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时钦(新浪网友) 欢迎网友投稿

　　那一天，一个网友突然打来电话，她说，“我被老公的红颜戒掉了。你有没有兴趣听？”

　　我说，好啊。于是，她说，我整理。

　　那个网友曾经和我聊过几次，淡淡的，甜甜的。她自诩是个“没有杀伤力”的女人。这一次红颜事件，她说，“我很没有本事，眼睁睁看他跌进邻家小妹的眼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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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颗太妃糖嚼完的时候，我不甘心地去开冰箱的门，并无半块遗落的巧克力，只好转而对伊利苦咖啡发动攻势。

　　其实心里有个小小声音，“阿蔚，二十八岁生日，不可变成肥婆。”是，今天生日，可我突然烦躁起来，像是被一个棉被蒙头捂住的感觉。

　　我和苏浙约好了的，晚上八点，我们的阳台，烛光晚餐。

　　带着蝴蝶般美妙的心情，晚上7：45，我把所有的饭菜都端上桌，一切都好，只等着他和他的蛋糕。如果他够浪漫，应该还会有一枝黄玫瑰。我喜欢黄色，干净，温暖。

　　晚上7：55，苏浙并没有回到家里。

　　他始终不配手机，说是不愿受人牵制。这样的情形也有过，我已学会不再为他的安危担忧，只是有些郁闷。

　　晚上9：00，他才打来电话，对不起，阿蔚，美宝被那个男人甩了，她很难过。我可能晚回去。

　　并没有一句提及我的生日。那十秒钟，我的心生出八分失望，余下的那两分，却在为苏浙找寻借口。

　　我和苏浙，都是平凡里讨生活的人。长相普通，走到人群里一眨眼便找不见。我也从来没期待过什么轰轰烈烈到舍生忘死的爱恋。

　　两个人遇上了，不至于让人生厌，而且还相当温暖。就算是爱了。

　　苏浙是我第一个感觉安全的男人，所以我会死心塌地跟他五年。他是公务员，轻闲也清贫，可是有一览无余的微笑，我难过时会抱住我双肩。那一次，在秋天的慕田峪长城，他说一句，“阿蔚，我们的爱就像这长城砖。”呵呵，让我感动至今。

　　凡人的爱情，还能怎样！够了。

　　可是，这个生日的夜晚，我开始莫名紧张。

　　苏浙在十二点都还没回来，而隔壁的小孩子，大概有三四个月大小，咿呀咿呀哭个不停。婴儿的哭声，一扯一扯地弄得我心很烦。许是饿了吧，估计妈妈懒睡，忘了喂奶给他。

　　可是，深夜十二点，我不知道，一个男人又怎样安慰一个受伤的女人？想到这里，我内心有一丝不堪。

　　2

　　那个美宝，是苏浙的青梅竹马，家境优厚，高中被家人送澳洲就读，一直到大学毕业。工作一年后，男友决意回国，美宝只好跟来。不回南方，说要来北京发展，自然要苏浙帮忙。

　　苏浙说，我与美宝形同兄妹，这一次我一定帮她忙。我听了并无太多在意，苏浙本来就是个重情意的男人。

　　苏浙三言两语告诉我过去。少年苏浙身量高大，给美宝很多保护，美宝常从自家店里偷出新鲜面包给他吃。苏浙至今怀念那时的面包香。

　　“初中时有没有和美宝传过小纸条？”我开玩笑。

　　苏浙半躺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这句话，并不抬头，只是说一句话，“不过是小孩子时的事。”然后，报纸哗啦啦被他翻得很响。

　　这次美宝回国之前，苏浙很有的忙。

　　他帮美宝找工作，每天几个电话左打右打，找朋友问关系，上网并去招聘会。遇到一个满意的差使，忙不及地把有关资料给她E-mail过去。我曾失业两个月有余，不见苏浙这番热心。

　　“美宝自己也可以上网嘛，这么便捷。总要让她明白，并非事事垂手可得。”我微露不满。

　　苏浙斜我一眼，是一种“你怎么如此小器”的眼神，透出微微的冷意。忙完了工作，又亲自去跑房子，房屋银行的电话抄满两页纸。终于在东二环租得两居室，“美宝，窗子可以看到护城河，早晚时分有大人孩子在那里放风筝。”

