我大,他有老婆。”

  这无疑对于我又是一场震撼,“为什么小伙子不找,要找个老爸?”我脱口而出。

  这一晚,她真是推开了心腹,把隐秘全竹筒倒水地倾泻了出来。

  原来,她的第一个男朋友就是我们高校的一位助教,两人曾形影不离,她的处女之身就是被他破的。但当她邂逅到康城时,她马上与原来的男友分了手,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康城就是“老爸”,是第四人民医院的伤科医生。一年前,盛燕子不小心扭伤了脚,校医办就将她转到了第四人民医院。康城握着她的玉足,东摸摸,西捏捏,体贴地问她疼不疼哪儿疼,不知怎的彼此在对视的瞬间就来了感觉,康城的眼神很深,一直看进了她的心田,她的脸上飞起了两片女孩的红晕。

  他们第一次约会是在乍浦路上的一家咖啡馆,它设在电影院内。这在当时是属于高档奢侈和时尚的场所,属于出双入对的恋人们幽会的好地方。高高的火车座背将每一对都隔绝起来,走道处还有窗帘遮住。当侍者将饮品果物送来之后,就再也不打扰了。恋人们窃窃私语,呢呢喃喃,排解一下相思的煎熬……

  尽管这样的行为在这样的场合不恰当,但又有什么办法呢?80年代初或中期的上海人住房条件差,三代挤在一居室里是很普遍的。年轻人谈恋爱,除了能在漆黑的电影院或夜半的街角亲密一下,宣泄一下青春的躁动,生理的饥饿,很难找到可供恋人们甜蜜的空间了。如果相约去远足旅游,那么任何旅店需提供结婚证,方可给他们入住同一间房,且往往还要遭到夜半突击,检查房客的证件,盘问你们是否是真的夫妻关系。

  那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时代,有太多太多人的眼睛总盯着那些成双成对的男女,时时提防他们去干“不正经”的事。夜间的联防队员、酒店的保安员,他们主要的职责其实并不是逮罪犯的,哪有那么多的犯人抓,而是密切注意社会新动向,有没有男女干坏事,有没有女人偷偷溜进了男人的客房。

  我记得上海新闻界就出过一件这样的事。在夜晚的上海外滩的黄浦公园内,一对鸳鸯缠绵,正在树丛里交合,被前去巡逻的派出所干警和联防队员逮个正着,拉到联防办公室,被要求出示双方证件,两人均未婚,男的是颇有名气的某师大中文系副教授,女的是本地某报社的名记者。联防队员把他们囚禁在临时的办公室过夜,并在次日一清早通知了双方的单位领导领人,要求在一周内递交检查书。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教育、新闻界,这对鸳鸯至终劳燕纷飞。有趣的是,那男的日后与本地电视台最著名儿童节目主播相恋,在准备结婚前,那节目主播在了解了男友详细背景外,还亲自跑到了未婚夫前任女友所在的报社,向领导核实那一段绯闻的实质内容。

  当然,他们还是结了婚,只是从此远远地离开了这块“人言可畏”是非之地。报社的那个女记者,也放下了自己的那枝犀利的采访笔,远嫁美国,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

  回到“老爸”与盛燕子在咖啡馆约会的事吧。“老爸”长得风流倜傥,眼睛不大,看起人来却是色迷迷的。鼻子很直,嘴唇极有棱角,人很挺拔,玉树临风般的感觉。

  盛燕子说那晚“老爸”的表现十分正人君子,澹定得很,他为她脱去袜子,将她的那只玉足拿在手中不断地按摩,足背搓搓,脚底心压压,扭伤处更细心地抚弄。“老爸”告诉她,女人最性感的部位就是玉足。他赞她的一排玉趾靓极了,他从未见过这么柔软、光滑、精致漂亮,白玉般女人的脚。老爸从爱上这只女孩的玉足开始,对她有了“性”趣。

