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冬 部分摄影/文冰

　　一对珠联璧合的恋人，踏遍万水千山，有艺术为伴，与幸福为伍，过着不为五斗米折腰，更不为万元财伤神的日子。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就有这样两个人……

　　有一些人过得生活注定在让自己快乐的同时，也会感染身边的人，甚至让对方发出不迭声地感慨：原来生活真的可以这样过——像小说和电影里呈现的那样，一对珠联璧合的恋人，踏遍万水千山，有艺术为伴，与幸福为伍，过着不为五斗米折腰，更不为万元财伤神的日子。

　　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就有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朋友介绍我认识尹齐和毛毛的时候，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他们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一对了。形容他们的生活方式，朋友用了两个字——有趣。幸福的人见过不少，有趣的生活倒是越来越少见了。

　　两人组合出的活法

　　尹齐是一位内敛的职业艺术家，不善言辞，而毛毛恰恰相反，外向、热情、快人快语。毕业于巴黎服装学院的她，做服装设计，兼职给国内的报纸杂志写旅游方面的文章，和巴黎的朋友一起拍些纪录片。

　　尹齐和毛毛在巴黎相识相恋。1992年刚到巴黎1年的毛毛因为找房子的缘故经朋友介绍认识了早到2年来法国办画展的尹齐，原本是仗着尹齐找房子的,没想到却一下跌进了婚姻的陷阱。

　　毛毛是那种很耐看的女孩子，再加上当年在巴黎的中国人很少，男女的比例达到20比1，可想毛毛的抢手程度。当年知道毛毛和尹齐的事以后，毛毛有好几个女友坚决反对，理由是因为尹齐什么都没有，居留的问题，经济的问题，公派留学生还能拿高额奖学金呢，他连房子也没有。

　　毛毛说自己为什么会跟尹齐在一起的时候一直看着他，“整天有很多人围着你，你最需要的就是一种真诚，可以百分百地信任他。尹齐呢，有一种难得的单纯，不是八面玲珑的那种人。”

　　听毛毛说话是一种享受，带着点孩子的天真表情，顺带看着尹齐在旁边乐呵呵地不说话，统统由毛毛代言。

　　毛毛打小就是一个有浪漫憧憬的女孩子。小时候爱自己的钢琴老师爱得不行。觉得自己将来嫁的人不是音乐家就是画家。在去巴黎之前，毛毛原本的计划是在巴黎找一个帅哥，然后生一个特漂亮的混血儿。“生活都不是设计好的，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毛毛说。

　　很多当年一起去巴黎的朋友如今回到国内三三两两的都分道扬镳了，只剩下他们俩，在别人眼中越看越不正常：你们怎么还不分手啊？！

　　对生活清醒的认知，是两个人幸福的基础，“我认识他的时候我就知道，尹齐不会是那种金字塔尖上的人，我也不是，就是在中间的，在中间也就行了，挺好的。”

　　不在路上，就在家里

　　从小，环球旅行就是毛毛的梦想，原本毛毛打算用3年的时间周游世界，钱不够了就在路上赚。告诉尹齐，尹齐想都没想，直接否决：“不行，旅行可以，但是要我3年不画画不行。”

　　画画对尹齐有着非同一般的意思。当年尹齐美院附中班上的40个同学，如今大都在商业上功成名就，还坚持做当代艺术绘画创作的已经寥寥无几。

　　1996年以后，一年的时间基本上被两人分成了若干份：几个月巴黎、几个月北京，还有2个月在美国，剩下的时间都在路上，统统被两人拿来旅行。这几年积累下来的意大利和西班牙的旅行笔记，由毛毛写，尹齐画的小书正在出版当中，那些四方模样、填满了两人不同创作的日记本如同他们的孩子，自己高兴，别人看着也喜欢。

　　旅行中那些小插图，除了尹齐自己想画的时候，每当毛毛写到高兴处，让尹齐画幅小画，尹齐总是立场坚定地表示：“我可不画插画！”没办法，毛毛只能转换策略，“你画，我文配图总行了吧？！”

　　两人的生活，除了尹齐的画因为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时常被毛毛挂在嘴边，否则，这两个人真的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了，不是去巴塞罗纳的路上，就是巴黎家中的化装舞会。

　　在北京的家，看到一张两人在家中合拍的化装舞会的照片，照片的背面毛毛写道：我把自己打扮成一棵竹子，给尹齐穿上了红大褂。这张合照是两人不多的合照中的一张。现在不管是北京的家里还是巴黎的家里，照片都已经成了灾难，其中最多的当数风景照，第二多的是展览的照片，第三是毛毛，尹齐的照片不多，两人合照更是屈指可数。“出门在外我们俩都是各人拿各人的相机，各人照各人的。”但是，两人的默契还是能在生活的细节中表现出来。

