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爱情告急》
四
0
天色阴冥,雾气越来越重。
烛光犹在,火苗依旧温暖。只是美好的感觉不再,空留下一份落寞和寂寥。
比这更寂寥的是一种声音,一种萨克斯的声音。这声音是从楼上传来,隐隐的,时断时续地钻穿透楼面,直刺进庞娜的内心。
这声音本来很优美,比烛光舞蹈的身姿还要优美,但此刻却催人泪下,令人失魂落魄。
1
庞娜坐在地毯上,眼神空洞地看着飘拽的烛光。没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到有丝毫忏悔之意。
事情既然做了,后悔是没有用的。
她从14岁起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她从小便远离父母,是跟她的外婆长大成人的。饱经磨难的外婆从小就教会她有关坚强和自立的道理。
那么,又是什么让她在此时此刻有那么一种迷茫的心理呢?
是报复心在作怪吗?
她不得而知。也许是因为嫉妒产生的。又或者是她与生俱来的个性,是上帝造她来到人世时就赋予给她的。
是她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
无论什么原因,眼下都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按照自己所想的做了,勇敢地做了一回自己,但仍不快乐。这让她深感困惑和矛盾。
2
突然传来手机的叫声把庞娜从回忆中强拉回到现实,是夏力的手机号码,她心跳了一下,待呼吸稍平稳后打开手机。"喂,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他可能会有事。"
"他怎么了?"
话筒内沉默了一会儿:"看来在你眼中他还是比我重要。"
"他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只不过受了点伤而已。"
庞娜手一抖:"重吗?"
"我想应该很重。"
"怎么伤的?"
"不好说。"
"伤在哪儿?"
"心里。"
庞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人呢?"
"不知道。"
"你呢?"
"在路上,回家的路上。"
"他问你什么了?"
"什么都问了?问我叫什么,做什么,住在哪儿,怎么跟你认识的等等,没看出来,他心够细的!"
"你怎么说的?"
"我什么都没说。不过--"
"你说。"
"我说到你家来是取一封信,但那封信让我给烧了。所以你--"
"我知道了。"
"还有吗?"
"没有了。"
"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庞娜苦笑一下:"既然是麻烦,早晚总会发生的,这我已经预料到了,来了也好。"
"你要小心点儿,他现在很冲动。我很担心你。"
"是我对不起他,他做什么我都能理解。"
"要不我回去陪你--"
庞娜再次苦笑:"不用,你来麻烦更大了。"
"我爱你。"
"我知道了。"
"保重。"
"你也一样。"
挂断电话,庞娜立即就拨了另一串熟悉的手机号码。
这一刻她非常惦记着他怎么样了。
3
一声比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在丁克耳边尖利地叫着。
丁克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先是一片白墙,然后是立果的脸。
立果的脸上充满忧伤,正在关注地看着丁克。
见他睁开眼睛,立果把电话递了过去。"醒了?"
"谁的?"
立果看了一眼:"你家的号码。"
丁克接过手机按掉。"要不要我给她回个电话,省得她担心。"
丁克冷冷地盯了立果一眼,立果不再做声。"没事儿了吧?"
"医生让你再躺一会儿。"
丁克翻身坐起:"不躺了,走。"
"去哪儿?"
丁克空洞的眼神看着门上的手术室三个字,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去向何方。"要不我给你送回家,好好躺一会儿,然后回头再说。"
"不。"丁克摇头。"要不去我那儿?"
丁克又摇摇头,坚定地朝门口走去,"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走吧,去哪儿我陪你去。"
立果看着丁克,叹了口气,急走几步上前搀起丁克,走出手术室。
4
人在失意之后最常见的表现方法有三种,最高的一种方法是死。死后既万事无忧。
其次是逃跑,远离那种失意的氛围,跑到无人知晓的地方,面对自己,重新来过。
再者就是喝酒,借酒浇愁,为情感宣泄找个很好的依托。这是懦夫的行为。
丁克不是懦夫,但却偏偏选择了这最后一种,因为第一种方法他没有死成,只是砍破了自己的头。
逃跑是更不可能的,立果一直就在他身边,他跑到哪儿,立果就会跟他到哪儿。所以,他只有选择喝酒。
酒的确是好东西。
它可以使人忘掉烦恼,忘掉忧愁。
真的能使人忘掉忧愁吗?
5
丁克坐在三里屯的"飞翔"酒吧里,用最快的方式将三杯燕京倒进了胃里,试图浇灭他心中的哀愁。
借酒浇愁愁更愁。
三杯下肚,他就醉了,他本不是一个能喝酒的人。
坐在他对面的立果同样不是能喝酒的人,他没有象其他朋友常做的那样,陪着他喝,他只是看着他,清醒地看着他,偶尔会流露出一种担忧。
能拥有一个无论何时何地不问任何原因能为你两肋插刀的朋友固然是一件好事。
但能拥有一名在你难过时清醒地看着你,陪着你度过最难过的时期的朋友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喝完之后,立果关心地看着他:"还要吗?"
