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味道(新浪网友) 图/赵婷 欢迎网友投稿
当她遇到草药,便也同时遭遇了爱情……她经常拥着草药入眠,认识她的人都说她身上有一种药的清香。
大学修的是中国文学,毕业后在报社工作,每日周旋于文字之中,凌晨的性情便越发得清心寡淡起来,周身散着一种慵慵懒懒的味道。
上班的第二天,主任把一张名片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凌晨,这家律师所要上宣传,你去采访一下,拿回第一手资料,尽快把稿子赶出来”。
江洲就这样没有一丝防备地成为了凌晨的第一个采访对象。
按照预约的时间凌晨到的时候江洲并不在办公室,这其实在凌晨的意料之中,在她的印象中这种人应该是惯于不珍惜别人时间的。漂亮的女秘书把凌晨带到办公室并很周到的替他道歉,凌晨微微一笑,扮作不在意的样子。
与凌晨想象的不同,江洲的办公室很简洁,简洁得近乎于简单,最引人注意的是一个大的与房间不太协调的书柜,满室的儒雅却从中蕴溢而出。凌晨过去一一浏览着书名,竟然发现了毕飞宇的《玉米》。这是一本新书,小说中玉米、玉秧、玉秀三姐妹或坚韧或狐媚或清冷的命运曾经狠狠地吸引了凌晨,于是尽管读过尽管知道这是一种不礼貌尽管有那么多的尽管,凌晨还是忍不住丛书柜上抽出了它……玉米出嫁了,带着她对兵哥哥的爱,带着对命运的无奈和挑衅,出嫁了,似乎自己为了玉米,泪便很不争气的滑了下来,冰凉的水滴提醒了凌晨的失态,匆匆打开提包却不见手绢,只好抬手去擦。蓦地伸过一只手,拿着一张纸巾。
抬头,一张微笑的脸。
后来,江洲捧着凌晨的脸说那刻她捧一本书低头垂泪的样子让他的心颤栗了一下,他说在他这个年龄在经历了情爱和性爱的种种之后能让自己颤栗的人和事已经很是稀少了,他说他对自己说了当时很认真事后却觉得可笑的话“我要这个女孩子一辈子幸福”。
可惜的是当时凌晨已顾不上他的内心、他的颤栗,只是感觉到了尴尬,一手里拿着未经主人允许而偷看的小说,一手在擦着泪,凌晨觉得自己出尽了洋相,于是凌晨手足无措,进而恼羞成怒了:
“江律师,您如果今天没有时间我可以改天再来,但您这样耽误别人的时间是很不道德的”,说完凌晨冲出了办公室。
冲出写字楼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蠢事,不但没完成采访任务,更要命的是凌晨手里拿着人家的书却把提包落在了那里。
周末江洲打电话的时候,凌晨决定去赴约,因为提包里的一系列证件和那几百块钱,因为自己当时最值钱的家当手机,因为还得给主任拿回所谓的第一手资料。走进落花咖啡的时候,凌晨故意夸张的四处张望,希望他能够认出自己,因为凌晨现在才发现其实那天自己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就冲出来了,可怜的敏感的自尊!不过还好,凌晨最终还是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并坐到了他的对面。
但他只是笑,带着那种饶有兴趣的表情和审视。
这种令凌晨不舒服的笑和审视硬硬地把她道歉的情绪压制了下去,拿过桌上的提包,把书还给江洲的时候没说一句话。两个人就这样不发一言的坐在那里,搅咖啡,喝掉,然后再上一杯,再搅,再喝。
最后他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凌晨后来想如果当时自己和悦一点也许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
稿子呈上去的时候,主任建议用案例分析的形式分成十期上每周一的法制版,此种形式意味着凌晨会失去自己周末的一部分时间赶稿子,更意味着要连续两个月都要见到江洲,凌晨有点后悔那天没给江洲道歉了。
凌晨每周五晚上从江洲手里拿回案列,周六赶出稿子,周日再让江洲看稿,由于第一次见面的尴尬,凌晨和江洲见面的时候话总是不多,只多限于关于稿子的删改。一次,凌晨因为采访下班晚了,给江洲打电话,但江洲却偏偏关机了,无奈凌晨只好打车赶过去,到的时候还是迟到了近一个小时。凌晨气喘吁吁地说:“怎么关机了呢?”
