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卉一(新浪网友) 欢迎网友投稿 征集文章插图
毛酌是我大学同学,高我一届,但因为他是本科,我是专科,实际上我们是一年毕业。
毕业后又分到了同一个城市,但不是一个区,离的远,也就偶尔打打电话,见面的时 候不是很多。
不过,既然跟毛酌在同一所校园神交了三年,也算得上老铁的哥们了。况且毛酌上学那会儿喜欢上我们班的一个女生,我还从中撒了不少胡椒面,以其促成一桩美好姻缘,但不幸得很,我天生不是作“媒公”的料,毛酌为此哭了一次,醉了两回,也就不了了之了。
三年前的一天,我儿子出生前夕,毛酌心血来潮,非要大老远的赶来看我们。光乘车就得两个半点。
“看什么看,我老婆肚子大得像个南瓜,我都忙得不可开交了,你以为当爹那么容易?唉,听人劝吃饱饭,能晚婚就晚婚吧!”
“呵呵,你是老婆到家,儿子也要到手了,才这么说,饱汉不知饿汉饥。给我准备一桌好饭啊,下午我就过去。”
“美得你,下午我要给儿子买奶粉奶瓶外加尿布,还要给老婆联系产院,办入院手续,要过来,你自备食品啊。我给俺孩他娘做小灶还忙不过来呢。”
匆匆挂了电话,我就开始充分利用这难得的周末,洗衣、拖地、擦玻璃。效率那个高啊,比人家雇拥的钟点工还高效节能。听我这一说,他毛酌二年内肯定不会再想媳妇儿啦,我一边干活儿,心里也能闲着。
可这当儿夫人发话了:“我说周同,人家毛酌是你大学同学,要来咱家看看,你怎么能那样对人家?再说了,你都和他说了些啥,当我没听见?咋了,现在抱屈了,当初可是你死缠烂打先追的我,现在后悔?晚了。告诉你,有了老婆,有了娃,你就得付责任,想轻松自在,那还得等!!”老婆最后那句话,语气可真重,我感觉,至少是加了两个感叹号。
“别,别,千万别动肝火,骂我是小,气你是大,就是不为自己,也得为咱儿子想想呀。我干,我干,我就是累死也心肝情愿。。。谁让我他妈是只瞎鸟,自投罗网,春蚕丝尽,作茧自缚,唉,唉,说什么来着,飞蛾扑火,那叫自取灭亡,我算完蛋了。”
我忙跟老婆赔笑,柔声细语,比女人作秀还腻人呢。但最后那一长串牢骚,是背转身在嗓子眼里哼出来的,就算用三个大功率扩音器,你也休想听清。所以我逃过了老婆的一轮声讨。
下午毛酌真的来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用脚开的门。
毛酌给我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差点让我跳起来。
其实跟我也没多大利害关系,毛酌不过跟我说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新娘是孙萌。
我的膝跳反射,不是因为他毛酌也要加入蛾子同盟军,去扑火,他不听劝他活该。我的反射,是因为两个字——“孙萌”。
你想知道孙萌是谁?那就听我从头说吧。
我认识毛酌的时候,他已经上大二了,正有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每日伴其左右,巧笑嫣然,深得毛酌喜欢。可不知为啥,没多久就吹了。
毛酌俊朗高大,算不得白马王子,也够不上情场老手,但却很有女孩缘。女孩矜持,追求人也不象男孩一样贴贴乎乎硬往上凑,而是不远不近,若即若离地跟着,所以毛酌倒仿佛一支插在什么上的鲜花,招蜂引蝶,好不惬意。
我倒不是嫉妒,但问题是他毛酌吃着碗里的看着盘里的,身边的不感冒,居然看上了我们班的班花。这让我就不能不气愤了。
不过,周同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即然朋友喜欢,撮合好事,我义不容辞。还有一句心里话没说,班花眼里没我,我就是自己想做主角也不可能,倒不如成人之美啊。聪明就体现在这儿。
