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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美国绿卡留不住他归家的脚步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1月29日10:41 新浪伊人风采

  文/吴心(新浪网友) 欢迎网友投稿

  当初翔华去美国总公司培训的时候,一脸的豪情万丈。他说,老板说了,工作出色的话,移民之类的绝对没问题,到时候老婆孩子一块儿飘到大洋彼岸定居美国。“为绿卡干杯!”他叫道。然而,不到两年的时间,翔华就匆匆地回来了。别人伸长了脖子都盼不到的机会他却这样轻易地放弃了。沐浴在故乡和煦的阳光中,翔华道出了心中的千情万绪。

  一

  翔华是1996年春天下岗的。本来他已是一个颇有前途的副厂长。很可惜,厂里进行资产重组,领导班子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调整。一无背景二无资历的翔华无人赏识被淘汰出局。回到家,妻子叶珍一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逗得翔华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心爱的女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她轻轻松松就化解了生活带给翔华的压力。

  翔华在家呆了半月,就开始顺着报上的招聘启事去应聘。国际贸易专业毕业的他,再加上一口流利的英语,他被一家美资机构聘用了。他应聘的本是总经理助理的职务,但公司却安排他做了一名普通的办公人员。翔华毫无怨言地地干上了。他天性中有一种不甘人后的成分,给他一个岗位,他就希望能比这个岗位上的人更出色,这就注定了他能从自己现有的岗位上超越出来。半年以后,他被升为总经理助理。翔华升职的那天一脸的兴奋,回到家便拖住忙碌的叶珍不停地重复老板对他的赏识和承诺:“公司很需要你这样有经验有实干精神的人才,你的薪酬和待遇我们会给你适当的提高。而且我们还会为你提供去美国总公司培训的机会,时间为三年左右。当然如果到时你想定居的话我们也会帮你办完一切手续。”叶珍看着丈夫欣喜若狂的样子,好似苦尽甘来一般地笑了。

  翔华和叶珍是大学同学,整个大学时代,两个人爱得死去活来。毕业不久,两人就组成了幸福的家庭。翔华一度对叶珍心存愧疚。叶珍出身在高知家庭,自小娇生惯养,而翔华的父母都在农村,下面还有两个妹妹读大学需要翔华进行大力的经济援助。几年的婚姻,把叶珍从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菜篮和小贩讨价还价八面玲珑的主妇。抚摸着叶珍曾经光滑细嫩如今日渐粗糙的手,翔华暗自发誓一定要努力为叶珍创造一个美满富足的家。

  机会说来便来了。在外资机构工作,薪水丰厚,叶珍的心情已经很好了,现在翔华又拿到了去美国的签证,去赚美钞,而且熬上个三年五载拿上绿卡,叶珍和孩子便可借丈夫的东风定居美国了。兴奋的翔华每天晚上和叶珍絮絮叨叨的就是美好的未来。依偎在丈夫怀里,叶珍低应着,和翔华一起沉醉在憧憬中,只是叶珍的憧憬中多了一丝对未来的忧虑。

  临出国前夕,翔华从乡下接来父母和叶珍同住,好让他们彼此有个照应。那天晚上家里人为他饯行,满桌的佳肴全是叶珍精心烹饪。母亲一个劲儿地往翔华碗里夹菜:“多吃点,多吃点,到了那里就吃不上这些好吃的。”母亲的话钻进了正在厨房忙活的叶珍的心窝,来不及思虑的离愁别绪刹那间袭上她的眉梢,明天此时温馨的家将变得冷冷清清,等待她的将是一个又一个的寂寞长夜,对未来不可猜度的惆怅与思念刹那间充斥着她整个的心灵。她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翔华看到的依然是一张开心的脸。妹妹们旁夸夸其谈道听途说着老美的种种,不时爆出笑声。从哥哥身上,她们更看到了自己美好的前程,到时候大学一毕业就出国留学,这样可望不可及的事,现在对她们而言已经变得指日可待了。此时的翔华满脑子装的全是兴奋。人在得意的时候是很难关注别人的心情的,他只知道叶珍和他一样开心,一样对未来充满憧憬。

  翌日,在飞机场大厅,全家人为翔华送行。母亲拉着翔华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轮到叶珍的时候,叶珍眼里闪着泪花,看到叶珍眼中不舍的泪花闪动着离愁,翔华的心骤然紧了一下。这些天来,他只顾着沉浸在梦想成真的快乐之中,设计着理想蓝图,拖着她为自己添制衣物,却忘了给叶珍一点温存。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叶珍有所歉疚,他有很多话要对叶珍说,可现在似乎已太晚了。“叶珍,儿子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照顾你自己,等着我的电话。”天知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是多么想把叶珍搂在怀里,给她一个吻别,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把吻给了儿子,留给叶珍的只是一个温柔的眼神。

