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白的精美一溜烟地回到了天国,我无法找到她。我只能仰望那点点星空,默默地为我心中的那双蓝眼睛祷告。走在夜风中的挪威的森林,闻到的是巴黎空气里的甜腻,“又得去巴黎了”,我对自己说。
那天晚上,我意外地接到了“老爸”的电话。
我预料到一定是阿兰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在我离开上海前,我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他们,我说,只要阿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任何时候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果然不出所料,真是阿兰出事了,被学校开除了。
原来,阿兰通过网上认识了杭州一位比他年长一岁的女网友。于是,他在某个周末一个人坐上火车跑到杭州去会女网友,由于那位网名叫“爱哭鼻子”的怀春少女主动宽衣解带,两个人在西子湖畔偷尝了禁果。不料女网友因此而怀孕,她的家长一怒之下跑到上海,一状告到学校,阿兰本来在那所学校就是个借读生,因为他是法国公民,没有上海户籍,因此学校勒令他立即退学。而且,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老爸”为阿兰联系了几家学校,因为阿兰的功课不好,都不被接受,而上海的国际学校收费又太高,他们根本承受不起,阿兰在上海难以再待下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感意外。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一个才16岁的少年,就这么早地陷入了情网。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呢?”我问。
“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我已经把一处房子卖掉了,钱都换了外币,另一处准备出租,举家迁往巴黎生活。”
“那你们的签证都办好了吗?”
“都搞好了,委托上海涉外移民律师办的。”
“可是,法国的房租以及生活开销很高的,你们……能行吗?”
“我女儿女婿在国外,会支援一些的。”老爸声音低沉地说。
“那,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你尽管说。”
“不知道王小姐是不是方便,我们别说法语,就是英语也不好,我们希望你能去一次巴黎,帮助我们安顿好最初的生活。因为只有你熟悉那儿,我打算在巴黎的唐人街开一家中医伤骨科诊所,好养活一家3口。我不知道这些事具体怎么操作。还有要与阿兰的学校里联络等等,都非常需要你来帮一下。”“老爸”几乎是哀求的口吻。
“那好吧。”我答应道。
搁下电话筒,我傻傻地愣在那里,又是巴黎!
唉,刚刚平复一些的心情又被燕子、格兰姆的身影搅得很乱的,我闭着眼睛,五光十色的巴黎,像电影片断一样在脑海闪回,我看见了燕子的翅膀,在无力地飞啊飞的,她怎么缩成这么小了;我看到了飘在格兰姆胸前的领带,他的脸一点也看不清,只看到他的身体在无限的扩大,扩大……我快受不了了。
我起身来到水池旁,用冷水冲洗着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我感到脚踝上被什么温湿的东西碰了一下,往下一看,竟是一只可爱的小猫。雪白的小猫,正闪着那双碧蓝的眼睛,朝着我声声叫唤,我顾不得擦干自己的脸,抱着这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野猫,坐回到沙发上。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白猫,那一刹那我就断定它一定不是一只普通的猫。瞧,它温暖地蜷缩在我的怀里,在我的孤寂生活中,它更像是一位从天国走来的小小使者。它喋喋不休地叫唤着,甜密的样子,又有几分凄凉。它分明急切地想传递着什么,是什么呢?大概连小白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表达些什么,但是我隐隐地感到那是来自灵界的温柔耳语。对,你看看它的那双碧蓝的眼睛,在哪儿见过似的,幽怨的目光不是……我一下就无法平静了。
一个令人伤感的幽灵般的声音,在昏暗的木屋里回荡,我那一瞬间突然就看见飞迸的火星嗖地闪了一下,我知道那个幽灵从此在我灵魂的某个角落永远地占据了一个位置。我似醒似梦,恍恍惚惚像个梦游者一样轻飘飘地走了出去……忽然想起怀中的那只猫,什么时候它悄悄地离去了,就像它的不请自来,它的使命完成了,它为我与天国的爱人通上了灵,也许它就是格兰姆的化身。
对了,记起来了,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它,不是的,我刚来奥斯陆的时候,不就在奥斯陆湾的海滩上见过它吗?当时我戴着耳机正在倾听《神秘花园》,无意中一回眸,看见在沙滩上一只漂亮的白猫,它也曾这么优伤地看着我,我后来蹲下身,向它招招手时,它就绝尘而去……
“亲爱的,去找那一片神秘花园吧,那是人间心灵的净土,走进它,不带一丝杂念地走进它,你会忘掉一切人间的忧伤,立刻像小仙女一样快乐,而我会在花园的出口处等你。”
一想到这里,我忙冲出去追寻它的踪影,我为什么已经预感到了,却没把它紧紧地死命地抱住呢?它是我的爱人,它就是我的爱人,它就是我的爱人呀,这雪一般圣白色的精灵只能是从天国来的,人间有吗?有谁见过吗?
圣白色的精灵一溜烟地回到了天国,我无法找到她。我只能仰望那点点星空,默默地为我心中的那双蓝眼睛祷告。走在夜风中的挪威的森林,闻到的是巴黎空气里的甜腻,“又得去巴黎了”,我对自己说。
作者:贝拉
版权声明:本文版权归作者和新浪网共同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