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故事记录了“非典”时期的三种爱情。SARS突如其来,把我们推到生命的边缘,不但在考察自己,同时也在考察别人。
活着,就要面对两件事情——怎么活和怎么爱。而SARS带给我们的是一种思考,在隔离的状态下,在生命受到威胁的状态下,怎么对别人和自己的生命负责,怎么对爱负责。
这是在常态下不需要面对的,SARS其实是一个机会,它提醒我们生命的无常和脆弱,把我们推到生命的边缘,来考察自己,也考察别人。也许,每一个时代的人都要承受一种考验,每一个时代的人都要面对其实相同的爱情,而我们,只是碰到了SARS而已。
在此,我们记录下“非典”时期的三种爱情,请记住,不管危机如何典型,爱情永远是非典型的,爱与不爱,只有相爱的人知道。
故事一:SARS无法阻挡爱情
“等灾难过去,我们再见面”
“我想到了死亡。如果真的离开爸爸妈妈,离开我生命中所有我珍爱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不敢想,心很痛。人是多么的脆弱啊,小小的病菌就将我们的生活搅得一团乱。”进入隔离区的第一晚,上海交通大学四年级女生张娜娜在日记里写下了这些话语。莫名的恐惧,混乱的情绪。
所幸,经过了14天的隔离,娜娜的身体状况一切正常,不日就能恢复自由(5月1日),重新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下。娜娜说,在被隔离的日子里,让她能够坚强而勇敢的笑对生活的,除了父母的关爱外,就是男友无处不在的鼓励和安慰。她的男友,是一个和她同龄,生活在另一个城市的阳光男孩。
“被关进来,是因为4月初去了一趟广州,”9月,娜娜就要在中山大学开始研究生学业,这次去是为了报名参加9月的CPA(注册会计师)考试,为了熟悉环境,还在那里逗留了半个月。“当时,广州气氛平常,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回到上海后,娜娜立即搬入隔离区,开始成为需要“隔离观察的同学。”
学校很快为被隔离的同学配备了电脑,娜娜又可以和往常一样,经常去BBS上“灌水”,并在网上写起了《在D12的日子》,一篇记录隔离区生活的日记。学校提供一日三餐,还有个同班男生被一起关了进来。看看书,写写日记,有时候觉得是在度假。
毕竟生活法华校区12舍,目前上海交大专门隔离“危险”学生的地方,不能走出宿舍大楼,也不能和同学朋友近距离接触。娜娜虽然努力笑对一切,但致命病毒让人无法回避躺在角落里的阴影。每天为房间消毒的阿姨、嘘寒问暖的医生、每个被隔离的同学都拥有的体温计,看到这些,娜娜不免提醒自己,这里不是休假的地方。
幸亏有他在,吃饭时、起床时、看书时,在任何你可能产生不良情绪的时候,总会接到他的手机短信。有时是问候,有时是想念,更多的时候,是各种非典笑话,他说,我们要笑对非典。说起男友,这个开朗的女孩,在电话里就笑开了,让人猜想,她笑起来是不是会露出一对虎牙。
“每当感到孤单害怕的时候很想见到他,想念他那在阳光下开朗轻松的笑,但是为了对方的健康,我们绝对不能见面,等这场灾难过去时,我们再见面。”还有些孩子气的娜娜说到这,口气郑重。面对灾难,我们可以乐观,需要坚强,但面对灾难,谁也无法掉以轻心。
故事二:SARS测试非常爱情
爱是对爱人的生命负责
“非典”是块试金石,在所有对于爱情有所期待的女性中,也许只有芳菲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非典”中找到真爱。
芳菲心中的恋人在北京,他们在婚姻和爱情中摇摆,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这是一个被人讲烂的老套故事,结局无非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或许再成无情人,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爱成为一次成长的过程,芳菲学会了如何保持生活的快乐。
本来,这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痛苦或者甜蜜还要延续一段不确定的日子。忽然,非典来了,一切突然以泰坦尼克沉没一般的速度前进,而人物的命运也像沉船的瞬间一样被浓缩了。