  他们喝着咖啡,在黯淡的光影下,老爸那一双一往情深的眼睛一直紧紧抓住她,深深探着她,弄得她的心中像小鹿乱撞,主动投怀送抱。

  “老爸”知道,已吊上了她的性子,就拥着她离开了。对于“老爸”这样一个并不性饥饿的有家室的男人,自然不屑于在咖啡馆偷鸡摸狗的调情。他在医院附近有一间房,那是以前他们全家三口住的地方,后来知识分子落实政策,医院又分给了他一套二房一厅的新居,只是在浦东。所以他们把家搬到了浦东,这间旧居只是他中午休息或工作忙的时候留宿的地方。

  他把她带到了这儿。他拉上窗幔,将调光灯拧到昏黄,他让老式留声机里轻旋一首首抒情的老调后,就迫不急待地吻了她。

  盛燕子度过了最幸福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她就对原先的男友说Byebye了。男友摇着她的肩膀问:“为什么?为什么?”她看也没看他一眼,扔下一句:“对不起,我已移情别恋!”就扬长而去。

  盛燕子如此煽情的故事,令处女的我长夜难眠,浑身不自在,夜半情话,如梦似幻,把我推向了一个骚动不安的世界。

  我开始渴望爱情。我与盛燕子,一朵“白玫瑰”、一朵“黑牡丹”走在校园的时候,尽管仍装成旁若无人的样子,眼睛的余光却不时瞟几眼向我投来仰慕目光的男生,但没有一个能让我眼睛为之一亮的。我在期待,我在捕捉。

  有一天放学回军营,刚踏进家门,就看见董姐坐在我家里。母亲对我说,董姐来给你介绍对象了,对方是个某军区司令员的独生子,那独生子来咱们大院玩时已见过你,对你很有意思,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不要,司令员奈何他不得,恐他患单相思,就托董姐来提亲。

  我一口回绝,没有商量的余地,因为我铁定心不找高干子弟,不找穿军装的。在我眼里,他们都像“政治部主任”一样粗俗,不刷牙,不洗身子的。盛燕子说过了,男人要用唇和舌去吻遍你身上每一处的,不刷牙的臭嘴巴,不洗净的身子,恶心死了,还会有什么好享受。董姐说见一面再说吧,对方可是个少有的英俊小伙子哟,人厚道又健壮,是在“八一”队打篮球的运动员,这么出类拔萃的青年,肯定是无数少女梦寐以求的对象……

  董姐没说完,我就进了自己的小屋,只听见母亲在叹道:“女大主意大,已由不得我们做主了。”董姐没趣地怏怏离去。我知道她一定在想,不就是一个外国语大学的学生吗?出落得绰约一些而已,看你能嫁到比司令员家更高门第的。

  有一天,放学后我在操场上与同班几个男女生在投篮球,抬头望去,不远处有位男子正愣在那儿看我们。他是一张陌生的脸,人长得又高又挺,十分英气。他朝我笑笑,我也鲜有地报以一笑。不知怎的,我就再也没有心思打篮球了,时不时瞥他一下。

  见我们老是投不中篮,他径直地朝我们走来,给我们示范了一个又一个漂亮的三分球,男女生都“哇”地喝了彩,忽听一个男同学大叫一声:“你不就是‘八一’队主力李阿根吗?”

  “八一”队,好熟的名称,我很快记起来了,董姐要给我介绍的对象不也是“八一”队的吗?

  “嗨,你是八一队的,你认不认识你们的一个队友,他父亲是××军区的司令员。”

  “认识,”他答道。

  “那人怎么样?”我好奇地打探,我想知道那个人是否也有眼前这男子亮眼。

  “没怎么样,好普通啊,跟我差不多吧。”他说。

  我顿时对这个篮球名将充满了好感,他这么帅,这么健硕,这么有名,还这么谦虚呢!

