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务对于绝大多数女人并不像烛光晚餐那样令人心动,而烛光晚餐并不是女人的必需品,但家务却是走进婚姻的女人逃不脱的,干嘛不像加拿大女性学习,将它变成一种优雅的艺术呢?
也许有人会说,你是在加拿大呀,生活条件不同于国内,所以才有闲情逸致拿这么小资的标题做文章。
如果你以为来到西方社会,便会像电影里那样,女主人身边有胖胖的黑人女侍或能干的菲佣打理家务、侍候左右,一定会大失所望。其实在加拿大做主妇比在国内有更多的家务,许多在国内无需亲力亲为的事,在这里却要自己动手。因为加拿大人工很贵,大部分人家是请不起钟点工的;另外,加拿大人的习惯是,即使经济上不成问题,没有特别的情况也不会请人做家务。
从Housewife到Homemaker:可能就在一套工具之间
在我居住的温哥华,很多人家住的是Single house,也就是国内人称之为别墅的房子,光是家里的清洁就是很大的一项工作,再加上花园的打理,女主人的家务量怎能不远远超出国内?所以不少新移民都把父母申请过来操持家务、带孩子。但白人家庭一般都不和父母同住,家务自然是由主妇自己料理。
至于花园,当然定期请花匠是最好不过了,但那是一笔不小的投资,于是在如今华裔及亚裔新移民越来越多的温哥华,我常常看到新房子的花园名存实亡,徒然生些杂草,而那门口两尊小石狮和坚固的大门,不用问就知道里面住的是我们黄皮肤同胞。其实大部分西方人并不比我们移居加拿大的华人更有钱,甚至信用卡上是负数,但我看到的漂亮花园多是他们的,在夏天我也常常看到金发女主人穿着工装裤、橡胶靴在自家花园里驾着剪草机“突突突突”。
我想起上海淮海路上那个有后花园的“莎莎咖啡馆”,国内的时尚女性们都喜欢坐在那里享受下午茶,但我不晓得,她们是不是会有兴趣在花园里劳作?
我们家有一个工具柜,有很多工具以前在上海时都不曾见过,但现在,我常常戴上帆布手套使用它们。国内通常认为那些工具应该是男人用的,但在西方人的概念里并没有这个分别。就说我去买工具的那家店吧,起初丈夫带我去那里Shopping,我一进门就想快点离开--既没有化妆品的芳香,也没有时装的诱惑,有点类似国内的五金交电商店,只是规模和门类要齐全得多。华人一般对那些工具缺乏认识,并且常常得意于我们做很多的事情用的都只是一种工具,就像我们用一双简单的筷子可以夹那么多的菜。他们说洋人其实是比较懒和笨的,做什么就得有什么工具,殊不知那些工具真的是让你做起事来得心应手,手到擒来。比如我买了一套螺丝刀,一把柄配几十个不同形状的头,碰到什么样的螺丝就换什么样的,十分便捷。
可惜我发现很少有华裔女性来这里光顾。大概很多华人女性跟我起初的心态差不多,认为那不是女人来逛的店,但我却看到不少洋女人来买我们认为“应该是丈夫来买”的东西。想起国内曾有“一颗螺丝钉打败一个独身主义”的现象--但会选购和使用那些工具的女人,是不大会被一颗螺丝钉打败而委身他人的。
现在想来,能够掌握各种工具的女人比较有可能把握住精神上和感情上的独立吧,即使不外出工作,她在人格上也不是依附的。在ESL(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班上课时,老师问在座学生现在从事的工作时,大部分女同学都不好意思地回答自己现在只是个“Housewife”(家庭妇女),老师立刻给了我们一个新词“Homemaker”(家庭缔造者),并告诉我们加拿大的妇女是不喜欢被人称做“Housewife”的,因为这个词有点无奈。老师低下头用身体语言演绎了这个词给人的感觉,然后扬起脖子教女生振作地说Homemaker。
我忽然感觉到我们华人对女权主义的认识多少掺杂了些主观臆断。好像那些讲求独立和自我的女人是不染指家务的。固然,在加拿大这个以讲究民主、自由、平等著称的国家,女性有充分的个人选择空间,你可以理直气壮地独身、同居,甚至同性恋,但如果你走进婚姻担当了主妇的角色,做家务、带孩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我的另一位英文女老师曾问我,在中国是不是有很多丈夫在家里下厨。当我告诉她,这在中国是很平常的事情,她瞪大了英格兰后裔蓝色的大眼睛:“Really(真的吗)?”