所以当毛酌流露出他的意思后,我就满口答应:“哥们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个忙我周同帮定了。”
但事情不是很顺利。既然称得上花,那一定就是出色的,我们班班花在高中时就有一小分队追着呢,上大学后更是一个加强连。
我好不容易力排众情敌——毛酌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使出浑身解数靠上前去,递给班花两张炒得正火的大片儿电影票,班花一看我,我就哆嗦。那叫美目传情,两眼放电呐,电不是为我放,俺有自知之明,可还是一哆嗦,就实话实说了,全没半点含蓄。我跟她说我有一哥们挺喜欢她,想请她一起看电影。
班花对众星捧月的架式早已司空见惯,大大方方的接了票,跟我说声谢谢。人家走了,我还那儿望窈窕淑女顾影自怜呢,恨不能自己变成毛酌跟了去。
后来如我所愿,班花果真赴了影约。不过,毛酌也没快活起来,人家班花火眼金睛且坦率直白,说早就注意到他这个人了,挺不错的,不过他来晚了,自己已经有男友,是她高中同学,现在外地某名牌大学读书。
照理毛酌是该歇歇了。不过他骨子里的犟劲又出来了,不死心,一拳砸在我身上,他说:“周同,她不是没嫁人吗,没嫁我就有权力争取,你等着看我好戏!”这家伙要撬行。
后来,你别说,班花真被感动了,半年后,两个人一起就餐,一起跳舞,很像那么回事了。
我知道,该回到过去我老哥一个,形单影孤的日子了。不过你还别说,我也没白帮毛酌忙活,不知不觉中学了好几招,看着他们俩成双入对,我开了窍。一周后,开始实施我雄伟战略计划,转攻班花第二。所谓第二,就是眼下时髦说法的“第三眼美女”。
期间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缘份就是这么回事,有缘的怎么猜也猜不散,最后这班花第二就成了我老婆,马上要荣升俺孩他娘。
不过,毛酌没我这么幸运。
那天我跟班花第二上晚自习回来,边走边聊,第二说今晚月色不错,要不是快考试了,也该一同去赏月。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对情侣卿卿我我,女的脸正冲着男的,应该是深情凝眸,男的一只手揽着女的肩,另一只手指着月亮,肯定正发着什么爱情的甜蜜誓言。
我忽然觉着这两个人的身形很象是毛酌跟班花,心想,还挺浪漫,毛酌这小子真有手腕,班花肯定是死心踏地的跟了他。
我和第二慢慢地走着,刚到宿舍楼转角处,一辆飞车从后面猛超过来,咳我一惊,刚想来句国骂,第二喊了句:“XX,你骑那么快干嘛,吓我一跳。”
经第二这一叫,我也看清了,这不正是班花吗?不过,人家压根没理我们,头也不回,只顾卷起一阵冷风,任长发在后面狂舞。
我觉着有点奇怪,自从她跟毛酌交往后,爱屋及乌,对我也是笑脸相迎,礼貌有加。今儿个是怎么了呢,中了啥邪了?第二也有些不快,嘟囔句:“死丫头,连我都不理了。”她们俩住一寝。
果然事有蹊跷,第二天一早,据第二报告,班花昨晚泪水涟涟,谁问也不说,只说别管她,明天就好了,还说什么自己脚上的泡自己医。
我忙跑去问毛酌。开始他也不说,就叫我陪着去喝两盅。
去就去吧,自打跟第二在一起,我已有多时没沾酒了,还真有点馋。
毛酌可不是去解馋的,喝着喝着眼泪就下来了。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被他这架式给震住了。是不是除了跟班花闹别扭,还有其他什么天大的事,譬如说死爹哭娘……我心理琢磨着,可还真就没敢问。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毛酌要喝到桌子底下去了,不行,我得劝劝他。可怎么个劝法呢,憋了半天,我憋出一句话来:“心痛,是吧?心痛就让它痛吧,痛够了就不痛了。”
