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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实录:想要拯救他,却离我而去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4月14日10:26 申江服务导报

  文/冬尔 漫画/汪磊

  口述者:云游 女 26岁 医疗器械销售

  云游告诉冬尔,她是在书店里看到那本《真情留言》以后,才终于下定决心要找人聊聊的,“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连想要‘买醉’都找不到人陪。一个人憋着实在太苦了,以至于有天给爸妈打电话时,说着说着突然哇地哭了起来,把他们吓得第二天就赶来了上海……”于是,独自在上海闯荡的云游只能寻求“陌生人”的倾听。

  我和他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在QQ里认识的,就像我在QQ名单中的所有朋友一样,他也很喜欢我这个自由自在的名字。我在QQ里的朋友不少,常常同时要应付好几个人,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闲聊。偶尔他说了不那么中听的话,我便立刻将他拖进“黑名单”,过几天再“放”出来;有时我说话太尖刻,他也同样毫不留情--后来我俩将之称为“缘分”,普通网友被加入黑名单的多得是,怎么还会有舍不得的感觉又放回来呢?

  才没几天,我俩俨然成了很固定的“网搭”,除了聊天以外,网上打牌、下棋都是一起行动的,还觉得不过瘾就捧着电话聊天,几个小时都放不下--那段时间的我,整天都是一脸灿烂。

  (云游执意要称那男孩为“他”,“我正要尽快忘记这段感情,给他起任何名字都会加深印象的!”云游的语气显得颇为忿忿然,她显然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自欺欺人,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又补充道:“要忘记他,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听他的“故事”,我反而更欣赏他的毅力

  虽然始终没见过面,可我的快乐维持将近半年。直到有一天,我俩偶尔聊到毒品这个话题,他突然很严肃地问我:“如果有一包毒品放在你面前,你会去吸吗?”他说这话时的语气令我心里猛然咯噔一下--难道……

  我以前读的是医学院,虽然不是临床医生,可也算得上半个“赤脚医生”,我学过吸毒者的心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渴望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正常人,说句心理话,我并不特别排斥他们。于是,我很“策略”地回答:“如果那个时候我的心情特别不好,而恰好有毒品放在我面前的话,我可能也有冲动。但是还好,我没有这样的环境……”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他突然一字一顿地对我说道:“那东西就算真的在你面前,也千万不要去碰!”说完就猛然挂断了电话。

  那个晚上我睡得特别不踏实,他说的那些话“折腾”了我一整晚,虽然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可是这半年里,心里早就偷偷“恋”上了他。那以后的聊天中,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毒品上扯,希望从中试探他的口气。

  终于有一天,他很认真地告诉我:他几年前曾经吸毒,然后靠自己的毅力成功戒毒,至今已经戒断两年。戒毒过程之艰辛可想而知,他说他没敢去上海的戒毒所,而是跑到了偏僻的小城市里--对于这段日子,说者很痛苦,而听者则更为震惊。很奇怪的是,听他说这些时,我竟然滋生不出任何厌恶的感觉,反而更欣赏他的毅力--也许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耳朵就真的装上了过滤器,只挑自己爱听的往脑子里装。

  那个电话打了4个多小时,到最后,我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反应,语无伦次地反复念叨着:“对不起,要不你就别再理我了……”我突然很冲动地大声回答道:“不,我喜欢你!”然后固执地约他第二天上午还在网上见。

  可是由于整夜的辗转反侧,第二天我居然睡过了头,醒来时离约定的时间已过了一个多小时。边上网边打开手机,显示的是他发来的短消息:“嘿,你害怕了,不敢上网了!”然后是一个怪异的鬼脸。我噗哧笑了出来,一个比我大4岁的男人,居然也会如此孩子气,也会担心害怕被网友“抛弃”。见他仍在网上等我,我赶紧还他一个灿烂的笑脸--我俩格外默契,谁都没再提昨晚的话题。

  (虽然没再提,但从那天以后,云游与“他”的关系自然近了一大步。“我是个没什么‘故事’的人,而他却经历了许多事情,他什么都不瞒我,他的感情、他的前妻、他曾经的女友……我总是觉得他很无奈,因为错走一步,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云游苦笑着说,那段日子里,她总是扮演着好听众的角色,不仅时不时地开导他,还信誓旦旦地表示,决定不嫌弃他,“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他‘嫌弃’我!”)