  二

  初到美国时令翔华叹为观止的好奇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他的心目中渐渐黯淡下去,每天上班下班,生活机械而忙碌。完全陌生的环境逼得翔华更加努力,别人付出一分的汗水,他就得付出十分。这样的辛苦翔华并无抱怨,他知道自己出来的目的本就是为着一个美好的未来,只是对家的思念却与日俱增。尤其是在中国人大团圆的春节,他一个人百无聊奈地收看着春节联欢节目,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孤寂过。叶珍的声音细细柔柔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撩拔起他无尽的思念之情。这一个有生以来一个人的春节,他喝醉了。醉意朦胧中,他曾坚定无比的信念有了动摇。难道一张美国绿卡,花花绿绿的美钞就真的意味着幸福?本可以长相厮守,如今却要在一个约定的时间诉说爱情,叶珍的身影不时出现他内心最温柔的地方,他忍不住想要抱她,吻她,拥着她入梦。有时他反躬自问,为什么要离开心爱的女人,放弃美满幸福的生活只身前往这个举目无亲的美国,难道就为了那一张绿卡?刻骨的思念常让他想得心痛。心痛时他就想买一张机票飞回去。清晨醒来,理智又提醒他,男人不应该沉迷于儿女情长,既然已作出选择,就不应该患得患失,振作起来,为在未来的日子里与叶珍重逢。翔华就这样生活在理智与情感的夹缝里,受着煎熬。

  就在翔华无比孤独寂寞的时候,一个女人走进了他的生活。

  她叫阿米,是翔华的助手,为人热情开朗,在与翔华共事的那些日子里,她被翔华的宽容大度,幽默风趣所打动,再加上翔华长得一表人才,更是让她心仪。

  阿米的父母是福建人,她出生在台湾,几年前和丈夫一起移民美国,移民不久,丈夫就因病去世了。在美国生活多年,受着美国文化的滋养,阿米的感情直露奔放。尽管她知道翔华在国内早有妻子,却仍然不能释怀对他的钟情。在翔华的办公桌上一直放着一帧叶珍和儿子的相片,阿米见了心里总是酸溜溜的。她嫉妒叶珍,即使远隔重洋还能牢牢地牵着男人的心。但经历过婚姻的她也知道,男人对情感的需求就像饿了要吃困了要睡一样具体,不像女人那般即使是想象是梦幻也会被充盈得满满当当。她在翔华的眉宇间读到的孤独让她油然而生怜爱和希望。她要用她的温柔去驱散翔华的孤寂,她要用她的温柔去软化翔华的坚贞。她总是适时地约翔华喝咖啡,吃晚餐,参加朋友的聚会,愈是与翔华在一起,她便愈觉得自己离不开翔华。

  终于有那么一天,翔华驱车送阿米回家的路上,阿米猝不及防地给了他一个热吻。她丰满的身材紧贴着翔华,说她爱他。很难说一个男人面对一个女人的柔情无动于衷,尤其事情发生在一个寂寞需要化解的男人身上。一股难以抑制的激情,使得翔华紧紧抱住了阿米,她成熟的女性躯体激起了他压抑已久的本能冲动。就在他贪婪地吮吸着她的唇时,阿米炽热的眼神让他猛然想到了叶珍眼眸中闪现的忧伤的泪光。

  翔华的热情冷却了,他慢慢推开了阿米。“听我说,阿米,别这样。我爱叶珍,这根本不可能。我承认我很喜欢你,我知道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很抱歉,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阿米的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如果没有叶珍,你会爱我吗?”

  “阿米,你是一个好女人。会有很多男人追你,爱你的,你需要一个全身心爱你的男人。”

  “那你呢?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爱我?”

  翔华没有作答,他捧起阿米的脸,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转身钻进车内,开走了。整夜,翔华都无法入睡。阿米和叶珍的脸在他眼前交替出现。阿米失望的泪光,叶珍忧伤的泪光,两个女人的眼神撕裂着他的心,他觉得他背负了太多的情债却又无法偿还。他既不能接受阿米的爱意,又不能了却叶珍的相思之苦,而他自己呢,曾经指天誓日的爱情差点因为受不了孤枕难眠而产生裂变。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叶珍的名字藉此来驱赶在他心门边缘久久徘徊的另一个女人的身影。那天晚上他给叶珍打了个电话,虽然不是约定的日子,但他渴望听到她的声音,潜意识里他期盼叶珍能够帮助他恢复理智,在他不能靠自身的力量摆脱诱惑的时候叶珍便是他在溺水前倚傍的小舟,电话那头传来叶珍惊喜和着甜美娇柔的声音,儿子叽里哇啦的大叫好似灌蜜一般直透心窝。家,我的家,这才是我心之所系心之所属的地方。而我险些就失去了,翔华惊醒了。

  “叶珍,我好想你。”

  “我也是,翔华,你说你有机会回来一次的,什么时候啊?”

