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绿珠(新浪网友) 欢迎网友投稿
“我就不信我的命!……”花花气呼呼的砸断了电话,兀自冲着电话机发怒,愤怒的余波还在她胸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玛丽正在昏昏欲睡中,被花花的大叫惊醒,不过已经见怪不惊了,“第三次网恋了,估计是又触礁了”玛丽闭着眼睛想,“午睡的时间可是不该浪费的哦”,一边翻了个身又想睡去。
一觉醒来,花花已经不在房里。玛丽有点奇怪,心想一向贪睡的花花今天怎么这么早起身了。踱进办公室,玛丽才发现花花已经又精神抖擞的坐在了电脑前,飞快的在电脑前打着字。玛丽就知道花花肯定又在和新交的网友聊天了,估计今天中午打电话的就是他了。
大学毕业之后,玛丽就被分配进了这个机关单位,虽然每个月赚的银子不多,喜的是单位有宿舍,上班有电脑上网,整天也是没什么事可做,大可在网上驰骋遨游,所以生活也算舒心自在。花花比玛丽晚两年毕业,二人都给分到了行政科,又住同一个宿舍,所以平时也是无话不说。玛丽很早就在各个论坛里混迹,发帖子、灌水,也算是小有名气。花花受了影响,也开始沉迷于网络,不过她可是走的另外一条路子,迷上了oicq。这一迷非同小可,两年中已经网恋了三次了,而且每次花花都是奋不顾身的热情投入,可前两次却都撞了个头破血留,现在的是第三次,也已经有了失败的端倪。在玛丽这个局外人看来,这一次和前两次的结果不会有两样,可花花却是拼命的想成功一次似的,死死抓住那个可怜的小男生不放手,以至玛丽都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小男生心生同情了。
从花花身上,玛丽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就是性格决定命运。以前的玛丽多少有些相信命运的,觉得人一生难免要受命运的支配,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可是看到花花之后,玛丽觉得花花所经历的网恋以及所受的失恋的折磨完全由她自己造成,就是花花的性格才决定了她会有这样的经历,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结果就完全会是另外的样子了。
说到性格,花花的自我感觉良好可谓登峰造极了。坦白说,或者公平的说,花花长相一般,身高不足一米六,还比较胖,五官还算端正,可决不会令男人有非分之想,也就是个扔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普通人。她还是比较聪明的,也曾是文学青年,能背几首古诗,写几篇软绵绵的散文什么的,所以心里自诩为才女。加上后来整了一次容,把鼻子掂高、割双眼皮,原本不大的眼睛现而今也算是神采奕奕了,花花的自信就更提升了一个档次,把玛丽也愈加不放在眼力,时常拿自己的优点对比别人的缺点神气一番,心中也觉得很有满足感。玛丽还算大度,想着自己比花花大几岁,何必跟小妹妹一般见识呢,也就不了了之。最要命的是花花之好色,连自以为好色的玛丽也大跌眼镜。虽然嘴上不说,可玛丽感觉的出来,花花对男人好坏判断的唯一标准就是外型。所以第一次网恋中花花那么快的坠入情网,就是因为他觉得对方是个帅哥。
去年冬天,花花和qq上一个叫“痴心男孩”的网友聊了很久,二人从qq聊变成了电话聊,之后就决定见面。
某天下班路上,花花兴奋的跟玛丽说:
“明天他要来了,我要去车站接他。”
“痴心男孩?”
