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执行总编 姜虎
我第一次做杂志“出版人”,应该是14年前了。当时我在一个边城小镇读高二,因为刚转入文科班,学习压力小了很多,我便网罗几个不大爱学习的死党,想一块儿弄本杂志。
杂志名叫“紫色帆”,是一本油印的校园文学刊物,它的竞争者是由学校官方主办的,对学生免费派发的一本当地很有名的文学期刊。我们去同学父母单位“蹭”纸,到在机关工作的父母朋友那儿打字,自己印刷、装订。为获官方支持,我们还请领导题序。在当时颇有创举意味的,一个是我们之前通过校广播电台、海报,对杂志进行了铺天盖地的宣传;一个便是给杂志定价销售。这使得《紫色帆》不再是同好间的一次自得其乐,而是一次商业实验和社会化行动。
中间甘苦自不必说,我们五个拍档,包括一位文学爱好者,一个学音乐的,两个学美术的,每人都身兼作者、编辑、校对、印刷工、插图、销售员等等。最后《紫色帆》居然大火特火,被抢购一空。我们的竞争对手,为此只好延期两个月出版。现在回头看,我们几个人竟都不约而同走上传媒之路,似乎隐然与这段经历有某种联系。
最值得纪念的,便是《紫色帆》当时的一位美术编辑和封面设计。他的理想是考到外地一所著名美院学油画,可惜文化课太差,连考两年,进了当地一所师专。毕业后,他只身来到北京,我在北京读大学,每次见面,他话变得很少,总一边听我慷慨激昂地谈理想,一边不停喝酒。他境况很难,周围混迹的大多是“画家村”里的伪艺术家们,北京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最后他又选择了归去。
再后来,听朋友讲,他死在离家门口不远的路上。和过去一样,他还是爱喝酒,那次也是大醉,独自酩酊而归,也许是太累了,他躺在青石板上再没醒来。
死时他已经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画家了。我家中客厅里,还摆放着他画的一帧油画:波诡云谲的海面上,迷雾滔天,一叶帆在海天之际挣扎飘摇。每每看到它,我就想起那段岁月,想起久违的青春、理想,以及生命和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