  第一次见面,我们很自然地牵手

  我们开始在网上谈情说爱,我也理所当然地将他当成恋人,不仅是网络上的,更是现实中的--去年国庆长假时,我终于答应了与他见面。那天我俩约在淮海路百盛,一个永远有好多人在等人的地方。我俩故意没商定任何“接头暗号”--我想要的,就是第一眼的浪漫。

  他果然没让我失望,约定时间刚到,人群中便有一个男人快步向我走来,人很瘦、脸色有些苍白,但脚步却格外坚定。他走到我面前,我俩什么都没说,只是默契地对望,然后很自然地牵起手,逆着人群往外走。

  那天,他给我看了手臂上的针孔,不是吸毒所致,而是戒毒针留下的记号;还有因为戒毒时痛苦不堪,自己用烟头烫伤的手腕。抚摸着那些伤疤,我心里很痛很痛--惟一的念头就是,只有我才能“拯救”这个男人。以前的专业知识告诉我,像他这样的人复吸的可能性极大,要一辈子远离毒品,只有一辈子督促他、爱他、给他温暖。我是个医生,还是深爱着他的人,所有只有我才能做到。

  几天后,他在电台的深夜节目里为我点了首歌,他对主持人说,要感谢他的女友能够体谅他的过错,能够宽容他的过去。那天我根本没听到这首歌,可当他向我说起的时候,我仍然感动得眼圈都红了--他是值得我去爱的,因为他尊重并且珍惜被爱的感觉。可是直到最近我才明白,我根本就是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第一次见面以后,我们开始每周一次的约会,见面地点永远是在植物园--就在他家附近,而我必须花将近两个小时才能到达的地方。我生怕他太累,所以骗他说周末在附近上课,约在那里见面方便。我们再没聊起过那些令人不快的话题,而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迅速升温。

  (“我真的为他付出很多,”云游突然哭了起来,没有任何征兆地,只是眼泪迅速滚落下来,“我独自从成都到上海,为了他,第一次违背父母的意愿恋爱,第一次夜不归宿,第一次爱上这样一个边缘人……”)

  用他的密码进QQ,我看到了其他人的留言

  今年春节,我父母要来上海过年,他提出要请我爸妈吃饭,被我拒绝了。我爱他,可我也害怕万一被父母了解到真相,他们非与我断绝关系不可--毕竟他的样子还很不健康,毕竟他连份正经的职业都没有,我又怎敢把他带到父母面前?

  那天,我努力把拒绝的话说得婉转,可眼见着他的表情从惊讶转为尴尬,我以为他一定生气了。谁知他很快又笑了起来,轻声说道:“没关系,我知道我们在一起你会有压力,都是我不好!”听一个大男人这样低声下气地说话,相信任何女孩子都会心疼不已。我赶紧拉住他的手安慰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向父母说清楚,给他一个公开的“身份”。

  谁知接下来的发展竟让人越来越看不懂--我还没来得及向父母说明什么,他却似乎变得忙碌起来,见面越来越少,连电话都是偶尔才能通一次。问他怎么了,他永远都是那句回答:“你好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嘛!”我当然无话可说。

  就在两星期前,我登录QQ--已经很久都没用QQ了,因为他总说没空上那小儿科的玩意儿。我分明在QQ上看到他在线,见我上来,他立刻就下去了;第二天同样如此。我打电话给他,他却怎么也不肯承认。无奈之下,我突然打算试着进入他的QQ,因为有一次他的QQ出问题,他曾经把密码告诉过我,要我帮他在我的电脑上试试。他的密码很好记,可我那以后从来就没有进去过。

  可当我真的以他的身份进去的时候,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段触目惊心的留言--从那段留言中我知道,有一个女网友居然已经住进了他家。因为那人留言说道:“我喜欢上网络,因为它让我爱上你……你的家人很朴实,我过几天会收拾行李正式搬过来……其实你没必要隐瞒什么……”一怒之下,我竟然将鼠标连线拽掉,眼看着屏幕上抹不去的话,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我是想要“救”他的,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好不容易平静一点了,我开始往他家打电话,电话果然是个女人接的,却拒绝把电话转给他。“我是他老婆,有什么你就直接跟我说吧!”听着这样的话,我简直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再打手机,可手机却始终没有人接。

  直到第二天中午,我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很平静地说:“我没什么可解释的,我们在一起太委屈你了,你就当我是坏人,我爱上别人了!”整整一年的感情就在这两句话中结束了,我需要他的解释,需要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什么都没有,只有电话那头挂断后“嘟、嘟”的忙音。

  想要结果却没有结果的状态足以令人发疯,我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无数遍地给他打电话、发邮件、在QQ中留言……却得不到任何回音。3月30日是我们相识一周年的日子,就在前一天,我又发了条短消息给他:“求求你,给我个结局,明天让我们见一面,就在百盛门口。求求你!”可是那天,我在百盛门口从下午3点等到晚上8点,没有坐下,甚至没挪过地方--但是,他根本没有出现。


责任编辑:荷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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