　　这样的忙碌中，我渐渐透不过气来。

　　3

　　美宝回国后的第一个周六，她来我家，没有带着那个男友。那之前，苏浙已经见过她。

　　美宝人长得娇小玲珑，头发短至两寸许，倒是伶俐得很。金属蓝的眼影，珍珠色唇膏。左脚踝上有三根细细的银链子，响声清脆。

　　“苏浙只是说你可爱，并没有说过，你还这么漂亮。”我这一句赞美，是真心的。

　　美宝只是笑着一扬脸，而苏浙自豪地说道，“那是”，一副自家人的口气。

　　我提醒自己，美宝是苏浙的邻家小妹。所以，我尽力待她好。那一次，我买菜熬汤，在油烟里打了几个滚才出来，也不是不尽地主之谊。

　　美宝对我的态度一般，对我的询问，大多只是简短回一声“嗯”，此外并无他话。有那么一秒钟，我在想，这个女孩也许拿我当粗蠢的厨妇。

　　三个人一同吃饭，谈话也是颇有趣。我极力在找共同话题，可是还未到共鸣之时，就感觉到美宝使劲拉着绳子往两人往事上引，把我孤零零晾在一旁。苏浙似乎毫无察觉我的尴尬。

　　不知是否我多心，美宝在苏浙面前，有一种夸张的娇俏。她说“苏浙”的语气，宛若她碗里的饭一般，可由她随意拨拉。

　　我偶尔插一句，都没有人搭腔。那个姿态很难拿的，心上想着快吃完了快吃完了，可是一抬眼，却捕捉到美宝眼角隐隐的挑衅。

　　“突然想起来，是不是很有趣？我们玩过家家，我说要吻一下，结果苏浙亲到我的鼻子上。”这是美宝主动给我说的一句话。

　　苏浙在一旁呵呵笑了。而我那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已处于一个极为尴尬的处境。我无从走进他们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又是苏浙极力踏足重温的。

　　美宝走后，我在厨房收拾东西。因着失神，一只杯子碰到水槽，哗一下碎了。

　　苏浙慌慌地过来，“有没有扎到手？”我愣愣地看着水槽里的碎片，然后看向他，无限委屈化作颤声的一句，“你不会爱上美宝吧？”

　　他抱紧我，“阿蔚你真是傻，我怎么会！”苏浙臂力很大，箍得太紧了，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一颗心倒是慢悠悠松懈了下来。

　　那一瞬，我为自己的想法而羞愧。苏浙对我的爱，应如古长城上的砖，即便爬满青苔，依然坚实如初。

　　4

　　那晚苏浙回来时，已经是夜里一点。他进门，换鞋，样子无限疲惫。

　　我倚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他，不用看镜子，我知道自己可以扮电影里的游魂。

　　我喊苏浙，然后等他解释。他却只是叹口气，硬硬地撂下一句，“那个混帐男人提出分手，美宝很伤心。”说完就去了卫生间。

　　我拍卫生间的门，叫着他名字，“苏浙苏浙，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眼睛生生地疼了起来，却再也没有泪。

　　苏浙从里面出来，“对不起，我在单位附近买蛋糕，就在街上碰到美宝，她一直不停地哭。”苏浙为美宝找的瑞士公司，与苏浙的单位在同一条街上。

　　“她还好吧？”我问起那个刚刚吃掉我的生日蛋糕的女人。苏浙不知道，等他回家的五个钟头里，我也是个伤心落泪的女人。

　　“终于不哭了。可恨的是那个男人，美宝在澳洲的工作很好，为他荒废了，说好一回来就结婚的。”苏浙恨恨地把衣服扯下来，身子重重地倒在床上。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如同自己被人抛弃。

　　“也许在国外，环境很特殊，不由得人靠近来，如今一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可能会考虑多一些。”我好心劝慰他。

　　苏浙狐疑地看我一眼，扭转过身子去。我怀疑再多说一句，他会当我是那个男人的同党而给我拳脚。自此美宝来京，我再难找到苏浙往日笑眯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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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宝和男友分手后，安慰她似乎成了苏浙的头顶大事。家里的电话费猛涨，而且，最恼人的是，找苏浙从来不分时辰，有时在夜里十二点，床头的电话会刺耳的响起来。

