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尔 口述者：艾艾 女 23岁 广告公司文案

　　“我是公司里惟一一个‘80年代’，是所有同事眼里的小妹妹，可她们哪里知道，我的感情经历比起她们来，恐怕要沧桑得多……”这是艾艾给冬尔的电子邮件的开头。在邮件里，艾艾又说，“我的故事并不惊心动魄，却很有代表性--女孩子的心态嘛，本来就差不多。照理说现在我应该还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但我偏偏选择走在沼泽潭里……”

　　16岁那年，我开始恋爱。以后，男朋友换了好几个，每次都以分手告终。以往失恋，只要去肯德基买一只汉堡、一堆鸡翅外加可乐、薯条若干，把这些东西往嘴里塞，心情似乎就会好起来。可随着年龄渐渐增长，我觉得自己越发像起“怨妇”来了--总也无法摆脱阴影，心态越来越糟！

　　(刚坐定，艾艾便急切地从她的“邮袋包”里拿出一摞报纸，全是《申》报的“口述实录”，几乎每篇都用荧光笔划了些细线，有的还附上了写得密密麻麻的N次贴。“我每期都看的，总觉得人家的口述里面有我的影子，凡是像我的地方，我都划出来。女孩子的心态，也许本来就差不多……”)

　　懵懂的初恋，第一个涩果

　　16岁时的爱情是懵懂的。两年后开始的所谓初恋，只维持了不到1个月。可之前我对他暗恋了整整两年。高一那年，我爱上了同班男生，一个老师眼里无可救药的差生，而当时的我却是一班之长。整整两年里，我没敢向任何人提及“心事”，只是无比积极地执行着老师的“好生带差生”计划。

　　眼看就要毕业，我终于“勇敢”地向他表白，谁知他转身就以此向他人炫耀。满城风雨中，他被学校处分退学，而我则被拦在直升名额之外，后来高考时又名落孙山--也许这已经是一个预兆，注定了我的爱情一路走来都将坎坷。

　　因为这段初恋，我在父母的严密监管下“灰溜溜”地度过了整个大专。直到毕业实习时，才有了第二段恋情。实习才一星期，我就飞快地爱上了公司主管--这是我第一次对比自己年龄大得多的男人产生感情，因为与之前的他相比，中年男人至少让我觉得可靠。可惜我俩偷偷约会了3次之后，随着实习期满，那段恋情不了了之。

　　那年我21岁，身边的好朋友都开始恋爱，惟独我这个“早熟”的女孩，反倒成了“孤家寡人”。

　　(聊着自己的故事，艾艾依旧摆弄那些报纸，展开，又重新叠起。“那时我好像也不怎么伤心，哪像现在这样‘要死要活’……”顿了顿，艾艾突然抬头，很郑重地说：“你知道吗，我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他说“我的世界里还有他”

　　对志的出现，起先我并没在意。他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小客户，不是上海人，比我大12岁，离了婚还带着个8岁的儿子。跟他走到一起，也许只是因为我当时很空虚，也出于一点点虚荣心--毕竟身边的朋友都有“方向”了。也因为志长得还不错，而且他在上海与朋友合伙开了家小公司、有点小钱。

　　短短3个月后，我提出分手，因为我对志失望透顶--他最宠爱的永远是自己的儿子，其次才轮到我；而同时，我也无法忍受别人眼中的我们。那天晚上，当我在酒吧说要“冷静冷静”时，他居然没作任何挽留，转身付了账就走。

　　这次我还是不那么难过，并且很快移情别恋。分手两个月后的某天下午，志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我在机场，准备回沈阳，如果你要我留下我就不走！”我讨厌这种电影里“盗版”来的对白，所以很镇静地回道：“祝你顺利！”志笑着挂断了电话。

　　因为我的世界里已经闯进了另外一个人--我的老板，一个“老外”。当时的老板是个日本人，他有女朋友但女朋友不在身边。是我偷偷喜欢上他的，这回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投入得多，每天加班到最晚一个，主动为他买早餐、冲咖啡，甚至故意在文件中出些小差错，以博得他的“痛斥”。

　　终于有天上午，老板很认真地找我谈话，说公司裁员10%，而我是其中一个。望着他无比冷漠的表情，我不知该说什么--所有这些毕竟都是我自找的。我突然很想念志，想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走出公司的第一件事情，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志的电话，没有说任何话，我哭得一塌糊涂--分手之后，这是我第一次与他联络。