丁克无言,只是点头。从进酒吧到现在,丁克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立果从酒保手中接过啤酒,亲自推到丁克面前。
丁克喝到一半,被呛住,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继续将剩下的酒倒进胃里。之后,将目光狠狠砸到一名正在打台球的女孩身上。
神情阴鹫,暗含杀机。
6
"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否则你还会蒙在鼓里。女人就是这么回事儿,认清她们的本质你就快乐了,再也不为所累,现在你可能会觉得痛苦,但痛苦过后你就高兴了,这就象人挨打一样,被打时疼痛难忍,但过后你会觉得皮肉松弛,身心舒畅。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喜欢被人从后面进入了吧,那是因为有点疼,有点涨,但进久了就会感觉淋漓酣畅,回味无穷。有什么感受别压在心里,倾诉出来,否则你会生病的,这点疼你现在会在意,但很快就会过去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关,闯不过去的坎,在哪儿摔倒就在哪儿爬起来。你想报复了是吗?你想报复,我给你找女人,这世界别的没有,女人有的是,你想要什么样的,单纯的还是性感的,少女还是少妇,你要什么样的,只管说话--"
喋喋不休的立果说着话,已经开始从商务通里搜寻着女孩的电话:"要什么样的?说话--这儿个行吗,白领,1,68--"
7
世界上狭肝义胆的人有很多,有人可以倾家荡产卖掉家产只为替朋友还债,也有的人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替朋友两肋插刀。但却很少有人将自己的女人贡献出来替朋友抚平忧伤。
但立果就是这样的人,他可以做到把自己的女人让出来,与朋友共享,只为了能让朋友心情舒畅。这来源于他对女人的觉悟和认识。
从这一点来说,立果无疑是个深刻的人。
8
立果说到做到,他已经拿起手机准备拨号。
电话刚拨了一半,却被丁克的手按住。"怎么?不满意,要不再换一个--"
立果迅速换了一个电话:"这个,已婚少妇。"
丁克目无表情,眼睛布满血丝,紧盯着他。似乎要把立果吞下,立果心里有些发毛。"你怎么了?"
丁克手缓缓伸进内衣口袋,掏出那张写有立果名字的机票递给立果:"这是我输你的,你把它藏好,现在我再来跟你打一个赌。"
丁克说出的话语调平缓,但咬字清晰,字字敲进立果的耳朵。
立果愣了一下。"什么赌?"
"不杀了他我誓不为人!"
"谁?"
丁克看了他一眼,立果这才反应过来。"你喝多了,你说什么呢?咱俩谁跟谁呀,开玩笑的话,你何必当真。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你别再提这件事儿了,你再提我跟你急。我不记得跟你打过什么赌,这事儿从没有发生过。你没输,你只不过被蚊子咬了一口,你流了点血,但你却得到了真理,终于知道蚊子是怎么回事,它为什么要盯你一口,苍蝇不钉无缝的蛋,听我的话,喝过酒,我带你去泡妞。你要觉得还赌得慌,就去修理那个傻逼一顿,你要还不解气,就把他老婆给办了,他老婆要是太丑,你下不去手,豁出去了,我去。你要是觉得还不够,就雇俩人把他鸡巴给剁了!"
面对立果的喋喋不休,丁克象没听到一样:"不,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赌资一万块钱,不杀了夏力我誓不为人。"
立果愣了足有半根烟的功夫,他知道这次丁克又认真了,他只好采取了一个无赖的办法:"我不跟你赌。"
"不行,你赌也得赌,不赌也得赌。"
立果没有想到,丁克比他还无赖,根本不给他无赖的机会。
立果翻了翻白眼只得继续无赖下去:"我没有那么多钱。"
"少点也行。"
"丁子你听我说--"
"不听。那就少点,五千。"
"我也没有。"
"那就一千,说定了。"
丁克又从酒保手中接过一瓶可罗娜,径自仰脖喝了起来。"我劝你别一意孤行,一时冲动会毁了你。"
"我已经被毁了。"
丁克痛苦地看着面前的酒杯。"你把这事儿看得太重了。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丁子,很多事情看淡一点你会发现会快乐得多。我相信当你从这件事情走出来后你就会明白现在为一个女人那么冲动不值得。"
"但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我老婆。"
"我知道她是你老婆,但她首先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就会犯女人常犯的错误,这世界本就没那么绝对和单纯的事情。"
丁克盯着他,看了许久,摇头道:"你话说的好象有些道理,但你不了解我们的过去,你要是了解我们曾经是那么相爱,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立果苦笑道:"我虽然不了解你们具体的过去,但我能感觉到你们肯定曾经有过很美好的过去。而且比很多人还要美好。"
"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睛告诉我的。你知道吗,当你说起过去时,眼神中流淌出的是一种糖一样的东西,虽然你目露凶光,但你是瞒不过我的。"
"不,你体会不到我此刻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丁克摇头,"你不知道当时我们多艰难地走到一起,她为了跟我在一起差点跟家里断绝关系,你不知道那时她有多爱我。可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呢?日出日落,花开花谢,自然界都是变化的,何况人呢?该来的会来,该去的会去,那只是你们的过去,那些美好的过去已经过去了,你把它埋在心底最好。"
"埋不下去。"丁克痛苦地摇着头,"只要一触及到过去,我就会痛。过去已经流进我的血液,随时随地跟着我在动,提醒着我,让我无法忘记,呼吸急促--"
丁克似越说越痛苦。"你准备拿她怎么办?"立果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他换了个话题。"谁?"丁克放下酒杯。"嫂子。"
立果硬着头皮问道。
一提到庞娜,丁克脸色再次铁青起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9
能怎么办呢?
