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南宁一家小小汽车修理厂的零配件采购工李小白来到上海，进入华东纺织大学；20年后，李小白成为雄霸模特业半壁江山的新丝路模特经纪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20年前的李小白绝不会想到，自己毕业后会从事教育、党团工作，一脚踏进仕途。他更没有想到，20年后，自己居然弃政从商，成为模特业界公认的“商人”。北京葛萝登国际投资咨询有限公司总经理史嗣智说：“李小白是国内模特公司中最像老板的一个人。”现任 概念98推广机构董事长的陈娟红也直言不讳：“李小白是个精明的商人。”
谈吐间，李小白总是把“市场”、“成本”、“投入”、“产出”、“效益”等挂在嘴边。服装设计师协会时装模特管理委员会总干事姚戈说：“李小白很有经营头脑，知道怎么经营新丝路。”新丝路高级副总裁汪桂花说：“李总是一个全面的帅才，具有战略眼光，比别人看得高，看得远，对新丝路的定位比较高。”这都缘于李小白在政府部门16年的工作经历。
而今的新丝路已经成为国内模特业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国内名模有90%汇集新丝路旗下，其营业额占全行业销售额的40%左右。与此同时，树大自然招风，新丝路也引来争议纷纷：大赛黑幕、对模特苛刻、霸气十足等等。只有李小白知道自己有多少难以向外人道的“重重烦恼”。
因为不懂，所以不怕
1998年，国内模特业最轰动的事，莫过于新丝路的开创者张舰与模特界的“大姐大”陈娟红另起炉灶，成立概念98模特经纪公司，同时离开的还有著名模特郭桦、胡东、程峻、张巍、穆江等近十个业务骨干。这样，1996年开始出任新丝路法人代表、但仅是挂职的副总经理李小白被推到新丝路前台。
李小白说：“那时候，新丝路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不过，张舰却不同意这种说法：“其实，骨干力量并没有走，比如说汪桂花等。”但不管怎样，新丝路毕竟元气大伤。
在纺织系统工作多年的李小白对模特公司的管理是个门外汉。“我做模特这一行，还真的不懂。”好在他能够从头学起，每个细节都亲自过问。于是，员工眼中的李小白成了一个事无巨细、连换衣工等细节都要亲自过问的老总。
1998年前的新丝路，缺少规范的财务、行政和人事管理方法。“整个计算模式根本就没有按照正规的流程去做，来个活动，十万块钱开出去，剩下两万块，就算入账了。”
“我们花了很多年，总算把这些理清楚了。”李小白感慨道。现在，他已经具备了“火眼金睛”：“现在一场演出，每个环节都不可能蒙得过我，因为我以前都做过。”
谁领跑，谁倒霉
做思想政治工作出身的李小白有极强的总结能力。他有自己的一套“模特定义”：“究竟应该怎样看待模特？我认为，模特是新的传媒载体，通过她来传达信息，模特帮助企业传播产品、理念和行业要求，也传播我国历代的民族服饰，传播中国文化。”
李小白把这种“模特定义”渗透到自己的“市场理论”里：“要生存，要发展，只有一件事可做：创造市场。市场是你创造的，你就挣钱，市场是别人创造的，你就跟着别人走。”
李小白认为，现在的模特非常幸运，模特不一定要走台，还可以演电影，当形象代言人，当车展模特。于是，在2000年南宁国际民歌艺术节上，新丝路模特担纲主演了一台“聚会绿城·2000”的服装晚会，演绎了中国传统戏曲服饰；在《南方都市报》的广告推广会上，新丝路模特穿着报纸印成布而缝制成的衣服，演绎《南方都市报》的形象；姜培琳出任韩国某观光旅游公司的形象大使，与十几位模特在2001年韩国观光旅游年进行时装秀，并受到韩国总统夫人的接见；在2002年北京国际车展上，新丝路与概念98、希肯等模特公司争推汽车模特。
“现在模特成名的方式太单一化，许多模特都走捷径，太注重评选。”在李小白看来，应该参照现在流行的好莱坞式打造明星的做法来打造模特，超级名模辛迪·克劳馥就是这样成名的。“以前模特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做服装的代言人，推广服装品牌。但现在考虑模特，应该从动态和静态两个角度分别认识模特的人与商品属性，这样的市场分析就会很准确。关键是适应市场，把供需关系中‘需’的关系挖掘出来。”