  他提出要我陪他去大学书店看看,他想买些英语书,他说退役后打算去解放军军事外语学院深造。

  我打心眼儿里对他感觉舒服,特别是他一口清洁整齐的牙齿,总笑出一种阳光般的男性之魅。

  我神思恍惚,开始想入非非。盛燕子的话又在耳边回响起来:男人会用唇和舌来吻遍你身上的每一处呢!我想像他将成为我的男友,让我体验盛燕子享受过的快活得要死的感觉……

  “哎,咱们走吧。”他唤着我,在我愣在一边走神的当儿,他已把要买的书都一一找到,付完款了。运动员的动作真是敏捷,雷厉风行,我想。

  他提出如果我回家,他开摩托车可以送我。

  我说:“不用的,我住得挺近的。”想了想,又接着说:“那好吧。”

  我们一起走到专门放单车的地方,他崭新的红色摩托醒目地停在一排破旧的单车中间,鹤立鸡群。就像走在大学校园里的他,在一群戴着眼镜,无形无款,个子不高或绿豆芽般的男生间,很自然就出类拔萃地显现出来了。

  他让我坐在他的后面,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腰间,这是我第一次与一个男子靠得这么近,第一次这么紧贴着一个异性的身体,我的心“扑扑”乱跳。我们的摩托穿过街角,他故意逛了一个大圈才拐回到我告诉他的军营大院的方向,我情不自禁地将脸贴到他的背上,他不时地问我:“冷吗?”从背上传来的声音带着身体的回声,仿佛声音扩散成一种共鸣。我轻轻地说:“不冷。”小鸟依人地伏在他的背上,一阵温馨在心间流过。连我平时总想快快回的家,这个时候,我倒希望骑着的这匹马儿啊,你慢些跑。

  到了家我向他致谢。出于礼貌,我问他:“想进来坐一会儿吗?”他真的进来了,这倒出乎我的预料,我慌了手脚,端茶杯的手也是颤颤的。这时,母亲从里屋出来,看见我带着一个这么英俊高大的小伙子回家,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她一定以为是我暗中已交往多时的男友吧,怪不得我对董姐的提亲会一口拒绝,原来女儿瞒着家人,已悄悄在谈恋爱了。

  “喝茶,这是上好的碧螺春新茶。”母亲热情招呼道。“待会儿,就在我们这里吃顿便饭,我这就去准备,你们慢慢聊。”母亲说罢,就带上门去厨房忙乎了。我们相视一笑,不知从何说起,一两个小时前我们还是陌生人,就连现在彼此还都不知姓名呢。

  他显得有些拘谨,亦有几分腼腆。我鼓足勇气开口:“嗨,你叫什么,我班男同学刚才叫你什么来的?”

  “我姓李,名阿根。”他答道。

  “我叫……”他打断我的话:“你名字我早已知道,我甚至还知道你在学校的外号呢!‘白玫瑰’是不是?”他诡秘地一笑。

  这使我吃惊不小,我在学校可从没有像“黑牡丹”盛燕子那么张扬,那么出名,怎么他也会知道我的名呢?

  “你还知道我们学校的谁?”我猜测他是不是盛燕子早已搭识的朋友,因为不少在校园的陌生面孔,大半都是她的朋友。

  “没有了。”他说。

  “那么,你认识‘黑牡丹’吗?”我提醒他。

  “什么黑牡丹,我没听说过,我只知道‘白玫瑰’,我心里只有‘白玫瑰’。”他一鼓作气说。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这事真悬乎,太富有戏剧色彩了。我弄不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

  就这样,这位刚请教过尊姓大名的陌路人,有如家人似的,与我们母女俩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随后他起身告辞,嘟嘟的摩托车声消失在夜色茫茫的大院里。

  这一次之后,他就成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常客,我们间也十分自然地谈起了恋爱。

  有一次,我与李阿根在军营院子里饭后散步,正巧碰上了从集体浴室出来的董姐,她用十分惊喜的神色叫道:“哎哟,你们真谈上对象了,真是般配,董姐打心眼儿里替你们高兴。到时别忘了谢我这个大媒人啊!阿根,司令员身体还好吧,代我问候他。”董姐眉飞色舞,告辞后还不时回过头来窥探,笑得颇有意味。