“你总算也迟到了一次,这样才能扯平啊。”江洲指的是第一次他迟到的事,凌晨被这种孩子气的执著逗笑了,一直以来的别扭就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那个晚上也就成了最融洽的一晚上了,凌晨发现江洲其实是一个并不难相处的人。
工作进入状态,日子就忙了起来,下班时间除了偶尔上网逛逛就是倒在床上读书看碟,过着一种好听是平淡不好听是消极的日子。从高中起凌晨落下的胃疼的毛病因为工作的原因,现在有了加重的趋势,作为记者就餐似乎总是不能那么按时。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让凌晨节制凉和辣,但胃病的去除并不是三天两天能够完成了了的,有意无意的凌晨养成了动不动就捂胃的习惯。
凌晨没想到就是这个毛病让她遭遇了爱情,那种酸过甜,甜过又酸的爱情。
凌晨忘了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每个周一都能收到一张包裹单,取出来是一个大大的纸箱,里面是七副中药和一页信笺,“暖胃,每天一副”,她感动但却迟迟未喝,凌晨想既然以这种方式邮寄过来,也许他或者她是想刻意隐瞒的,所以也没有去探究是送草药的是谁,但也没有喝,她受不了中药的苦,所以凌晨还是时不时地胃疼,下意识的动作自然也没有改掉。
江洲这边进行地很顺利,晃眼稿子已是最后一期了,落花咖啡,凌晨和江洲很开心得笑着,熟稔的模样。江洲突然说:“明天是最后一期了。”
“嗯”凌晨应着。接下来的时候两人便都沉默了,凌晨搅着咖啡觉得再沉默下去便很暧昧了,可她却找不到适合的话题,于是只能听任这种暧昧水一般漫延开来……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下车的时候江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凌晨快步走向楼门口,在楼梯上觉得凌晨有泪滑过脸庞,凌晨觉得这真是个奇怪的采访,以沉默开始又以沉默结束。
凌晨的工作赢得了挑剔的主任的认可,直接的后果就是凌晨任务更多了,也更忙了。
凌晨和报社的同事去广西一个偏远的村落采访仅存的古址文明,那是个连手机信号都没有的村落,凌晨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想念起了那些草药,这种想念令凌晨困惑不已,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地方和这样一个时间想念那些草药,但这种想念是强烈而温馨的,它让凌晨夜不成寐,辗转不已。那二十天里,这种思念如影附形般跟随着凌晨。
主任放了凌晨一周的假,这是史无前例的啊,凌晨几乎要喊“主任万岁”了。好好的洗了澡,穿着棉布睡衣,抱着一堆零食,放着蔡琴的CD,躺在摇椅上读正风靡的《菊花香》,一种淡淡的舒适紧紧得包围了凌晨。在这种舒适中歪头睡了一小会儿,恍惚之中她似乎看到了江洲,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凌晨从梦里一下子惊醒过来,望着储物篮里的草药,凌晨趴在摇椅上哭了。
手机响了。
那边先是沉默,然后凌晨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叹息:“怎么手机总是不通?”
凌晨不说话。
“累吗,刚回来是不是?”
凌晨不说话。
“今天是周五”
凌晨还是不说话。
“那些药很管用的,怎么不喝呢?”
凌晨一下子关掉了电话,眼泪滂沱了。
凌晨现在才知道,潜意识里其实一直在盼望着在那个遥远的村落里想念的那些草药是江洲寄给自己的,凌晨已经习惯了每个周末见到那个男人,习惯了被那个男人有意味的笑和审视包围,习惯了那种水一般漫延的情绪,虽然只有两个月。
但凌晨不允许也不能接受自己成为那种家庭插足的女人,像他这种人不可能没有成家。凌晨有一个单亲妈妈,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为了另一个女人离开了家,这已经成了凌晨心里的一个死结。
凌晨哭得很伤心。有人敲门。
凌晨擦了脸去开门。
江洲。是江洲。又是江洲。那个让凌晨进退两难的男人。
江洲很憔悴,平素注意仪表的他竟有了胡子,凌晨心头一酸。江洲定定地看者凌晨,不露一丝缝隙。
凌晨在这种密不透风的注视下燃烧了起来,不知怎么就被江洲拥进了怀里。
醒来的时候,江洲还在沉睡。凌晨并不后悔,她了解自己的感情,也了解江洲对自己的感情,虽然他们挣扎过,但终究还是没有躲开。
凌晨和江洲在她租来的房子了度过了两天,凌晨觉得自己过完了一生。
凌晨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递交了辞职信,而后收拾东西搬离了那间租来的房子。
凌晨逃离了这所城市。
她无法面对江洲更无法面对自己,来自童年的伤害让她无法去伤害另一个女人,当她遭遇草药,便也同时遭遇了爱情,但与草药连接的爱情注定不是健康的,凌晨此时很坚定地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江洲彻底地失去了凌晨的消息。
凌晨在另一个城市开始了另一种生活。她会经常拥着那些草药入眠,认识她的人都说她身上有一种药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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