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时钦(新浪网友) 欢迎参加我的爱情宝贝征稿活动
这个缎面的盒子,你有无眼熟?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有那么一个吧,只是也许比它更小更方更见精致。我这一个,有些扁有些长,刚拍出来,竟被我眼花的母亲误认为是一所红房子。
这个红房子,我叫它幸福盒。
1999年的那个冬天,我们结婚了。我们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拿出来,一一摊在桌上。然后两人便像葛朗台似的加加减减,扣除三个月的房租及生活费,还剩下三百块。其中,我们要交那一天的两人大餐,还要交纳登记注册费,他说到“注册费”的时候,咬字真切,给我的感觉像是两人要开办什么买卖。我哗一下笑了。
他也咧嘴冲我笑,只不过笑后即刻把钱细心收起来,拍拍钱包,带着出征前的豪气爽快地说,“好,我们去登记。”
有生以来惟一一件我们自己作主的大事,就是免去婚礼。两人去海淀民政局匆匆办了手续出来,就在路边一个橙色的磁卡电话亭里发布消息,给家乡的亲人给同城的朋友,“我和他结婚了,给我们在呼机里留言庆祝吧。”
很快,我们的呼机便歌声不断。
在路边一条一条看着朋友们的留言,他问我,“你觉得怎么样?”我没有说话,使劲攥了攥他的手,然后给他一个幸福的眼神。
中午去超市,看洗衣机看冰箱看彩电看微波炉,工作人员过来微笑着问要不要买,我和他相视一笑,嘻嘻笑着走开了,继续看下一个。穷也有穷的乐趣,可以随心所欲地把那些东西设计进自己想象中的理想大房,不必在乎价格贵贱。
中午在肯德基吃饭,他买了两个香辣鸡腿套餐,听着友谊地久天长的曲子,两人幸福对视。然后一整个下午,他都陪我散步。我们只想走呀走呀永远走下去。累了的时候,去中关村酒店一楼花72块钱吃了一顿,出来抬头看蓝黑的天,他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给你结婚礼物呢。”
之前,我们说好不要结婚戒指之类的东西的,那样的奢华不适合我们。没想到他还是耿耿于怀。
“我说过我不要。”
“一生一次,穷又怎么了,我想让你记住这一天。”
那时已经很晚了,好多小店已经关门。他不甘心,总想给我一样礼物作纪念,“哪怕一个小发卡”。他拉我去人大附近的过街天桥,可是很不巧,那里每夜都有的流动摊贩也不见了。
回家的公车上,他一直垂着头,似乎还在转着结婚礼物的事。一进家门,他忽然快乐地叫起来,“我想起来了,我给你准备过礼物。”我怀疑他刚才寻找礼物的急迫像是好戏出场前的秀。
当他羞羞答答拿出那个红色缎面锦盒的时候,我心猛烈地跳了几跳。我们一穷二白,我不知道他何时弄来这个。抬眼看他的时候,心里留出一秒钟给自己浪漫悲壮的揣测,他是不是偷偷卖血给我买戒指了?
这样想着,不由心惊肉跳地再次去瞧那个盒子,隐隐觉出它的不同寻常。他笑着拍拍我的肩,我则紧张地瞄瞄自己的手指,想象不出戴上那么一个戒指是什么样子。
他告诉我那个盒子是他妈妈的,那是一个乡下的苏浙女子,皮肤白皙。“可是,里面的东西是我送你的。”他极其认真地说。
当我拿在手里的时候,我的手微微发抖。盒子微微扁长,也许是个项链吧。似乎为了舒解那分紧张,他笑了,我也笑了。
我的手指去碰盒子的搭扣,突然他摁住了我的手,“还有一个选择,你也可以暂时不打开它。我们家有一个传统,看到心爱的东西,总要等上一些时再打开。等待的时候向它许愿,会得到更为甜美的拥有感。”
我问他,“我等还是不等?”
他看我好一会儿才笑道,“你这个样子,那就再等等哦。”
我于是把盒子放好,给自己下了一年的期限。
其后一年里,我和他都换了工作,一点点营造我们的小窝。夜深人静时想起那个盒子,就把它从底层抽屉里拿出来看,我越来越渴望看看他自己买什么样子的宝贝。甚至有几次,我差点要偷偷把它打开了。总是想到他那一句话“那就再等等哦”,才罢手。
我们新婚一周年纪念日,在吃完庆祝蛋糕后,他问我要不要打开看看,“一年了,这个盒子已经收集了所有你许下的心愿,要不要看看?”
我没有打开那个盒子,我想再等等。
婚后第二年,我们的经济明显好起来。有朋友来参加我们的两周年纪念日。他不顾我的阻止,把那个盒子拿给大家看,看的人的兴致颇高,他也问我,“这一次,你要不要打开那个盒子?”
我还是摇摇头。
他奇怪地看我。
我假装去看那个盒子。我不要打开它,它是我的幸福盒子,我喜欢它,每次看它,心里会缓缓温暖起来。
一个心急的朋友拉起我的手,把那盒子的搭扣解开。我没有阻止住她,只好难堪地等着盒子露出它的脸。
那是一枚白金指环。
我困惑地看向他,他笑,“这一个指环,是你喜欢的,对不对?”
那是我喜欢的,每一次去商场,我总绕路去看看它。但是我不需要它,我知道我有幸福盒子,那里面才是我的宝贝。
事后他问我,“你知道那是一个空盒子吗?”
我只知道他紧张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握紧右手。
至于那个盒子,我猜过也许它是空盒子。可是我也想过,万一只是一个空盒子,那有什么要紧,起码里面还有一大把幸福的空气。
这世上,总有一样东西叫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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