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燕 (新浪网友) 欢迎网友投稿
十六七岁正是花一样的季节,诗一般的年龄。我和他相识缘于古诗。在刚进入高中进行自我介绍时,我说了一句“我喜欢唐诗”,无独有偶,轮到他时他说他偏爱宋词。在“金庸热”、“琼瑶迷”的少男少女眼中,我们恐怕要算“令类”了。
我是一个不十分开朗的女孩,父母的希望、老师的期待给了我太多的压力,在紧张的学习和繁忙的工作之余,只有韵律精美的唐时才能给我带来轻松和欢笑。幸运的是我和他成了同桌,有这样一个活泼幽默的人与我谈诗论词,感觉实在太好了。
他偏爱宋词,不知为什么却对李白的《将进酒》情有独钟,“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是他常挂在嘴边的句子。我常笑他是李白的忠实崇拜者,可别辜负了李煜呀!他笑笑却并不言语。直到有一天我不经意地看到了他摊在桌上的日记,才明白了个中缘由:那里面嵌着他初恋情人的名字。我呆住了,心里又一种涩涩的感觉,不料又被他看见,只好不自然地笑笑。
从此我更沉默了,常常呆呆地望着窗外,想着愈来愈近的考试,愁着不可预料的未来。偶尔也会想起找他借那本被他看作宝贝地《唐诗鉴赏辞典》,并开玩笑地说请辞典帮助我理解一下他对李白的感情……我觉得自己活得好累:为父母、为前途,还有些莫名的惆怅。
在学习、读诗的日子里,时间过得好快,淡淡的失落在我的心里是一道永恒的灰色。有一天在我为了不如意的分数掉眼泪的时候,他悄悄递过来那本《唐诗鉴赏辞典》说:“读读《将进酒》吧,让李白替你分担些吧。”他的眼里闪着热情而诚挚的光。这是在我发现他的“秘密”后他第一次主动提到《将进酒》,翻到那一页,里面却夹着一张条《相见欢》:“见尔冒然凝视,湿衣衫。/莫非愁意暗生,乱心神。/人生欢,笑难换,愁自断。/言少心通亦足,情谊珍。”
这是他写给我的啊!我把书还给他,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他却说:“宝剑赠英雄。”什么?送我了?我惶恐的摇了摇头,他急了,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做到的。”我不愿多想,有了那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我觉得再想什么都是自己骗自己。
转眼间,元旦到了,我们没有互赠贺卡。我觉得是因为学习太忙。突然有一天我在桌上看到了那熟悉的笔迹,又是一首《满江红》:
“秋风呜咽,抬望眼,星月如昔。触旧景,细数往事,点点滴滴。初为游子孤苦意,攒眉千度吟愁句。偶识君,除却巫山云,真知音。
品诗词,论古今,无欺虞,一片心。点江山,吾辈当属风流。金秋蟾宫喜折桂,孟秋金榜题头名。望珍惜,三年共寒窗,书剑行。”
还有一行小注:“新年即至,几句稚音赠与吾友,以明心迹。”
明什么心迹?向我--一个忧郁且并不美丽的女孩?长期压抑和这意外的礼物,使我一连几天没和他说话。周末他传过来一张条,要我在回家的路口等他。我慢慢地朝路口走,心却进了另一个路口。
“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苦闷憋在心理?你知不知道有一个人在心里也在为你痛苦!“他的声音焦虑而沙哑。我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说他从第一眼看到我就被我的古典忧郁的气质所吸引,他当时就在心底发誓要使我快乐;他说他很早就想对我表白,却又担心学习第一、优秀出众、坐在班长位置上的我会拒绝;他说那个《将进酒》的故事就是为了试探我;他说他很早就想送给我那本书,却怕由于那个玩笑刺激了我而被我自尊而敏感的心所不能忍受;他说他明明想说出“宝剑赠英雄”的下句“红粉赠佳人”;他说他再也不能等了……他一气说了许多。我告诉他我从来不敢奢望我和他会有结果,我悲观内向,她热情开朗,更重要的是我不漂亮……我慢慢诉说着心中的苦闷、莫名的惆怅和他在我心中的幻影。“你真的想过我?”他惊喜地问。
傻傻的我们啊,在最单纯的年纪相遇,共同编织着美丽的童话;他也实现着当初的誓言,把我变成了一个阳光女孩……
一晃几年过去了,我踏上了北去的列车,他则留在了温暖的南方。一日在漫天飘雪的清晨接到了他的电话:“你那里下雪了吗?面对孤独你怕不怕?……”我良久哽咽,慢慢地背出了那首在心里念过千百遍的词:“……偶识君,除却巫山云,真知音……”我知道那古老的韵律一直在我心底悄悄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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