　　今年3月份，尹齐在国内举办了他的第一次小型画展。开幕的当天，毛毛像女主人在家里款待朋友一样，笑脸相迎。朋友介绍，所说的也总是尹齐和毛毛，或者毛毛和尹齐。他们两人成了一个和谐的整体，缺一不可，连手机号码都刻意挑了两个连号。

　　毛毛说巴黎十几年的生活对她最重要的影响是让她认识到生活本身比什么都重要，生活是自己的。“小时候受的教育是要得第一名啊，努力学习啊！特别特别累，是为了让父母高兴，让别人佩服羡慕，那自己呢？”

　　尹齐和毛毛在巴黎的家隔着塞纳河与里昂火车站相望，常常是早上两个人背着包出门旅行，几十天或者一两个月以后回来，一出车站，就能看见塞纳河畔自己的家，两个人一路小跑回到家里，幸福。

　　北京、巴黎——双城记

　　原地踏步生活的人，听了毛毛、尹齐的故事，不免酸酸地想，因为他们是搞艺术的，才可以有机会游走世界，更洒脱也更自由的生活，像我们这等每天过着朝九晚五上班族生活的人，怎么可能呢？

　　毛毛听了，笑笑说，“我好多朋友都对我说，特羡慕毛毛，能活得那么坦然，整天开着破捷达到处去。其实所有人都可以这样生活，只要你真的愿意这样。”像身边的朋友一样，当代艺术的落寞，商业设计的诱惑在尹齐身上都出现过，“想想不能放弃，我只爱画画，也只能画画。”毛毛在旁边插嘴道：“主要是我不逼他，也从来不跟别人比。”

　　作为女人，毛毛经受的物质诱惑要大过尹齐，特别是当身边北京的女友大都腰缠万贯的时候。一次一个女朋友去机场接回国的毛毛，开了一辆红色的高档车，走了一半，朋友问毛毛：“你没看出来我换新车了？”毛毛愣了一下，忙不迭地说：“哦，你换新车了，挺好！”“她上一辆车也是红色的，我根本没看出来她换车了。”而毛毛常坐着被朋友形容为“破捷达”的车去参加各种声色犬马的聚会，停在一堆豪华车里。

　　“别人做大生意有成就感，我做生意没有乐趣，我不愿意为了物质而变得没有自己的生活了，我觉得这是特别可怕的。”

　　北京的大环境没能激起毛毛虚荣心的另一个原因，毛毛把它归因于另一半巴黎的生活。如今，他们在巴黎有自己的房子，北京的乡下有自己的画室，还有一辆“破捷达”，毛毛知足的不行。但按照两人的能力，稍微妥协一下可以提升得更高。

　　尹齐和毛毛在巴黎有很多艺术家朋友，不像北京遍地的机会，大家想的都是怎么赚钱，怎么踩在浪尖上。毛毛平时给一个大品牌做商业设计，这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但是她将这笔钱全部投到她自己个人的品牌中，做自己完全个性的服装设计，不考虑商业效果。“从北京到巴黎，整个节奏都会慢下来，身边又有很多这样很让人感动很平和的朋友，所以，在北京待久了，人开始变浮躁了，一回到巴黎，又正常了。”

　　别说我们像三毛和荷西

　　让人羡慕的夫妻，你总是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种内在的亲密及和谐，毛毛和尹齐在夏季的小雨里微笑着，在沙发上大叫着争抢冰淇淋，在破旧的自行车上夸张的、艺术的伸长胳膊……这是那个下午我们给他们夫妻拍照的几个镜头。那个下午很愉快，因为拍照的对象是两个让人心生喜爱的人儿。

　　“千万别说我们像三毛和荷西啊。”毛毛正色警告。为什么呢？“三毛是我的偶像啊，她是属于书里的。”毛毛叫。可是那种能够拒绝外部诱惑的定力，随性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这一点上，还真的挺像。

　　“我每年工作4个月，多一天都不想干，我是指那些单纯为了赚钱的工作。”很多事情不是你没有能力去那样做，而是你没有定力，你也可以放弃8个月的钱不赚啊，你也可以阶段性的走走停停啊，你也可以把生活本身看得比赚钱更重要啊……问题是，你抛得下物质的引诱吗？

　　所以毛毛的生活很容易过得好、从容、幸福，“有一些有意思的好玩的事情，像给舞台剧设计服装啊、拍纪录片啊，没钱赚，我也干。因为我一直特别喜欢，也愿意做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