  直到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先前所有的疑惑和好奇,一下子全驱散了。

  我哭笑不得,也不想退却,我只是用手狠狠地在他的肩背上打了几下,“你好坏,你好坏,你骗人,你是骗子。”我撒娇着说。

  “我骗你什么了?”他抓住那只雨点般打在他身上的手。

  “你骗,你骗我的感情,骗走我的心。”我嘟囔道,因为那时我已经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他一把抱住我,重重的就将唇压上了我的唇,这是我们间真正的第一次吻,也是我的少女初吻,之前我们有过拥抱,他也吻过我,只是吻我脸颊,或是在唇上蜻蜓点水的一般,我的矜持不可能让他走得太远,少女之路要慢慢地走。

  那时候,我已临近大学毕业了,我在大学里学的专业是日语,第二外语学的英文也十分有水准,而且“国际新闻”这一门学科,我更是全班遥遥领先的第一名。我的志向是毕业后能在电视台、广播电台或报社当个国际新闻记者。

  但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竟被分配到李阿根父亲所在城市的市政府外事办公室任日语翻译,工作内容是接待日本政要、商界人士的访华洽谈。与此同时,李阿根亦从北京“八一”队退役了,在与我同一城市的军事外语学院办妥了入学手续。我这才第一次看到,我嫁往李家的路已愈来愈短,21岁的我开始必须面对人生的婚嫁。

  就在我工作才3个月,李阿根的父亲就亲自去上海我的家,向我母亲提了亲。其实从与阿根恋爱起,我就已认定他是我的第一个男友,也是最后一个男人了。也正因为如此,我每一次总是在两情相悦的亲热时,保持着最后一道防线,尽管我一次一次想到盛燕子的话,一次次梦想她告诉过我的那种欲仙欲死的舒服,但传统的戒规太根深蒂固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是我,我永远成不了盛燕子,同学们不是已给了我们各自恰如其分的称呼吗?“黑牡丹”是神秘、性感和娇艳,而“白玫瑰”永远只是素雅、纯洁和宁静。更实质的差别还在于我十分理性,不看重一朝一夕的的快乐,不是今日有酒今日醉的女孩,我要把完好无损、白璧无瑕的自己交给新婚之夜的丈夫。我相信那个时代的中国女孩绝大多数都是带着这样的处女之身进入新婚的,谁愿意给人看不起,一辈子抬不起头呢?属于自己的东西逃脱不了,等婚后慢慢品尝盛燕子描述的性爱的甜蜜吧!

  在我对未来有着美好憧憬时,我的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隐忧,就是李阿根的母亲并不喜欢我。我每一次去他们家做客,见到她就会很紧张,似乎彼此有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从阿根那儿知道,她母亲曾中意儿子娶一位与阿根青梅竹马的将军的女儿小红。只是阿根一直死活不肯,说对小红没有一点儿感觉。母亲也就没办法,阿根是她的独生子,是家中的命根子。阿根还告诉我家中的秘密,他的父亲的前妻是个乡下妇女,生过两个女儿,他的父亲是在50年代中期才娶了他那当时才18岁的当护士的母亲的,父母亲之间相差二十好几。

  我知道阿根的母亲看我总是不顺眼,甚至目光里还充满了敌意,但我以为她爱阿根,日后我嫁入李家,一切会慢慢好转的,中国有句成语不是说“爱屋及乌”吗?

