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风情100》
我有个毕了业的女学生,二十三四岁吧,男朋友各方面挺不错的,三十来岁已经是总经理了。但女学生不快活,因为“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好像不大愿意结婚,还说就这么过很好嘛。”
我心知她遇上了那一类男子:特别重视享受生命。这是一种可怕的男人,而且无法指责。
佛经上说“由心生故,种种德生;由德生故,种种心生”。通俗地说,愿望会因条件而变化。想找个好妻子,便奋斗;奋斗见效,得到好的女人容易了,便很难再将心放在某一人身上了。
择妻的条件一好,反而不想结婚了;这种人渐渐多起来。但你以为他抱了独身主义,就太天真了。条件是一定会变化的:无论多么的富有,多么的显赫,都抗不住一种力量:时间。
男人很难有真正的独身主义。最典型的是那个德国哲学家叔本华,他用哲学论证了女人的不好,因此终身未娶;但他的情妇比谁的都多。“不结婚乃大结婚也”,这是我对“老叔”们的结论。
但这种男人,多数到了中年,还是要结婚的。这就是刚刚说的:时间。男人从情人处能得到生动,公正地说,幸福在情人怀里;但在妻子身边才可能休息。任何人都不可能光幸福不休息。
这种男人的宗教信仰其实从未改变,就是:一切服从我的现实需要。生命力旺盛之时他要利用生命,享受生命;生命衰减之时他要保护生命,延长生命。这很自私,但老实讲你还不能对此大加挞伐。因为很可能,他是将一切建立在自愿基础上的。
这样一来,痴迷他的女人就苦了。譬如我这位女学生,就这么跟他过吧,过不了多久会腻的,也可能他先腻,也可能倒是你先腻;总之因没劲而扯皮又因扯皮而没劲。
如果我是这女学生的亲爹,我会说服她离开那位很出色的,去嫁个中等出色的男人(我借《新女报》传播这个概念:中等出色的男人才是最可取的男人)。趁你年轻,赶快!
但我只是老师,只有美学义务,没有生活责任;所以我说只要这会儿还真心相爱,就爱下去,一切任其自然。然后我用一句不负责的屁话做个总结———领略是人生的重要收获。(文/莫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