  “还没定,也许很快。”“那好,我和儿子等着你。”

  挂上电话的那一刹那,翔华回到了岸边。凭着对爱情的忠贞,对家的责任,他想他又可以孤军奋战一阵了。只是对阿米,他未免心存歉疚。

  此时此刻,阿米正在寓所用酒来麻醉自己。对翔华她无怨无恨,怪只怪自己用心太苦,难以自拔。

  第二天,阿米请了假没来上班。翔华放心不下,就去寓所找她。门开了,出现在翔华面前的是一张憔悴外带几分醉容的脸。

  “阿米,你怎么了?”“翔华,别离开我,求你了。”阿米扑在他怀里,痛哭起来。翔华感到心痛,他怜惜地把阿米搂进了怀中,她就势紧紧环住了翔华,热吻雨点一般落在翔华脸上。翔华僵硬的身体渐渐有了弹性,曾经拼命压抑的激情排山倒海袭来,这一次,翔华努力构筑的理智大堤轰然倒塌。或许他那样急切地渴盼从叶珍处获取忠贞的力量,只是因为他早已无法抗拒。

  三

  阿米的温存和体贴一点点化解了翔华的寂寞,但却一点点加深了翔华内心深处的罪恶感。有时候他和阿米相拥着走在美国宽阔的街道上,翔华觉得自己只是无耻,他并不能给予阿米任何的承诺,而叶珍,至始至终都是他心底的最爱,但他太寂寞了,他可以对自己的行为有一千个解释,但归根结底也只有一句话,他对不起在国内含辛茹苦的她。

  又到了约定打电话的日子。电话久久地无人接听。一丝不祥的感觉涌上翔华的心头,或许家里出了什么事,翔华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却只能呆坐在电话机旁。终于有人接听了,母亲苍老的声音惊喜地询问他近况种种,末了淡淡地告诉他叶珍出差去了,临行匆忙没来得及打电话通知他。

  放下了电话,翔华的心却没有放下,他直觉事情没有这样简单。叶珍出差不会不打电话告诉他,更何况自从他出国后,叶珍单位的领导便不再派叶珍出差了。思来想去,翔华把电话打到岳父家。岳母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拉:“阿珍出车祸了,躺在医院里死活不知呀。”还是岳父比较冷静,告诉他事情的原委。几天前,叶珍在下班回家途中,在一个十字路口匆忙穿过时被一辆货车撞倒在地,经过医院抢救已经舒醒过来了,但还没有脱离危险。翔华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爱妻在生命线上挣扎,自己无能为力不说,还在另一个女人的怀抱里享受温情。一个郁积在他心头已久的意念终于在这个最为恰当的时候萌发出来:回国,回家。

  母亲极力反对翔华的决定。她说,叶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翔华在这个时候回国可以说毫无意义,只是毫无价值地放弃了自己大好的前程。一个有雄心有担当的男人是不应该作出这种决定的。翔华说,妈妈,你要理解我的心情,我已经想得很透彻了,任何地方都可以让一个人施展才华,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国家,和自己的家人相守相爱,妈妈,你难道不希望儿子在你跟前尽孝吗?母亲不说话了。

  把这个决定告诉阿米时,翔华简直不敢看阿米的眼睛,或许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爱他却又对他无所求的女人。“翔华,你作出这个决定,我为自己伤心,但我却为叶珍高兴。真的,当初要是我老公也能象你这样,或许今天我们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原来,当初阿米的丈夫也是为绿卡在美国拼命,为了这个目的,他的身体被过分透支,把阿米办到美国不久就病逝了。翔华唏嘘着,这样的悲剧绝不能在他和叶珍身上重演,把握眼前已经拥有的幸福或许才是人生最重要的。

  在他打电话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叶珍之后,随即向老板递交了辞呈。老板和同事都惊诧于他这样的举动。尤其是老板,他好不容易觅到了这棵摇钱树,给他办了签证来美国,待了一年,什么都适应了,接下来该是帮自己赚钱的时候,却提出要回中国去,简直岂有此理,白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翔华的同事也纷纷劝他,可别后悔,留下来吧。只有阿米不作声,默默地帮翔华收拾东西。

  “翔华,你知道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翔华在她的额头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一个月后,叶珍坐在轮椅里,被家人推入了飞机场大厅,这一次她不再是送别而是迎接回归的丈夫。在众多的人流中,她一下子捕捉到了翔华高大的身影,她向他不停地挥手,他向她疾步走来,他又看见她眼眸中闪砾的盈盈泪光。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任凭众目睽睽,动情地把叶珍紧紧地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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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荷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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