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女人，麦当娜，你可以仰慕她，或者厌恶她，但你不能无视她。全部或者全不，没有中间路线。她一生所求不过一个词“Famous”。她所作所为全都为了四个字：永不忘记。她说：“只要我没有上帝著名，我就不快乐。”

　　她是《大英百科全书》上摇滚史篇排名首位的女性，她是VH1选出百位伟大女歌手的第一名，她拥有75万歌迷，1亿4千万张唱片的销售佳绩，她拿格莱美拿到手软--而这一切，都源于她162公分，51公斤的娇小身躯。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个麦当娜，不必依附姓氏，只有一个永不会错认的大写名字。

　　《杀手莱昂》里面的小女孩为了取悦莱昂，扮演了四个美国娱乐史上的伟大人物：摇摇晃晃的卓别林，载歌载舞的金凯利，唱“总统生日快乐”的玛丽莲·梦露，以及唱“宛如处女”的麦当娜。历史将划分出“前麦当娜时代”和“后麦当娜时代”。在她之前的性感金发宝贝是玛丽莲·梦露，被男人玩弄，如同一盒糖果，在有权利的男人手上传送，一生堕胎52次，死得不明不白。在她之后的性感符号是小甜甜，取悦男人的眼球，如同流水线上一只洋娃娃，拿线袜做手套，还要标榜自己是处女，简直是时代的倒退。

　　麦当娜全然不是这样，她站在男人的头顶上。她敢于将自己赤裸出来，给男人们看，但记住：不是给你看你所想看的，而是她想给你看的一切。欲望是她的俘虏，使你臣服。男人就像铁路两旁不断倒退的树木，一闪而而过，而她则是一列高速疾驶的火车，不断开向光辉的顶点。她将性作为一种示威和抗争，与各种势力对峙中，她永远获胜。一切男权社会的象征她都敢挑战，不管是穿美国国旗还是烧十字架，不管是吻一个黑人还是拿圣经自慰，教皇又能奈若何，她的臣民比他多，并且不是迷途的羔羊。在她眼里，上帝也只不过是个男人。上帝创造了一个神奇的麦当娜，她却反手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麦当娜不仅仅是个歌手，是个女人，她是一种特立独行的象征，是一股用性颠覆这陈腐世界的力量。她周身欲望，摩拳擦掌；她狂妄放荡，唾弃信仰；她敢做敢当，叫整个世界为她发狂。她酷得有模有样，争得有道有路，权利是她手心的掌纹，随她的喜怒或疏或密。是她，第一次将SM主义解释为：Sex和Money。是她，说出举世皆惊，掷地有声的豪言壮语：“尽情尽性，名与利，我向世界索求！”

　　她简直就是现代美国的一个缩影：60年代初生并且贫困，70年代动荡并且成长，80年代性感并且纵欲，90年代简约而优雅，在新世纪健康并且反思：省悟这前半生的American Life，虚伪，物质，灵魂迷茫，并且品位肤浅。

　　她反男权，反父权，反神权，反对一切陈规，嘲笑一切传统--可是她反战不反美，尽管糟糕的事情正在美国发生，但她还是庆幸自己是个美国人，能表达自己，表达心意，在MTV里将自己化妆成脏污的女战士往小布什身上扔手榴弹。这正是麦当娜或者美国娱乐的本质，所有的反抗姿态都来自金钱和欲望的驱动，真正伟大的酷和自由精神，离他们很远很远。而在80年代，美元大行其道的时候，麦当娜“物质女孩”的声音走得比美元更远，正是她喊着“Wanna Be”，使美国式的暴富和粗俗，美国派和美国梦，从此如同可口可乐，行销全球。

　　这世界上只有三种人：第一种仰慕时尚，第二种把握时尚，最后一种缔造引领时尚。麦当娜无疑是最后一种。她最好最忠实的朋友，设计师Jean Paul Gaultier这样形容她：“她所反叛了的时尚，也因此成为时尚。”麦当娜代表着时尚的最高精神：鲜活不息，惟有自己。她从来不是一堆名牌点缀和堆砌着她的极盛容光，恰恰相反，关于造型，她永远有自己层出不穷的古怪主意。是麦当娜依靠自己的强大魅力，赋予华服，珠宝乃至品牌以光芒万丈的生命力。

　　她不变的原则是：永远变化。她不变的资本是她自己，至于衣服，穿不穿其实没太大关系。回首20年，麦当娜风情不坠，宛如奇迹。至少有一堆时尚名词必须和她联系在一起，每个造型都极具视觉侵犯性：早年懒散的蝶型发型，嬉皮的网状露脐装，橡胶手镯，褴褛的迷你裙，日本艺妓的和服，弗朗明哥裙，貂皮披肩配钻石，蜂刺般的金短发配黑色紧身衣，还有她大名鼎鼎的尖胸装——宛如冰淇淋甜桶倒扣在胸部上——披肩棕色卷发配无领无袖外衣。她率先倡导的内衣外穿使胸罩千百年来第一次成为时装，也使自古伟大的乳房第一次将曲线显露在男人面前。她自称不穿内裤，多少男人为此狂喷鼻血。穿婚纱时来个倒立。露出腰部紧裹臀部的筒裙，镂空无袖上衣，裙子与裤子叠穿，黑色齐肘的长手套，鞋眼带钉，西装割裂露出内衣，吊袜带飞扬，这些都曾经如同重磅炸弹将苍白生活炸得粉身碎骨。人们如此称呼她：“超常水平的睾丸激素。”

　　麦当娜拥有最出众敏感的女性自觉。她在80年代初淫乱，在80年代末女权和反叛。她在同性恋最流行的时候吻一个女人，在拉丁风盛行时搬家迈阿密，并且，在日趋稳定和自然的新世纪，逐步洗心革面，宛如处女。她摘去假睫毛，露出有斑点的皮肤，洗尽铅华，一头漆黑直发，穿40年代的大衣和手套，扮演阿根廷国母《艾维塔》。她不再在歌词中离经叛道，她举止得体，爱上低腰仔裤和黑色古典长裙。她坚持瑜珈，不沾烟酒，每日食谱都是扁豆和麦粥。那些愤青和在欲海浮沉的金发美女，还在将她奉为精神领袖的时候，她消无声息从良上岸，从此相夫教子，一脸纯净。她还为女儿写了一本童话书叫《英国玫瑰》。她说：“医治悲伤和焦虑，惟有给予。”她的音乐从容不迫，完美无暇，发掘内心再娓娓道来。靡靡之音，糜烂到底，便也芬芳扑鼻。如同她的生命。

　　一个女人，面对所有谩骂和污蔑不为所动，我行我素，最后，人们只有一个方式来对待她：牢记，并且尊敬。

　　　文/柏邦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