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楚桐(新浪网友)图/盛然 欢迎网友投稿
是一个沉闷的七月天,下午的阳光懒散地从北京饭店与女子百货之间的空隙中钻过来,她坐在新华书店门口第三级台阶上,看着这街上忙乱的背影。每个人都有目标,或购物,或观光,或只是随便走走度悠闲的周末。独有她,无事可做,无处可去,此刻,沉浸于不见底的虚空中,苦捱着这一去不回的二十二岁的生日。
我为何会出生于这样一个寡然无味的七月?她这么想着,妈妈不是警告过吗,不要去北京,不要去呀,那不是一个善待南方女孩的温柔城堡。妈妈说的真对,如果我一直呆在南方兴许会好一点,在郁闷不堪之时至少会有湿润的雨水相配合;而在这里就不一样了,连太阳也不解风情,当你苦恼的时候,它笑得比谁都灿烂。只怪嫦娥的男人怀妇人之心,当初要是再加把箭,把事情做绝了,将十个太阳全处理掉,就好了。
说起心肠硬,他可算一个呀!他……
一对男女从她面前走过,她暂时断了自己的思绪,那个女孩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她以眼还眼,立即狠狠地回敬了她一眼。她长得实在不怎么漂亮,单眼皮不说,染过N遍的头发暗淡无光,最多155公分的身高上下半身很不成比例。可是,她身边的男孩,她身边的男孩是那么地温存……北京这座城市真是不可理喻,好不容易发现个帅哥,怎么会委身于这么一个女孩的嗲言嗲语。
心情越来越糟糕了。
看那对面街椅上的一对,互相撕扯着大声笑闹,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女孩的手紧紧夹住了男孩的耳朵。男的驯服了,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驯服了,喉咙里发出稀奇古怪的声音频频求饶。
这场景让她觉得很可笑,同时又觉察到自己的确笑不起来。
这要是换了他,他才不会这样呢,他的忍耐只够接受她三秒钟的柔情,他的脾气足够让人三个月顺不过气,他只会对她吼叫:你干什么呀,有完没完。
他这么一吼,任什么样的好心情也要变坏的。
可是她爱他。苍蝇逐臭似地爱他。
尽管他刚刚一气之下又离开了她,几个星期前就说好了,今天他要给她一整天的时间,像条宠物狗一样任她摆布。可是他食言了,他又生气了,他背过脸去,朝着地铁站的方向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了。
此刻,他该到家了。到家了他就会躺到床上,拿一本新买的《杂文选刊》,那种杂志有什么好看的?里面的文章一篇比一篇老气横秋,一篇比一篇自以为是。他看得聚精会神,一点也不会想起她。
哪怕这一天是她的生日。
一个女人一生能有几次二十二岁生日呀!
狠心的男人!这条长长的、熙攘的王府井大街,可有另一个男人像他那样?像他那样容不下身边的女孩子连续三声追问:你爱我吗?你真的爱我吗?你不觉得你应该大声地对我说——我爱你吗?
我不觉得应该这样,他这样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表达爱情的方式,谁说过非得统一于这三个字。
你不要再狡辩了,“在所有的爱情故事里,谁先爱上谁,谁就是失败者。”这是书上说的,我承认,我是……
他没有让她说下去,谁先爱上谁早就成了一笔糊涂帐。“在所有伤心的爱情故事里,最让人伤心的,莫过于他曾经说过那么多——‘我爱你’。”他说,这也是书上说的,“几乎所有寡情的家伙都会将这三个字当作他们身体的一部分而运用自如,如果需要,他们会将这三个字批量生产,就像工人们生产除臭剂一样。”她忍住没有笑出来。
“有的人爱得浅白,有的人爱得深沉。”
“可是,你从来不是一个深沉的人,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喜欢吃重庆水煮鱼的。”
……
这是半年前她和他之间的一次对话。
她坐在王府井新华书店门口的第三级台阶上,想着想着,真的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
她笑,不仅仅是因为这一段话。
她看到,刚才坐在街椅上打闹的那一对男女早已不知去向,取尔代之的,是他,傻乎乎地,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呆坐在那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谁知道。
真是深沉得可以。
她不动声色,她也要学着深沉,她装着什么也没有看见,继续低着头想她的心事。不过,她的心情,因这突然的发现,已变得远非刚才所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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