事情似乎就凝聚在4月1日凌晨的一个电话,当时芳菲正对着电脑上的一条消息发愣:哥哥跳楼自杀。这是愚人节的搞笑节目吧?她好不容易忍住给他打电话的冲动:当芳菲看见手机上显示他的电话,心几乎停顿了。犹豫了半天,她才接听——“芳菲,你必须去医院,赶快,我得非典了。”
如果不是电话里同时传来的医生抢救病人的声音,她几乎以为这又是一个愚人节笑话,一切忽然在他粗重的呼吸中改变了:与生命相比,爱情太轻了,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立刻就向医院赶去。然而,就在出门的一刹那,她停住了脚步:是谁,在照顾他?我应该去他那里吗?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需要谁。她小心地拨通他的电话,问他,你需要我吗?他喘着气,回答却是清晰的:不用了,有人一直在照顾我,医生赶都赶不走。
如果说以前她从来没有感受到另一个女人,这时候却是再清晰不过了。她无计可施,对于未来也看不清,干脆呆在家里等,等疾病到来?等爱人离去?她还不知道。
黎明却在防疫部门的敲门声中来了,随同来的还有她的前男友——他没有向防疫部门隐瞒曾经与她接触,而防疫人员通过他找到了她。
他毫不犹豫地就抱起了她,就在这毫不设防的拥抱中,仿佛不再的爱清晰地回到她的心里:其实,爱就是对爱人的生命负责,与对生命的负责相比,所有的浪漫都太轻了。
后来,她被排除了疑似,而他也在恢复中。剩下的,是如何安排他们的后非典时光。
故事三:SARS无法削弱爱情
德国丈夫说:我妻子在上海我家在上海
“白天,他坚持要单独呆着,他不断量体温,也要我量;而夜里他和我都没睡好,迷迷糊糊的,稍清醒就伸手去摸对方的额头,看烫不烫……”邱勤说道。丈夫STEPHEN发低烧的那两天,邱勤夫妇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STEPHEN来自德国,在上海一家德资企业任高级主管,同时也是一名高级工程师。自从结婚后,温柔体贴的邱勤就成了一名全职太太。在这SARS横行的时段里,STEPHEN的许多德国同伴纷纷选择回国,而STEPHEN留下没走。STEPHEN说:“我的妻子在上海,我的家在上海。”
由于同事的休假,更多的工作压在STEPHEN的肩上。3月下旬,公司在广东有一个工程项目,STEPHEN责无旁贷地承担了这个出差任务。4月上旬,工程暂告一个段落,STEPHEN回到上海。4月26日,意外发生了——STEPHEN的体温有所升高,连测2次,体温计上水银柱的位置都牢牢停在37.5摄氏度的位置上,而STEPHEN平时的基础体温一般为36.7左右。发低烧?在这个时候发低烧?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STEPHEN向公司申请休假,并要求邱勤和孩子住到孩子外婆家。邱勤把孩子送走,再转回来坚决地告诉STEPHEN:“我不走”。自从两人结婚以来,除了STEPHEN出差之外,夫妻俩就没有分开过。事后,记者问邱勤“怕不怕染上SARS”。邱勤老实地承认:“怕”,但对丈夫的情感冲破了恐惧,她相信STEPHEN的发烧跟SARS无关,更相信“两个人的力量比一个人强”。
邱勤采购了足够2个人吃好几天的食品和菜肴,打算将自己和丈夫“隔离”在家几天;她翻出家里常备的退烧药,给STEPHEN服下,再给他蒙上厚棉被发汗;她用毛巾包着冰块敷在STEPHEN的额头上,帮助降温;她安慰STEPHEN说,很快就会退烧的。
STEPHEN也不相信自己是SARS。他跟记者开玩笑说,他计算过在上海“挨”SARS的概率,这个概率比买彩票中头奖的概率还低,而他买彩票从来没有中过奖,因此,SARS要想“命中”他没那么容易。尽管事后STEPHEN表现得如此轻松,但在当时,他有许多忧虑——万一真的是……,他最担心的,是感染给心爱的妻子。他坚持自己单独一个房间,他尽量减少与妻子的近距离接触,他每隔半个小时量一次体温,并要求邱勤也量。半夜,两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探对方的额头——邱勤担心STEPHEN体温再度升高,而STEPHEN则生怕邱勤被自己连累也开始发烧——还好,大家的额头都凉凉的,不烫。
有爱,就有未来。邱勤和STEPHEN的爱情和信念终于战胜了疾病,以及对SARS的恐惧。2天后,STEPHEN的体温恢复正常,接下去的几天也都稳稳地维持了正常体温。“警报”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