  我们结婚了,我才21岁半,由于我5岁就入小学,所以一路比别的同学都小,我是大学同学中结婚最早的一个。

  恕我喋喋不休地描述世俗的繁文缛节,中国人结婚就是热闹。一个“闹”字可概括全部,还有就是满堂的喜庆写成的一个“红”色,因为在中国红色是代表着吉利。红包,红盒子香烟,红旗袍,藏在红被子里的红枣红蛋什么的,家具也要用红绸带系上,简直是红彤彤的新婚世界……

  我不得不一提红领带。是的,阿根,我的新郎,我亲手为他系上了一条我送的领带,是那种大红配大花,充满乡俗气的。自然,这种选择并不是我的品味,我只是借花献佛,那是盛燕子送给我的结婚礼物。除了领带,她还送了我一瓶精装的XO威士忌。她特意从上海跑到我生活的那个城市来祝贺,她说让我记着,送男人最好的礼物就是领带,领带寄寓了相爱的人心与心连接的涵义,她笑着让我把这条领带系牢新郎的一颗心。

  在我入住的那间单身宿舍里,我与盛燕子最后一次睡在了同一张床上,那也是我告别少女时代的最后一夜。

  是夜,我们两个旧日同窗,有说不完的话。说着说着,我们竟抱在一起痛哭,再见了,清淡的学生时代,再见了,所有已逝的岁月和往事。我们也要握别了,明天我就要嫁入一个令无数少女羡慕的“高干”家庭,而盛燕子亦在下月远嫁法国巴黎。两个如此年轻出众的女孩,她们会有怎样的未来,怎样的命运呢?

  盛燕子已恋上了一位离了婚的来我校当客座教授的法国中年学者,他们的爱一日千里,没多少天,他们就在谈婚论嫁了。

  燕子果真被她当初言中了,将嫁给一位不在乎她是否是处女的男人。燕子也有隐痛,就是她竟被“老爸”甩了。

  那一次,她想到了“老爸”,想给他一个意外。她径直去了他的住处。灯影昏黄,她内心一阵狂喜,“老爸”竟在家。可是当她敲门时,灯突然熄了,她觉得奇怪,边叫着“老爸”的名字,边不停敲门。里面没动静,她索性屁股往地上一坐,也不吭声。

  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约摸半小时后,里面的灯又亮了。没多久,‘老爸’搀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出来了,那女孩约摸十七八岁,头发蓬乱,显得苍白和疲惫。那一刻,盛燕子什么都明白了,她气得吼叫起来:“康城,你这个老色魔,专门玩弄少女,我要去你们医院举报你。”

  “少女?,嘿,嘿,你是少女?你去举报,我还要去你学校举报呢!一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你、你……”盛燕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康城,你要不要脸,一大把年纪的人专门骗小女孩。”她指了指他身旁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是我愿意的,我就是喜欢被他玩,怎么样?关你屁事啊,去吃你的镇江醋吧!康大夫,咱们走。”那小女孩银铃般的嗓音毫不客气地从夜空中传来,她还故意凑上红唇,在康城的嘴上响亮地亲吻了一下。随后康城将手落在小女孩的腰上摩挲着,他们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盛燕子看傻了,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心爱的男人被夜色茫茫笼罩的背影,她站在路灯下挪不动步子,怎么会这样呢?上个星期一还是好好的,那个傍晚他们做爱做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累得她第二天躲在宿舍里睡了一天。

  盛燕子不怀疑他的家室,因为“老爸”早就告诉过她,他的老婆大他3岁,却已是一个性冷淡的老太婆了,他早已对她没有欲望了。莫非自己被蒙在鼓里,“老爸”已经脚踏两只或三只船了。她越想越气,似乎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边走边哭,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宿舍。

  那以后“老爸”主动来找过她,说已与那少女分手了,因为那女孩有狐臭,味道实在受不了,而且那小孩不解风情,哪有盛燕子这么会欲仙欲死的,他要求与她复合。

  燕子说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死了,但身体上就是情不自禁地起了化学反应,她潮湿得不行,于是一双脚不听使唤地跟着他去了老地方。

  “老爸”深谙要征服女人心,先得征服她的身体。一进家门,他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抱到床上,“你这个骚牡丹,我料你离不开我,我今天非要把你……”他声音低低地说。