李小白经历了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过程，深刻体会到“改变”的重要：“改革是一场革命。如果你适应不了，看不到发展趋势，就会被时代淘汰。”李小白把“改变”和“竞争”引入新丝路的管理之中。汪桂花对此评价道：“和李总搭档，最大的感觉就是他思维活跃，变化快，你得随时调整自己去适应他的变化。”
汪笑称：“全公司就我和他争执最多，因为我喜欢问为什么。他事情多的时候，会说：‘不要问为什么了，让你做你就做吧！’”不过在一些大的原则性的事情上，李小白总是坚持自己的主张。李小白也经常对中层管理人员很不客气地说：“我会走得很快，你跟得上就跟，跟不上就掉队，就会被淘汰，我没有时间等你。你能不能做？你不能做，我找人做。”
李小白坦言，新丝路不敢以老大自居，在市场上“谁领跑，谁倒霉，因为现在市场上模仿很快，你可能付出了双倍努力，但很快就被人家追上了。”所以李小白经常对员工说：“公司在市场上竞争，不拿出最好的服务，最好的产品，怎么去竞争？”
艰难的改制
从到新丝路的第一天起，李小白就烦恼重重。
李小白承认，体制问题是张舰出走新丝路的重要原因之一。“现在回过头来看，张舰他们的想法也是对的。”
1988年，新丝路的前身中国服装表演艺术团以纺织部“国家队”的身份成立了，其任务是代表中国参加国际上的服装交流、展览，到各国进行文化交流，代表纺织部组织大型的服装演出。时至今日，几经改制，当初的纺织部已经变成中国纺织工业总会。中国服装设计研究中心也于1998年在政企改革中易主，与中国服装工业总公司合并而成中国服装集团，成为中国纺织工业总会的直属企业。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在中国服装集团的庇护下，新丝路一直享受着“国家队”的待遇，优先参加各种大型活动。国内许多大型服装活动，都少不了中国服装集团的身影，新丝路自然也少不了在其中分一大杯羹。中国服装集团涉足的大型活动，更是少不了新丝路。如2001年，中国服装集团以600万元购得大运会服装设计制作权。9月1日晚在工人体育场的闭幕式上，展示中国历代服饰的400名模特，全都来自新丝路。
一些大型的国际文化交流活动更是新丝路在唱主角。如1999年的“巴黎中国文化周”，其重要内容之一中华服饰文化展演是文化周的压轴戏，参加展演的30位名模全都来自新丝路；2000年“中华文化美国行”的活动中，新丝路也独揽了“中国服装服饰展演”的演出。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如此的官方背景成就了今天新丝路的辉煌，但同时也为新丝路的公司治理结构、管理体制埋下了重重隐患。新丝路属于国有企业，经纪人、管理者属于固定职工，按国企标准拿工资；这尤其不利于人员的管理。“一个模特的年收入有100万，而管理者、经纪人拿工资的话，心理怎么能平衡？”李小白对问题的症结了如指掌。
2000年新丝路进行了公司内部分工，但仅是业务上的，各部门的所有制结构仍不清晰。所以，与之配套的内部管理、员工激励制度成了李小白最头痛的事：“现在我们更多的是靠激励，大家这么多年，是共同在做一份事业。”
2001年，新丝路开始进行股份制改革，但这种改制并不彻底。汪桂花说，李小白的魄力比较大，“改制是困难的事情，既然政策允许，李总就会胆大心细地去做。”新丝路现在的队伍中，老员工有六七人，其中管理层有二三位，都得到了一定的股权。作为公司的老员工，汪桂花说自己还比较满意：“持股使自己在经营中有一部分权利，心态会好一些。”
李小白在制定战略上是把好手，但管理却是他的软肋。一位业界人士说：“前几年是新丝路‘跑马圈地’的时期，而现在是新丝路强化内部管理的重要时期。”这位业界人士还透露，其实新丝路早就制定出比较完整的管理条例，但一直未能贯彻实施。汪桂花说：“李小白在经营管理上有自己的想法，但需要有人扎扎实实地去执行。”
李小白也曾痛下决心，想引进职业经理人，但由于公司治理结构不合理，最后只好不了了之。做了新丝路总经理之后的李小白极少有自己的时间，汪桂花说：“经常在清晨看到李总睡眼惺松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有人说李小白是新丝路最大的市场营销人员，李小白无奈地表示：“模特业是服务业，最大特点是围着人转。对于老板来说，公司相当一部分的业务量都在自己手里，才能控得住盘。”
文/本刊记者安静 摄/吉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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