“对,12车10铺,我就可以见到他了。”
“你们俩互相都没发过照片吧?谁知道是不是个青蛙呢,你别高兴的太早了啊,省得到时候失望。”
花花一脸幸福的不屑于玛丽的玩笑,还说今晚不吃饭,这样明天穿那条裙子的时候会瘦一点。玛丽虽然一向在网上泡,可网恋却是从没试过,所以对花花的痴心男孩也是半信半疑,少不得劝了几句“小心点呀”、“别上当了”之类的话,怎奈花花此时哪里听的进去,自顾自的洗了脸到一边敷面膜去了。
第二天花花请了一天的假,一早就起来吹头发去了,收拾好了回宿舍洗脸化妆换衣服,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满意的出门去了火车站。随着隆隆声火车进了站,花花略有点紧张,到底是第一次见网友,心里还是有点七上八下的。车门开了,花花长出了一口气,上了12车厢,找过去一看,10铺坐着的不正是他吗?哇!花花在心底叫了一声“真的很有型啊”,立刻脸上飞起了两片红晕。痴心男孩也站起身来,笑了一下,“你是花花?”两个人走下火车,在地道里,男孩就忍不住说道“你虽然不是美眉,可也不算恐龙”。这话可真是让花花够懊恼,可花花又不好发作,只好没开腔。
见了面才知道,原来痴心男孩隐瞒了自己的年龄,他比花花还小两岁,刚刚20。这让花花又兴奋又害怕,显然的,从第一眼他就爱上了这个男生,虽然花花对自己的形象很有信心,可到底是女大男小呀,花花于是对痴心百般呵护,男孩似乎也就安然领受了。晚饭后,他们去逛了逛长安街,男孩说他还没看过天安门,花花也觉得有点难舍难分了,直逛到12点钟才回宿舍睡觉,男孩则被花花安排到了机关的招待所。
玛丽正在洗脸,就见花花脸上洋溢着春光进门了,就问她“怎么样今天?”真见了面,花花反而不好意思说了,就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还行”。玛丽也就不再问,洗漱了上床睡觉。过了一会儿,花花又忍不住凑到玛丽床上来,一边还说“今天怎么睡不着呀,咱们聊会儿吧。”“就知道你得说,刚才还绷着呢,现在忍不住了?”玛丽其实也觉得很新鲜,很有点想猎奇的想法,也就配合花花聊了起来。
“哎,怎么样,帅吗?”
“还不错,个子很高,有一米八,长的也行。”
“他是哪的呀?干嘛的?”
“不是跟你说过吗?”
“你哪说过,只说过他家是东北的,没细说呀。”
“他是铁岭人,体校练篮球的,大专。他老爸是当地一个头头,管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有点实权。痴心还没毕业呢,比我还小两岁。唉,就是学历差了点。……”
“哈哈哈,是赵本山的那个铁岭吧?”
“你……还笑还笑……”
“人怎么样?”
“恩,很幽默,不错。”
“你怎么回来了呀,人家刚来,就冷在一边了?有没有那个……,啊?”
花花使劲掐了玛丽一把,“要死呀你,胡说八道。”玛丽笑着滚到了一边,又抱着被掐的胳膊哎呦起来“你还不好意思呀,看你进来的样子就知道没干好事,哈哈哈哈……”
“我们真的没有呀。我现在心里还没谱呢。哎,明天带来给你看看。”
“行啊,明天晚上叫他请我吃饭得了。”
“那就明天一块儿吃饭吧。”
“好好,睡了睡了”。
第一次见面玛丽就对痴心男孩印象不佳。平心而论,他外型还不错,就是两个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挂着点土像,尤其是一张嘴说话满口东北味,更让玛丽想到了赵本山的小品和东北二人传。这也罢了,玛丽最受不了的是痴心男孩的谈吐风格,很贫嘴,但显得浅薄,念别字很多,以至后来花花都有点不好意思,几次岔开了话头。玛丽暗想,痴心肯定书读的不多,大专也是混来的,他的层次可太低了,花花好歹是正经大学生,怎么会跟他坠入情网呢?外型好,可层次太差呀,这么简单的事难道花花看不出来吗?真是昏了头了。晚上我得提醒花花呀,给他敲敲警钟,可怎么好说呢?难办,不好说出口啊,说轻了没用,说重了花花会不高兴吧。