离开立果,丁克一路上都在琢磨。
夜很黑,路很长。昏暗,没有灯光。丁克走了很远也没有看到希望。
没有灯,没有行人,甚至连一辆车都没有。
这样空灵寂寞的夜晚难免会让人产生很多联想。
10
他想起7年以前同样的夜晚跟庞娜相遇时的情景,当时也是冬天,庞娜还在外语学院上学,学生时代的庞娜连走路都充满了朝气。这吸引了偶然误闯进庞娜宿舍的丁克的注意。
当时庞娜胸前挂着钥匙面含微笑看着他:"你找谁?"
丁克当时就傻了,这甜美的声音和甜美的笑容犹如五月的春风立即就吹开了正处于感情危险边缘的青年丁克的心田。
丁克当时高兴得都有点找不着北了,不分三七二十一,以最快的速度,攻城掠寨把绽放如花的庞娜拿下。
11
他想起这之后无数个类似的夜晚,他精神抖擞骑着单车朝外语学院狂奔的情形。
整整一年,他乐此不疲,周而复始。
12
他想起在某一个刮着秋风的深夜,他送庞娜回到学校,在空寂无人的操场,恋恋不舍不忍离去的庞娜激动地坐在他的身上,他则以更激动的手把庞娜的裙子撩起时的激动情形--
事到如今,他缓缓进入她身体时那粗重的喘气声还有庞娜那狂热的心跳声音。
清晰如在眼前。
13
他还想起许多许多,以往看似平常的每一个生活的情景涌入脑海,都不免给他带来巨大的酸楚。
他本意并不想这样,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他不由自主。
一幅又一幅过去的画面在他眼前越晃越快,一直晃到庞娜惊恐的眼神,吃惊的嘴,夏力老谋深算的目光--
这一切象锥子似的扎在他心上,将原本那些美好的画面扎成碎片。
他一想起庞娜不顾一切阻止他伤害夏力的情景,心里就一阵巨痛。只觉得山洪海啸打在他脆弱的部位。
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舒畅。
他此时才真正体会到了当时舒畅的悲凉心境。
离婚!
这念头一涌到脑海,他竟涌上来一种巨大的悲凉感。
但不离婚又能怎么办呢?那顶绿色的帽子太重了,如一座山压在他的头顶。
14
门再一次被推开。
坚定地推开。
这次丁克什么都没想,只想坚定地对庞娜说一句话。"你走还是我走?"
15
屋内一片昏暗。
丁克开亮灯,灯光下一切依旧,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房间很静,静得丁克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静得除了他以外,再没有任何生物活着的迹象。
他试探性地轻唤了一声庞娜。
没有回响。
丁克心里一阵发紧,不详的预感立即灌到头顶,他一个箭步冲进里屋。
一股寒风夹带月光迎面劈来,很凉,由外到里,切进他的全身。
房间很暗,月光很亮,衬托出阳台前一个剪影。
庞娜的剪影,一动不动,死人一般。"庞娜?!"
丁克欲冲上前时,庞娜的声音响起,幽幽的。很冷,比窗外的寒风更冷。"别过来。"
"你要干什么?"丁克止住脚步。"死。"
"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庞娜凄楚一笑:"我还能说什么呢?你会让我解释吗?你信我的解释吗?"
"你解释吧,我听。"
丁克的回答明显底气不足。
庞娜再次一笑:"你别自欺欺人了。我等你,就是为了能亲口跟你说句话。"
"什么话?"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的话说完了。"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庞娜话音未落,一个箭步迈上窗台。"别--"
丁克以更快的速度启动,扑了上去,一把将庞娜扑倒在地,抱进室内,关上窗户,这才吐出一口长气。"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吓唬我?"
