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CHINESE WIFE IN NETHERLAND

　　先生：Van Kemenade(中国事务专家)

　　文/柯迈纳夫人 部分摄影/雪艳

　　飞机上，一个导游对旅行团的游客说：“我们就要飞过荷兰上空了，让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一个面积很小……”

　　“请问，下面的马路和树，就是荷兰吗？”

　　导游往下一瞧，忙说道：“噢，真对不起，我们已经飞过了。”

　　这则笑话夸张性地描述荷兰这个没有山只有海的世界经济大国，土地面积比起周围的英、德、法国，真是一个小不点儿呢。

　　人人都是好花匠

　　荷兰有“花王之国”之称，五月的荷兰，可说是春城何处不飞花。我注意到东亚女人多把精力和金钱花在衣装打扮上，男人则花在轿车和饭局上，而荷兰人不分男女都花心思在花园的整修、设计和翻新花样上，花园是荷兰人生活空间不可或缺的，每户都有前后花园，每一间花园都充分代表了主人的性格和艺术水准。如果说，每个中国人都是好厨师，那每个荷兰人都是好花匠。

　　老公的父亲是养花俱乐部的会员，我家前院的花、后院的树加起来不下三十余种，都是我的洋公公调教出来的。公公的英语不那么好，我的荷兰语也不灵光，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小鸟、蜜蜂成了我们的邻居，老公开车上班，每天得先清扫挡风玻璃上的鸟粪。花红柳绿中剪花修叶，也得和嗡嗡的蜜蜂周旋不已，有时急了，把太极拳的招式也拿了出来。每当我们在院子里躲蜜蜂时，就让我想起在台湾和国内躲苍蝇、蚊子时，一样的恼人，但却是不同的情怀。

　　在荷兰，我的职业是“生活形象咨询”，这让我注意到爱花的荷兰人可说是对自然界馈赠的东西钟爱异常，体现在他们的审美观上就是，和东亚女性喜欢化妆，打扮从头到尾，步步到位的全方位包装相比，他们崇尚棕色健美的肤色，打扮也强调自然协调，强调个人风格突出，不那么注重品牌。作为职业形象设计师的我也倾向于西方人的趣味，因为在我看来，追求外在的表象美，文眉开双眼皮……全套的公式化，就缺少了一份灵气，没有了灵气，和一个塑料制的橱窗模特儿有什么不一样呢？

　　崇尚自然的荷兰人，房屋格局也“自然”，总让人联想起海上船舱的造型，他们在海上生活惯了，在陆地安家造屋，也依样画葫芦，沿袭旧制，这恐怕是现代荷兰人自己也未意识到的有趣之处吧。

　　最累人的是腰包

　　跟荷兰人打交道，最累人的是我们大家的腰包。

　　我先问一下读者诸君，你知道铁丝是如何形成的吗？若是不知道，比利时人会告诉你：那是两个荷兰人为了争一个铜板而把铜板拉成了细长条的铁丝，比利时人和荷兰人比邻而居，但互相调侃，他们取笑荷兰人看一分钱比天还要大。

　　荷兰人掏起腰包来的确不那么痛快，一桌子人喝啤酒或吃饭，肯定一个个分开来各付各的账，账单还要分开，这可忙坏了服务员，即使是自己的家人亲戚，也要亲兄弟明算账。我和老公新婚不久，从英国回荷兰，小叔(老公的弟弟)开了两小时的路程来接我们，到家以后，老公和小叔两兄弟就在一边叽里咕噜了半天，原来，两人正在算公里数，老公要给小叔结算油钱，就连我们平常去公公家探望他老人家，如果老公开了一瓶酒，事后也得买回一瓶酒给公公补上。

　　刚开始，我常以此为据说荷兰人小气，但后来发现自己错了。因为我发现他们一遇环保、帮穷救灾这些人道主义有关人性方面的大事，就不论事关自己与否，都慷慨解囊。我和老公走在大街上，经常碰到一些为难民募捐的志愿者，老公总是毫不犹豫地掏腰包，要说是为某件环保事情捐款，那肯定恨不得马上写张支票递给人家呢。由此看来，荷兰人对金钱的使用度，是有其独到的认定标准的。