这两天花花是春光洋溢,整天精心打扮,哼着小曲儿出门,踏着午夜月光归来,看花花这么一副幸福的模样,玛丽心想,自己对痴心男孩是不是太挑剔了?又不是自己在网恋,何必打击花花呢?再说看花花的表现,肯定是感觉不错了,于是就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痴心男孩住了一个星期,就得回他的铁岭了,还得工作吗。花花无非是依依惜别,车站送行,回来之后发了两个小时的呆。第二天上班玛丽倒也没看出花花有什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来秘诀是长篇累椟的打电话。花花的电话费急剧上升,连叫经济吃紧,可忍不住想他怎么办呢?可恨的是痴心男孩一走之后如此狠心,竟不主动来电,花花呼他十次,有八次也不回。玛丽看在眼里,心中明白。痴心肯定对花花就没什么了,可花花似乎浑然不觉,还一味想着远方的帅哥。终于一个月后,十一大假,花花执意踏上了北行的火车,一直杀进了男孩的家中。对花花的这番苦心与勇气,玛丽只能是自叹弗如,花花不愧是花痴发烧友,对感情真是王菲的那首歌:执迷不悔,呵呵。
男孩的父母倒真够开放的,竟安排花花跟痴心同住一室。虽然痴心似乎冷淡了很多,但不知是被花花的执着感动了呢,还是抵制不了诱惑了呢,反正是花花跟痴心遍尝禁果,鱼水欢娱。也是山盟海誓,永结同心什么的,该说的都说了。临走之时,痴心的父母还对花花百般抱歉,连说“我们家痴心配不上你呀……什么的”,花花则表白二人的感情好,物质条件都不算什么。“叔叔阿姨,我觉得痴心应该到北京来,可以有更好的发展。我会帮他的。”二老就这事却没表态,只恩恩啊啊的应付了几声而已。
回了北京,花花更是马不停蹄的劝说痴心来北京工作。最让玛丽头疼的是花花每天的夜谈不断,而且花花还细细致致的讲述在铁岭的真实感受——其实就是作爱的全过程,包括各种姿势啦,各种手段啦,怎么避孕啊,高潮怎么怎么样啦。开始玛丽颇不适应:怎么花花去了趟铁岭,回来成了《素女经》高手了呢?还讲的这么细!慢慢的玛丽习惯了之后,就对各种淫词艳曲充耳不闻,有时花花重复某一次的细节时,玛丽还能指出花花的错误,比如“不是,上次你不说你穿的那件粉红色内衣吗。今天你又说是裸睡,你记错了吧?”等等,花花也赶快反应过“哦对对对,你记性真好”,于是拨乱反正,继续前进,直到有一天玛丽把他俩的事听的不厌其烦,终于忍不住想跟跟花花说几句正经的了。
“花,说真的,你打算怎么继续呀?”
“我正想办法让他来北京呢,他也答应我了。”
“他对你到底怎么样啊?”
“我们很好,他对我不错。只是最近很忙,所以电话少了。”
玛丽几次想劝花花,可总是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这种话不好说出口啊,而且看样子,就是说了花花也听不进去。按照近三个月来花花的讲述以及玛丽旁听电话的结果——旁听电话都是被迫的,花花打电话总是声音很大——,玛丽这个旁观者对事情脉络已经大致清楚。凭感觉和谈吐可以看出,痴心没读过多少书,就是贫嘴讨小女生喜欢(还被花花认为是幽默)。而且痴心见了花花之后肯定对她外型不感冒,所以一回铁岭就无声无息了。以后全是花花的一厢情愿,拼命的打电话,呼他,以至最后的铁岭之行。从铁岭回来,花花还判断出痴心已经并非处男,从他父母嘴里才知道,痴心从18岁就和一个女孩同居过。就这样花花还是替痴心辩护,一直跟玛丽说“他肯定是太小,被那女的骗了!”玛丽简直绝倒!