  盛燕子对我说她整个人柔成了一潭水,根本无法抗拒这么消魂的“折磨”。她说她对“老爸”难以忘情,又爱又怨,因为“老爸”给了她极乐的性高潮,她相信是任何男人无法相比的。

  “但是,”盛燕子悲叹道,“我最终还是受骗受伤了。几天以后我在路上偶然遇见了那个‘老爸’说她有狐臭的女孩,那女孩告诉我说‘老爸’是上海滩第一号风流情种,眼下正跟他们医院的一个被称为‘一枝花’的小护士好上了。我当场就说不可能,她嫣然一笑说‘你再像上一次坐在他家门口去捉奸吧,如今天没撞上明天准能碰上。‘一枝花’私下已对人说‘老爸’现在一天也不能没有她。”

  停了停,盛燕子又说:“我当时还半信半疑的,可当晚我就什么也明白了。”

  “爱一个人就注定是心灵的受苦,没办法,是老天爷惩罚我吧,让我瞎了眼爱错了人。不过那晚我没有上次那么痛苦,而且一下豁然开朗了,我不能再与“老爸”不明不白地混下去了,我得奔自己的前途。所以第二天我就主动向我们学校那个法国佬亚瑟投怀送抱,因为我知道他早就对我垂涎了,我使出了浑身解数,亚瑟当场就向我求婚。我装得犹豫不决的样子,心中不知有多高兴,因为这个法国人轻而易举地给我的梦想插上了翅膀,我一直以来的梦就是要去花都巴黎啊!”盛燕子说。

  “告诉我,此刻你还是不是处女,不许骗人”。她突然转了话题。

  我不假思索回答:“当然是,我可没有你这么风情万种啊。”

  “我早就知道,我给你上的课都是白上了。”她故作生气状。

  “再问你,你到底爱不爱你的那个李阿根?”她咄咄逼人。

  “现实生活可不是你枕边的法国爱情小说,哪有那么多浪漫的爱,在一起过日子和和睦睦,不就是女人的好归宿吗?”我新婚前夕似乎一下子成熟了。

  “嗨,记着我的这句话:你根本没有真正爱过他,将来等你生活中出现了使你真正要死要活爱的人你会明白的,而且我打赌,那个男人一定会出现的。不怕你生气,你和李阿根,一个是才和貌,另一个是门第和名气,很相配,很带得出去,很体面。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如果你面对一个真正爱的男人,你根本不可能保留处女之身到今天,对不对?你嫁给的不是爱情,而是婚姻。”燕子的话掷地有声。

  我选择了沉默。

  参加完我的婚礼,盛燕子连夜就赶回了上海。几个月以后,我收到了她寄自法国巴黎的来信,还夹了一张照片,她说她真的很幸福,她结婚了,并且在上海时已怀了孕,她说我是她永远的牵挂。

  尽管盛燕子与我不是同一种类型的女孩,但是我喜欢她,崇拜她,欣赏她。她比我才大一岁,就像大了整整一代,她给我少女时代带来的震撼,几乎影响了我的一生,她自少女起就显露出的智慧,以及对人的洞察,甚至预言,无不让我日后愈来愈佩服她。

  婚礼结束后,在我们的新房又大闹天宫,大大折腾了一番之后,终于迎来了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两个新人洗嗽完毕后,双双入寝,说是洞房花烛,连个烛的影子也没有。阿根迫不急待地关上了电灯,整个房间顿时伸手不见五指,黑黢黢的一片。

  他开始在黑暗中帮我宽衣解带。我紧张得身体僵直,因为我听说过初夜会很疼痛。我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整个晚上,他爬上爬下,忙得不亦乐乎,而我始终像一匹僵直的死马,一动不动,毫无感觉。这丝毫不影响当骑士的兴趣,自然,也不影响我因疲惫而昏昏欲睡。

  这就是我以整个少女时代去神交去憧憬着的幸福时辰。结婚大概就是这回事吧,至少我了却了一个愿望,将完好的处女之身呈给了一个娶我的男人。

责任编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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