　　有时是我接，美宝并不多说，只有冷冷的一句，“我找苏浙”，很是让我噎气。

　　一日，终于受不了她的霸道语气，我把电话放在一旁，根本不去喊苏浙。一刻钟后苏浙从卫生间出来，问我一句，“谁的电话？”

　　苏浙拿起电话，那头已经挂了。当时，苏浙并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苏浙买了一部手机回来，每天24小时，随时待机。一旦有来电，苏浙如同一个豹子似的，拿起来就往阳台方向走去。

　　看着苏浙打电话的样子，心一点点疼开来。曾经二十三岁那年，苏浙追我时说，阿蔚，同事午餐后打牌，我偷偷躲到一个办公室里给你打电话。

　　我盼着这些事早早结束。

　　像是蝗虫来了，我的心里浸润了恐慌的毒素。

　　而我自己，却是无能为力。就像人家做手术，局部麻醉之后，脑袋还清醒，甚至清清楚楚听得有刀剪在切割自己的肚皮。

　　在美宝面前，我知道自己抵不过哪怕任何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童年往事。

　　6

　　那一天，苏浙终于问我，你可有合适的男孩给美宝介绍？

　　我吁一口气，他终于要将他的青梅嫁出去。

　　我第二天便去单位撒网，把未婚男同事的照片资料一一搜罗来。同事说，难得你今日这般热情。我心里却不是滋味。

　　苏浙细细挑选，总是摇头。

　　“女孩子的事要自己作主吧，这要凭感觉。”我淡淡地说了，眼里隐隐有三分酸意。

　　苏浙头都未抬一下，“现在的男人很坏，哪里能配得上美宝。”

　　我有些愤愤地起身，指望苏浙看我一眼，却听到他在身后说，“这个还凑合。”

　　其实我看出来了，那些男孩苏浙一个都不放心。不过还是勉强挑了一个出来，由我安排两人见面。

　　据说，两人的感觉都不错，有一个周末还一同去坝上骑马。

　　苏浙却坐卧不安起来，我问，“难道你不为美宝高兴？她总算有个肩膀可以依靠。”

　　苏浙面无表情，那时我开始真正怀疑他喜欢的人是美宝，而我只是一个代替品。

　　我们的冷战由此开始。不知结局。

　　他看报纸，抽烟，屋子里是难堪的寂寞。我有时看着他，会感觉好笑。他像是一个突然宣布“我不玩了”的小孩子。

　　7

　　并没有多久，这场冷战有了意外转机。一个月后，我的那位男同事和美宝分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天，苏浙一口气喝完三瓶燕京啤酒。

　　在第四瓶要开启时，我摁住了酒瓶，“苏浙，你是为此来庆祝，对不对？”

　　苏浙不吭声。

　　我们就那样对视。我以为我的伤心会出现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可是我错了。在那里我找到了自己，那么小小的脸，居然还在微笑。

　　微笑，没错。我知道从此自己可以得到解脱，不必再胆战心惊。

　　嫉妒的刺，已经将我的心扎破。昂扬的心气一下子跑空。

　　“你可以去看她。”

　　苏浙也笑，却是很僵僵的，如同女人脸上敷的的面膜。“你在吃醋。”其实已经没有醋可吃了。已经没有梦想了。最平庸的和他共度的心都没有。

　　太平盛世，再温暖的爱情都不过如此。其实，我早已该知悉这一点。人家说，戒掉他的红颜，可是你瞧，我还是被他的红颜戒掉了。

　　是我定力不够，我没有本事将他从那个邻家小妹手里搀扶出来。也是，我们的爱情不够深。

　　老年人爱幽幽地说，活该有事。我就那么，那么，被他的红颜戒掉了。

　　网友这个故事，说了大半夜。

　　她说，“苏浙并没有和美宝走到一起。两人同居了两个月，之后，美宝又回了澳洲。苏浙在她身上发现了自己曾经遗落的东西，抛下我去找。”

　　网友最后说，“我也很难过，我只失去了他一个，而他失去了两个人。”

　　纵使这般安慰自己，可是听起来，网友并不开心。

　　她耿耿于怀反复说的一句话是，“我真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

　　是，很多时候，我们也弄不清自己的心思，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你睁眼看的时候，有的东西已经改变了。不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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