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风情100》
红楼中那个宝二爷说过的话大都随风而逝了,单是他向林妹妹表忠心时用的那句禅语黄钟轰鸣,至今。他说:“任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这清澄得像鸟语的禅句大有深意,它是在说情爱这东西看似飞流直下、滔滔不绝,但你能收于自己瓷瓶中的也就一瓢而已。推而广之,人生凡多事也是有定数的,包括名与利。
人对名利焦灼的企图,有点像“偷天陷阱”,是上帝无聊时赐予的一种游戏,与我们用食物喂兽类,让它们作出千姿百态来博我们一笑没有两样。早得名更容易给人迷幻,以为买得原始股,往后的岁月只是坐等升值。其实,这只是人的一厢情愿。中国汉语中有一个词仿佛在说这种凄凉———夭折,那个“夭”是早春的弱柳被暴力掠夺。还有“红颜薄命”、“英年早逝”都在伤情,至美至善的东西因为过早炫耀人间,所以脆弱,像每一次霁云的来去。
早得名也提前让负荷爬上双肩。而少年的肩还是花季的肩,担得动花,载不动雨。而女子娇嫩的岂止是肩,还比如美眸、比如纤指,都是些经不得悲剧来揉捏的,想象在花好月圆的盛景里骄傲着的它们,要在名淡利失后去守长夜里一盏盏孤寂的灯,该是最极致的哀愁了。
那个碧眼狐狸般的费雯丽,她的美貌何止倾国,简直可以颠覆整个人类出没地。青春的她在《乱世佳人》中横空而出,没有预告和盘旋。但有一样她无法真正拥有———爱情,费雯丽的碎裂也最终因它而起。一个惊世美人的破壳只需要一部电影放映的时间,而破碎的过程却漫长得可怕。
总有一些花朵要为早艳付出代价。因为老天善变,过于年轻的枝头又充满谎言。当然花开花败,我们又何能作得了主?不如“随波逐流”,这并非自弃,而是随缘。(文/央金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