　　那天晚上，志在长途电话里听我“唠叨”了3个多小时，末了很平静地说，好好睡一觉吧，什么都别想，因为我的世界里还有他。

　　安眠药，还是倒进了马桶

　　那以后的一年多里，我和志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他在沈阳，我俩一直都没有再见过面，只是常常通个电话或者邮件，像普通朋友一样。这段时间里，我始终都没再恋爱，因为渐渐发现，原来我需要的还是他。

　　2001年圣诞节前，我突然决定去沈阳，并且到了沈阳机场才给他打了个电话。当我终于在机场等到他时，我俩居然一样地亲切，一如既往--什么都没说，我俩心照不宣地重又走在了一起。为了我，志甚至把孩子留在了沈阳，陪我回到了上海。

　　志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能说会道、聪明能干，却又很孩子气--总之是特别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我和志很快住到了一起，但渐渐地我发现他变了，我对他的一切有越来越多的猜疑。

　　志是搞网络的，自己有个网站，可自从我“偷看”到了他的电子邮箱密码后，不时能从里头找到些奇怪的邮件，尽是些酸溜溜的怪话。有过以前的教训，这次我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无所谓”，于是也学着其他女人那样--逼问、争吵、哭闹……

　　我们所有的争吵都围绕着这些“不着边际”的邮件，我甚至离家出走，或者绝食两天两夜。一年以后，就在去年圣诞夜，志突然提出分手。明明是他辜负了我，到头来却落得个我被“抛弃”的结果，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他走后的整整一个月里，我几乎像是在“行尸走肉”般过日子--不去上班，甚至怕走在人群里。

　　(“当时我觉得自己还是蛮坚强的，花两星期时间才凑够了一瓶安眠药，那天我连吞药的水都准备好了，可终于还是把药倒进了抽水马桶--为别人去死，真不值得！”说起半年前的“生死经历”，艾艾显然已不那么伤心，笑盈盈地比划着当时的情景，“只不过我告诉自己，我不再爱人了，爱一个人太累了，我宁愿被爱，也不再爱别人。”)

　　苦苦等来的“绝恋”……

　　可当我第一眼看到祁时，我彻底放弃了“不再爱人”的决定--祁简直就是志的翻版，一模一样的脾性，但他只比我大两岁，自己做生意，有点魄力。不知不觉间，我好像全然忘记了以前的痛，开始融入他的世界。今年春节期间，我们整晚整晚打电话，从晚上11点直到第二天早晨7点，一连持续了好几天。说实话，那时的我已经开始害怕谈恋爱，志的影子常会突然在心里冒出来。我告诉自己，这一定是我最后一次恋爱。

　　我还是与祁走到了一起，但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我知道他有个比他年长6岁的女朋友，是个杭州女孩，两人正在闹分手。我也曾追问过分手的原因，祁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我：“她年纪大了，想要结婚，可我还不想考虑这些。”当时，我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默默等待他处理好这些事情。

　　可祁似乎再没提过“分手”的事，直到两周以前，祁突然表现得相当反常，很烦躁的样子。我不忍心再用以前对待志的蛮恨无理来对待祁，而是试着尽量温柔地安慰他--谁知祁并不领情。

　　上个周末，我一整天都没等到祁的电话，当我主动给他打电话时，祁语气怪异地对我说：“我已经在火车站，我要去杭州找她。就算是分手，大家也要当面说清楚！”--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并非如此。迟疑了很久，我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我等你回来”。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再一次陷入了绝望，预感告诉我，祁有问题。但我必须等他，因为我有件相当重要的事情要与他商量。第3天下午，祁突然出现在我家，一脸严肃的样子。我满心以为他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可惜不是，祁告诉我说：“就在我去杭州的同时，她已经在开往上海的火车上了，她怀孕了！”

　　不顾我近乎疯狂的表情，祁继续“平静”地对我说，那女孩已经住进了他的家，“我不是个不负责的男人，对你对她都一样……”我一句话都听不下去，荒唐的是，就在祁离开上海的第二天，我在医院确诊了自己怀孕的消息--我想要与祁商量的正是：结婚、然后将孩子生下来！他甚至等不及等我告诉他这个“喜讯”，转身就走！

　　真的是很荒唐，我苦心等待的“绝恋”，居然变成了现在这种结局。如今，那女孩住在他家，我却还犹豫着是否要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他。说心里话，我并不想打掉这孩子，而是想用孩子做赌注。我当然知道这很愚蠢，但又能怎么办呢？经过了这么些恋爱经历，我实在没勇气再爱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