　　长腿走四方

　　更让荷兰人慷慨解囊的是每年三次的度假旅游，复活节、暑期、圣诞节，三个度假期，深深地刻印在每个人的脑子里。一到这些假期，荷兰的好多城市都成了一座座空城，就连商店也都关门了，根本找不着上班的人。

　　当我每次跟台湾的亲戚朋友说起，我们家的厨房曾装修到一半，竟为了度假停了工时，他们都露出大为惊奇的啧啧声，因为在台湾，那绝对是装修厨房这样的事比休假重要得多。而在荷兰人看来，度假却是一年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大事，公事私事都会避用这度假时候。那年夏天，我们的厨房装修到了一半，假期就来临了，继续装修肯定会影响到大家的度假日程，于是，工人们狠着心“罢工”。而我们也懒得跟装修公司计较，因为我也“入乡随俗”了,也想马上动身休假去，这样，厨房装修工程只好歇业，也跟着休假了。

　　夏日的度假活动，花样诸多有趣，比如天体露营、同性恋度假村、单亲家庭组团出游……记得我头一次去一个半裸泳海滨时，不肯脱衣，反倒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异类，吸引来很多异样的眼光，我索性戴上太阳镜，找一个角落，让我的眼光躲在墨镜后面，尽情地在半裸上身的女人前，欣赏各种形状的酥胸，在那之前，我还以为每个洋女人都像PLAY BOY杂志上的女人一样，拥有大致相同的美丽胸乳，结果那次才发现真是千形百状，感觉上了一堂人体课。

　　荷兰人酷爱旅游，是有其历史原因的，由于国土面临海洋，自古就有海外探险的传统，对外界事情具有强烈的兴趣，所以他们有一双长腿，喜欢往外跑，这也是因为国家小，四周都是英、法、德三个大国，所以他们必须时时观察自己的邻国，调整自己的心态。

　　千万不能“客气”

　　到荷兰人家里，如果刚好赶上人家正在用餐，你又没吃过，你要是客气地说我不饿。那你的命运就注定坐在一边，饿着肚子等他们用完餐，别忘了，他们是很尊重你的肚子的选择的。

　　刚开始嫁到荷兰时，因为不懂这些，去看望荷兰友人时，为了表示礼貌，不麻烦人家，我就常常说不用喝咖啡了，一杯凉白开就行了，结果他们真的就拿起杯子到厨房的水龙头接了一杯可饮用的自来水给我，还用一脸的疑惑小心地问我：“这白水有味道吗？你们中国人都喝这种不冰也不热的水吗？”我哑口无言，灵机一动，赶快说：“白水是健康之水，你知道中国人是很注重养生的呀。”天知道，我心里在大声喊冤。从此以后，别人问我要不要喝咖啡，我马上模仿荷兰人的腔调说：“好香啊！”“要加牛奶吗？”“麻烦你了！”“糖呢？”“一匙半。”“要再添一杯吗？”“还有吗，那就再来一杯吧。”

　　对荷兰人虽不能太讲客气，但有些小节却又是非得注意不可的，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吃闭门羹。有一次，应邀拜访荷兰友人，约好下午三点喝下午茶，到了主人住宅时，还差十五分钟才三点，我们按门铃时，大宅院里出来应门的却是一个仆人，仆人开了门，让我们站在院子里，老公就和仆人东聊西扯。我很纳闷，为什么不赶紧让我们去主人的客厅里呢，我心里很有些不高兴，真想转身打道回府。结果老公给我解释说：对荷兰人来说，是很讲约定的，如果约好三点到就只能是三点准时到，不能早到，因为约定以前的时间是主人的私人时间，在荷兰，每个人的私有时间是不愿意别人随意干扰的。这种礼仪就是在家庭成员之间也不能例外。比如周末，小孩子们6点吃完晚饭，就要洗刷换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就寝，即使是不能即刻入睡也不许在客厅逗留，因为那时候是属于父母的“咖啡时间”，孩子们不许来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