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无数次地发过誓:再也不折腾我的头发了。每一次, 我都是满怀希望地走进美发沙龙,然后长时间的后悔不已,再然后是又一次决心被诱惑……
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叉,长长短短,短短长长,一寸一寸在挣扎。"
在美发厅明亮的大厅里,音箱里的梁咏琪在清清淡淡地唱着歌,五六个小姐在拿着各种未来武器般的工具忙活,而我在看着自己的手表叹气。
在这之前,我已经无数次地发过誓:再也不折腾我的头发了。十多年来,每一次我都是满怀希望地走进美发沙龙,然后面对长时间的后悔不已,再然后是又一次决心被诱惑……在这种不屈不挠的斗争中,我觉得自己仿佛就这么浪费了似水流年。
我的母亲有一头微微自来卷的长发,浓密的发丝总像云雾一样堆在肩头,或是挽成一个发髻,优雅地盘在脑后。从懂事时起,我就梦想着能有她那样的一头秀发,可是,做为一个遗传学的反面教材,我自己的头发又黄又软又细,扎起来像麻绳,披下来像瀑布—涸水期的那种,至于盘发髻,哎,下辈子吧!
还是在幼儿园的时候,我就开始忍受头发的煎熬。从幸存的照片上来看,当时我的造型实在前卫:乌眉黑眼的酷脸,顶着头若有若无的短发,倔强地站在一群扎着小辫的女孩儿当中,简直就是个小号的光头歌女。
长大之后,我的头发略有了几分起色,剪个简单的学生头勉强也看得过去了,让母亲长出了一口气。她告诉我说,我的发质不好,不要轻易换发型,于是我就十年如一日地前发齐眉、后发齐耳,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直到,街上开始重新放映《罗马假日》。
斗争了好几天之后,我拿着赫本的剧照溜进了一家理发店,告诉理发师,我就要剪成照片上那样。理发师犹豫着说我的头发太软,恐怕剪不了,顿时我便热泪盈眶。他慌了,连声说我试试,我试试。那天,他又是剪又是修地折腾了大半天,结果是,我回家时正在喝茶的母亲,一口水全喷在了我的身上。
第二天,我死活不肯去上学……后来我当然还是去了,只是,至今老朋友们说起那时候,都会解释说:"就是你剪了个秋菊打官司头发的那一年啊。"令我安慰的是,那一年,全中国的街头巷尾都能看见无数个面目可疑的"赫本",我只是其中最不像公主的那一个而已。
但这不是我烦恼的结束,而是噩梦的开始。
清教徒式的学生时代结束之后,我当然要开始尝试一切最流行的烫发--从冷烫、大花,到锡纸烫、夹板烫、棍烫……最好的一次是烫完头后得意地问别人:"我烫的这个发型怎么样?“得到的回答是:“你……烫过头发了?!”最坏的一次是刚从发廊里出来,就有中年妇女问我:”大姐,这附近的菜场怎么走?“基本上,每次烫完头发后,我都会连着好几天陷入哲学的思考:To be/烫,not to be/烫……
在我的朋友当中,安琪和我最是同病相怜,不过她的头发走的是另一个极端—又多又粗又硬,还天生就卷得如同细弹簧,摸上去颇有钢丝的效果,加上高挑的个子,深色的皮肤,几次被怀疑是化了妆的黑人。安琪一心想留长发,但头发只要稍微长一点,早上起床时就会呈现“狮王辛巴”Look,任什么直板烫都不管用。
于是,我留着直而稀疏的长发,她剪着卷而冲冠的短发,都深深地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受我这样的煎熬,但是,头发,这个我们外表中最引人注目的部分,的确是所有女人都无法忽视的。你能想象满头黑色直发的玛丽莲·梦露吗?或是一肩金色大波浪的杰奎琳?所以,搞对发型,对女人来说,绝对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至少我就多次体会过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不过,在这么多年的斗争中,我的确学到了一些让头发和我都愉快的经验。
例如,做发型时,我一定会去全城最好的美发厅,找手艺最好的美发师,他们不但有出众的手艺,能做出真正漂亮的发型来,也有足够的经验知道什么是适合我的。至于哪儿才是最好的地方,我建议你找行家咨询—就是你那最爱折腾头发的女友,她的话比什么广告都可信。
但是,如果你不是嫌钱花得太慢的话,千万别到美发厅去护理你的头发。要知道,像火局油这样的头发护理得每周都做(尤其我这样爱烫头发的人),算一算你一个月要花多少钱?陈娟红就说过,她从来都是买回护理用品,自己动手在家护理头发—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当然,我还是常常放纵一下,享受他们拿着我不多的秀发,珍贵得不得了的样子。
至于染发,情况比较复杂。听说最正规的染发是前后三天都要护理一次的,三次美容院,没有足够的勇气,是不敢轻易尝试的。更何况我还得搞懂到底哪个是真正的流行色,而且恰巧还不是我头发生来的这种颜色。
在掌握了这些经验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美发专家自居,到处向人兜售意见。可是我最大的敌人和最亲的朋友—头发,总是不会让我得意太久。
两年前,我再一次在美发师的极力推荐下,烫了个当时最流行的“T型烫”,取得了“洗完头后刚刚吹干”的效果,只是,保持了不到10天。之后,我发誓再也不烫发了。我几乎就要做到了……
然而前几天,当我看见安琪时,我的决心开始动摇。她的头发染成了自然的酒红色,清清爽爽地垂在脸颊旁,看上去层次分明,一丝不乱。不顾众目睽睽,我围着她转了好几个圈,然后问:“你的头发……怎么弄的?”
不出所料,她烫的是负离子。我早就知道负离子烫直发是不错的,但没想到,它竟然可以创造这般奇迹!更令我动心的是,安琪说,她问过她的发型师,现在对付我这样的头发,有种比负离子更先进的方法,叫“饰发烫”,可以烫出大波浪Setting的效果—这样的诱惑是我无法拒绝的。
所以,现在,我坐在安琪推荐的这间美发沙龙里,在优美的环境里、轻柔的音乐中忍受着煎熬—先是好几个人围着我一根一根地抹药水、上发夹,然后是郑重地推出一台装满电线、怪异莫名的大玩意儿套在我头上,据说这是他们最新从日本引进的”负离子陶瓷曲发器“,可在镜子里我怎么看怎么像个宇航员般面目不清,而且,4个小时过去了,据说这还只完成了烫发的前半部分……
感谢上帝,再久的烫发也有结束的时候。当我的肠胃到达了忍耐的极限,当我的眼睛开始发直,神智开始不清,我终于听到发型师说:“好了!”
镜子里,我好像看见了年轻时的母亲,一头云雾般的卷发,连我那早已面青唇白的脸都被衬得柔和起来。生平第一次,我抚摩着自己的头发笑了起来。
但是,就在第二天,我心满意足地醒来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在浴室的镜子里,我看见自己的头发,无可救药地塌了下去!
我还没有来得及愤怒,电话铃声大作。
我抓起话筒,是安琪打来的,她问我烫的效果怎么样,然后带着哭音说,完了,她的头发又开始打卷了,只不过,是一头红色的小钢丝……n
文/HEL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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