好象不是人话呵。
可就这话,说到了毛酌心里。他用那因酒精作用而泛红的手哆哆嗦嗦地从皮夹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这谁呀?挺漂亮的。”照片上的女孩眼睛大大,睫毛长长。
“孙萌。我高中同学,第一个女朋友。”毛酌醉熏熏地说着。
“那你……”我丈二和尚一个,不知该说啥。
毛酌一拳砸在桌上:“我他妈的说不清啊,周,周同,你说说,这照片在我皮夹缝里有好几年了,连我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她,她翻出来愣说我是旧情不忘,欺骗了她,我骗谁了我?我骗她啥了?我他妈对天发誓,可她就不信,我他妈……把心都掏给她了,让狗叼去了……呜,呜……”。
毛酌涕泪横流,泣不成声。照说一个大男人,弄到这份也真他妈够一说了。忽然想起昨晚毛酌对着月亮那情景,敢情真的是在发誓,只不过不是甜言蜜语,而是有点揪心。我也想他妈骂两句人,可骂谁?除了烂醉如泥的毛酌再没别人了,总不能骂人家老板娘吧。
一般来说姓毛的长得都膀阔腰圆满,要是他乱动,我还真就扶不住他。所以等到毛酌不哭了,不说了,也不动了,我才把他扶回寝室。拿他脚盆盛了少半盆水,放床头地下,让他吐了个够。
酒醒后,毛酌跟我说了他跟孙萌的事。其实也没啥,那个孙萌就是他高中时代的女朋友。对毛酌这样出众的男种,他早恋我不奇怪,要放到现在,家长备套,女生堕胎,也不算啥新奇事。不过这事有八、九年了,你得用那时候的眼光去看。
要说毛酌和孙萌处朋友那会儿,两人感情是挺好,可是后来孙萌考上当地财会中专,毕业后要留在当地,毛酌上了重点大学,明摆着不能再回他们那个城市,两人就分手了。孙萌两年后毕业,也正是毛酌大二结束猛追班花那会儿,毛酌家在当地有些权势,帮着孙萌找了一个不错的工作,按理说也不欠孙萌啥了,孙萌呢,也想得开。两个就跟普通朋友一样,放寒暑假时还相互串个门。毛酌那皮夹子就是两人分手时,孙萌送的,里面夹了剪成妥圆的一寸照片,挺隐蔽的,男人粗心,毛酌真是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要说是旧情不忘,那也只可能是孙萌,不是他毛酌。我也为哥们觉着冤。
可是人家班花说了:“她是谁?一寸照片你还敢跟我整景?”
毛酌说:“我整啥景了?这一寸照片我真不知道!”
磨破嘴皮子,气翻眼珠子,最后毛酌还是落了个“欺师灭祖,欺世盗名”的罪名,一把没拉住,班花努发冲天(大夏天的,没带帽子),甩手跑了。
我自告奋勇,去跟班花把话说清楚。怎奈人家死活不信。说毛酌是道貌岸然,虚情假意,说我是狼狈为奸,为虎作伥。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说能咋样,硬着头皮向毛酌一汇报,少不了又让我陪着醉了一回,只是这回没掉眼泪。
两醉一哭后,就没戏了。毛酌剩下一年多的大学时光,跟我从前一样是形影相吊,孑然一身。
毕业三年后,毛酌告诉我他要结婚,新娘是孙萌,你说我能不跳吗?
我暗自慨叹,有首歌唱的是“缘来缘散缘如水”,其实唱错了,散的它都不是缘,真正的缘份是不散的。哥们毛酌就象给自己画了一个圆,转了一圈还是回去了,回到他和孙萌那个点上。
现在,毛酌也和我时不时地电话联系着,他和孙萌的女儿小我儿子一岁,我们正打算订个儿女亲家,也好借机聚上一聚,把酒话从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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