"对,吓唬你。"
庞娜坐起来,再次做出朝外扑的架势。
丁克赶紧把她抱住。"我怕你行了吧,你有事说事,好好说行不行。有什么想不开的,死什么?生活不是挺美好的吗?"
"你怕我,我怕你才是真的。你多英雄啊,拿着刀架在人家头上。"
"那你说我该怎么对待他,给他倒杯水,求他再坐一会儿--对了,我应该很绅士地对你们说,对不起,打搅了。然后关上门退出去就对了,是吧?"
庞娜表情已然再次愤怒起来。再次试图脱离他的怀抱,被丁克强行按住。"你干什么?嫌我说话不好听是吧?委屈了是吧?"
说着说着,丁克忽然觉得一股更大的委屈从心底窜起,他蹭地一下站起:"我操他妈的,我就不明白,我还没说你什么呢,你怎么倒委屈了。我他妈不明白这事儿怎么反过来了,我倒成了被告了?"
"什么事儿?你把话讲明白一点。"
"还用我说吗?"丁克痛苦地说,"别跟我装了,你知道吗,你毁了我!"
"难道我有个说话的朋友都不行吗?"
"朋友?!说话的朋友?你别他妈偷梁换柱粉饰太平了。有这样的说话的朋友吗,烛光下四目相对,柔情似水。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我不说就看不出来吗,实话告诉你,我眼里不揉沙子。"
"那好。你说,我们有什么?"
"有什么你自己不清楚,还问我。既然敢做还跟我装什么?"
庞娜象条鱼一样又开始挣脱起来:"你放开我。"
"干什么?"
"我干什么用不着你管。"
丁克气急败坏地:"如果你确实想死的话,我也不拦着你,但是别在我面前死。"
庞娜双眼剑一样盯了他好久,声音冷冷地:"你放心,我不会死在你面前的。"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冤枉了你。"
丁克说这话时又开始有些英雄气短,他本来想象着这种场面应该调个个儿才对,怎么一不小心,角色就发生了转换。
让他更无法忍受的是,从进门到现在,庞娜竟然对他额头上的伤疤视而不见。"你说的对。既然这样,你还拦着我干什么?闪开。"
"闪开就闪开。"
丁克一股无名火再次升了起来,身体往旁边一让,目送着庞娜走到衣橱前拿出衣服,又目送着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16
时间仿佛停滞不前,柔软和坚强就象两柄锋利的剑,他的内心就是它们交锋的战场,疯狂地蹂躏着丁克心内最柔软的部分,争斗着,随时就要崩溃。他拼命警告自己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他坚持了24分钟,在庞娜收拾衣物的这24分钟里。坚强取得了胜利。
庞娜终于拎着皮箱走了出去。
但这胜利来得实属不易。她刚拎着皮箱刚走出门,丁克就迫不及待地冲到窗前,探头向楼下看去。
17
一辆晚归的车闪着大灯停在楼下,强烈的光柱下,庞娜费力地提着皮箱趔趄地走出楼门。
庞娜越走越远,孤独无助的身影在风中逐渐模糊起来。
共同生活7年的女人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了,一种巨大的悲伤和失败感重重砸在丁克的心上。
丁克含着眼泪在心里默默数着,1 2 3--
他不忍这样看着她离去,他希望在数到20之前,庞娜能回过头来朝这里看一眼。
她只要回头看一眼,他就原谅她。他暗暗做出决定。
他明知道这是借口,但他此时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爱她,即使她伤害了她--
他的借口来之不易,在他数到15时,他看到庞娜抬头朝他这里扫了一眼。
只匆匆一瞥,他已经箭一般地射出,朝楼下奔去。
事实上,庞娜根本就没有回头,是丁克的意识中告诉自己,庞娜回头了。
这是因为丁克实在爱她的缘故。
这种爱一如7年以前,让丁克无力自拔。
18
丁克在庞娜上出租车之前把庞娜拦住。"别拦我。"
庞娜执拗地掰开丁克的胳膊。"你真的这样走吗?"
庞娜抬头看了丁克一眼,露出不解的神情。"跟我回去。要想走,明天再走不迟。"
庞娜鼻子哼了一声,转身拉开车门:"既然早晚都要走,早走晚走都是走。"
丁克怔了一下,心下一喜,话中已经听出了什么。"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这么走也太不负责任了。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我们回去把事情弄清楚后,你还想走,我不拦你。"
"是呀,这么长时间有什么用,你不照样不相信我吗。还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司机在旁边突然插话道:"你倒是走不走?"
"不走,对不起。"
丁克替她回答后,顺手把庞娜的衣箱拎了起来。"就是!"司机边发动油门边把话扔给丁克,"两口子有什么好吵的,回头多说几声我爱你就完了……这么冷的天,瞎闹!"
说完,脚一踩油门,远去。
编辑:微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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