以后的事态发展越来越怪异,玛丽简直是被花花惊呆了。可能花花也逐渐察觉了痴心的冷淡,可他丝毫不知退缩,对痴心的追求炮火更加猛烈。开始在电话里苦口婆心的向痴心表白,甚至声调接近哀求。而且又跑了一趟铁岭,虽然扑了个空——痴心躲了出去,却把痴心的父母拿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动了二老,连说“小心配不上你!”“你放心,孩子,我们一定好好说说他,”。花花以胜利的姿态回了北京,由于痴心父母的配合,终于胜利的找到了他。这次痴心一反常态,还说下个星期要来北京看她,美的花花眉开眼笑,直说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哪”。
这次可真够花花忙的,原来来的不是痴心一人,还有他的表第携女友一行三人来京游玩,而且费用花花全包了。陪他们玩天安门、故宫、长城什么的,吃全聚得、东来顺,花花那点可怜的积蓄花了个底儿掉。更过火的是临走时痴心说自己盘缠不够,要花花借点钱给他们。花花还向玛丽借了2000块钱,塞给了痴心。玛丽觉得花花这样下去真是要弄个人财两失,着实替花花着急,也旁敲侧击的劝了她几次,可花花都浑然不觉,依然陶醉在美妙的爱河中不能自拔。
转眼已是12月,痴心又在某天人间蒸发了。打呼机不回,手机关机,家里电话只有他母亲冷冷的说着“不在家”的回答。这一次非同小可,花花每日做困兽状,日夜不停的打电话,闹的玛丽也睡不安稳。常常12点之后,玛丽还听着花花把电话抱进被子里压低了嗓子问“痴心什么时候回来”的声音,心里真是又气又笑。
大约半个多月之后,人间蒸发了的痴心男孩终于再次现身了。在办公室,花花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两眼发直,若有所思的楞了半天儿。中午吃饭的时候玛丽忍不住关心了一下,问花花怎么了。想不到花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整个饭厅的人们都投来异样的目光。玛丽赶快拉着花花回了宿舍,跟主任请了半天的假。玛丽心里也明白了一半,但还是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哭什么呀”。
“痴心走了,他竟然去了新疆!还是跟那个小妖精一块儿去的!”
“谁?他干吗去新疆那么偏的地方呀!”
“我上次就觉得不对!什么他表弟的女朋友,其实是他勾搭的小女生!他竟然背着我跟那个小姑娘聊天!现在还跟着小姑娘回了新疆,还说准备结婚,让我忘了他!”
“我靠!这小子太没良心了!”玛丽确实是打心眼里生气的说的这句话,而且也确实觉得那小子太没良心。可他也隐隐觉得这事多少花花自己也有责任,痴心的冷淡谁都看的出来,而且玛丽自己也曾好几次提醒花花,可花花就是一条道走到黑。哎!恋爱中的女人!“花花,你就该打电话过去痛骂他一顿,去去心里的恶气!”
“他在新疆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呀!呜呜呜……”
花花沉默了几天,也消瘦了许多,如果这样下去,相信有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常。可怕的是过了个把月,花花竟然接到了痴心男孩的电话!虽然花花已经冷静了许多,也渐渐觉得自己是被痴心骗了,可还是余情未了。电话里痴心好象很痛苦,诉说来新疆之后的生活枯燥乏味,身上没带多少钱,他的小女生家里也不富裕,生活还蛮艰苦的。美丽的新疆小女生还总是说“咱们要一起创业!你要在新疆扎根!我们维族人最看重爱情的忠贞,你决不能背叛我!等等。”痴心本来只是贪恋大眼姑娘的美貌,又想着美丽的新疆是旅游胜地,才乐颠颠的跟着来到新疆。这下前无进道,后无退路,可是痛苦不堪了。所以他三天两头的给花花打电话,弄得花花的心又活动起来,以至有一天都跟玛丽探讨:“你说我是不是该去趟新疆把痴心救出来?”
玛丽差点气个半死,简直是破口大骂道(玛丽再也忍不住了)“你脑子里有水呀!他又不是给卖了,你救什么呀救!他父母都没着急,你着什么急呀!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了?他乐的时候想你了吗?吃你的,花你的,临走还要钱!现在没辙了又给你打电话!让他该干嘛干嘛去吧!你真是一花痴呀你!”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玛丽自己都吃了一惊,糟了!怎么把花痴这个词也骂出来了!赶快定睛看花花的反应,还好。只是白了玛丽一眼,转身翻床上躺着去了。
玛丽又有点讪讪的,推了推花花:“哎,对不起呀,我信口胡说的。”
花花还没答话,电话又响了起来。玛丽恨不得过去把电话踹到地上,可花花却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步冲到了电话跟前,全没看到身后玛丽张大了嘴巴惊愕的表情。接下来轮到花花惊愕了。电话那边痴心男孩说到:“花花,我想好了,我马上坐火车来北京!我要和你结婚!”花花欣喜若狂,一时还没说出话来,可痴心下一句话差点没让花花晕倒,“我现在才知道,家有丑妻是一宝呀!”花花眼前一黑,大受刺激,啪的挂断了电话,向玛丽嚷道:“我真是蠢到家了——”。花花的第一次网恋正式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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