DIY的优雅与无奈:可能只在一线心境之间
当地的住房一般都有完善的厨房设备,比如烤箱是厨房里的必备,主妇用它自制蛋糕等甜点,到了感恩节和圣诞节则用来烤火鸡等大餐。国内有位艺术家来加拿大演出,住在当地人家中,女主人是个职业妇女,但每天早上都会为丈夫和孩子做好营养早餐,一人一份地盛在托盘里端上餐桌,休息日她会烘制各种口味的蛋糕,戴上棉手套从那个大烤箱里取出来。我们的艺术家发觉女主人在做这些家务时神情是那么愉悦,于是那厨房和围着围裙的主妇也就像广告里一样优雅了。后来我们的艺术家更吃惊地获悉:女主人原来还是一位诗人呢。
本地的英语电视有档日常栏目叫做“Ping house”,内容是房屋装修和家居布置,节目Show给观众的并非豪华贵族的那种房屋,而是普通家庭可以仿效的。节目让观众看到一个个原本呆板乏味的空间和陈旧无趣的家具如何旧貌变新颜。被节目选中的主人夫妇也参与到装修布置的过程中,作为观众的主妇便很直观地从中获得了许多把自家变漂亮的Idea(办法)。
于是你就会很有兴致的到上文提到的那类店里买或租工具,油漆颜料、图案模子、电动切割机、电锯、各种半成品等,回来跃跃欲试。比如,花园的栅栏原来只是旧木条做成的围栏,现在把它们漆成明亮的白色,再将一些边角料的碎木头切割成枫叶状,漆成红色,粘贴在上面,在花园绿色草木的映衬下很是风情浪漫。
除了前面讲到的“Ping house”,电视节目会经常鼓励女人自己动手美化生活。比如女红手艺,教给主妇用碎布头做出漂亮别致的家居用品,像靠垫、窗帘等室内的软装饰。这些装饰品在加拿大往往价格不菲,即使到了圣诞节之后的“Boxing day”(物价最便宜的一天),这类物品也总是不肯跌价。通常搬一次家难免要丢掉一些东西,又添置一些东西,而这一进一出就不知不觉花了不少冤枉钱。就说我现在住的房子,虽然只是个过渡的居处,可花了三千元加币,卧室里还缺窗帘呢。如果订做或买现成的,单是一扇窗至少也得三四百块加币。有一天,我在一家床上用品专卖店看到一条奶白色的提花床罩,一般现成的窗帘都不如它的质地,我立刻买下了一条最大尺码的。本来想请该店裁剪缝纫好,但光是剪两道直线就要另付十几元,而且还要另找时间去取货。我索性回家自己动手,把床罩横过来从中间一分为二裁开,正好做两片窗帘,宽度足够折出许多好看的褶子,而那原有的花边正好垂在窗台下,多余的碎布头正好拼接起来做个抱枕丢在床上,卧具与窗帘俨然是完整的一套。
朋友奇怪我在上学、照料几个月大的女儿之余,还要忙一日三餐和家里的清洁,怎么还有心情一针一线地缝纫?其实我觉得家务对于女人完全可以不是无奈,如果她很在意生活的品质,家务在她手里就会多一份小小的艺术气息。
见到过不少漂亮的女孩子,一结婚一生Baby,就忙得头不是头脚不是脚,即使有人帮忙照料,家里也还是鸡飞狗跳一片混乱。记得自己单身的日子里,也有朋友警告说,等你有了小孩你就别想这么臭美啦,孩子在边上哭闹,又要吃又要拉的,你哪里还顾得上描眉画眼?而今天事实并非如此,朋友们都说,看我时尚的外表,哪里像自己带那么小的孩子还要做很多家务的女人。丈夫则说,他一直就相信我会这样的,因为一个会在圣诞平安夜就是吃一盘青菜也点上蜡烛的女人,不仅不会被家务弄成黄脸婆,而且会把家务做得像跳舞一样优雅的!
主妇名片
姓名:宇秀英文名:ROSEMARY
学历:本科
职业:全职太太,作家
在加居留时间:2001年7月移民加拿大,现居温哥华
文/宇秀(加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