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玉芝 蔡文媚

　　家庭是由婚姻、血缘或收养的纽带联系起来的人的群体，家庭成员以其作为父母，丈夫、妻子或子女、兄弟姐妹的身份，相互作用和交往，组成共同的社会生活基本单位[1]。家庭的经济的、情感的、伦理的、法律的、思想的关系是复杂社会关系的重要构件。家庭的生活方式、家庭成员的行为规范和心理上的联系，以及由对家庭的认同和相互支持关系而形成的家庭生活氛围构成家庭文化的主要特征。因此，家庭对经济体制改革、社会的发展进步以及面临的矛盾冲突都能够敏感地做出反映。传统的生活消费、养育子女、赡养老人等家庭社会功能[2]向多内容，高层次发展。家庭的核心化趋势使多代家庭的中心移向第二代，给中、青年人更多独立性和个性的自由发展。妇女在家庭事物中扮演的角色改变、地位提高。而在社会上，法律上的男女平等和实际上的机会不平等又使得女性在家庭中的生活责任加重，压力增大。

　　家庭文化是以家庭成员为主体的家庭物质文明、精神文明的综合,是家庭伦理道德、行为规范和人际关系的沉淀和表现。城市居民的家庭人际关系、生活方式、消费理念、家庭教育以及家庭养老模式等是家庭文化构成的核心内容，都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而变化。2001年，海淀区妇女联合会组织北京大学、政法大学、青年政治学院的专家、学者共同讨论，设计了“海淀区家庭文化调查问卷”，并于11月实施了实地调查工作(以下简称“海淀调查”)。本文借鉴相关研究文献资料，以海淀区为例，较深入地分析了社会经济转型期家庭文化变化趋势以及她的时代特点。

　　一、“海淀调查”的基本情况

　　海淀区是北京市近郊区，共有22个街道，11个乡。按照分类抽样的方法，抽选12个街道、3个乡、12个局处、5个大型国有企业进行了入户调查；调查内容包括个人及家庭的基本情况、家庭观念、市场经济对家庭的影响、家庭人际关系与情感交流、当代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和作用五大部分，共72个问题[3]；调查对象为在海淀区长期居住的居民。有效问卷率95.6%, 1912份。在接受调查的群体中，31-50岁年龄段的约占50%，文化水平在大专或本科以上的占38.8%，是一个文化水平较高, 以中、青年人为主体的人群。经检验，调查资料具有较好的效度和信度。

　　二、家庭关系和家庭观念

　　计划经济下的福利分房制度主要以工作资历为条件，年轻人结婚时很难就有自己的住房，大部分人不得不与父母住在一起，形成一个经济生活的大家庭，或经济上分而不离的家庭模式。城市分配制度和住房体制改革，为已婚子女与父母分开居住提供了条件，家庭规模缩小，多代大家庭逐步被两代核心家庭所代替。我国城镇平均每户家庭人口从1985年的3.89人下降到2000年的3.13人[4]。1995年，北京市3人及3人以下家庭户占总户数的68.1%，比1982年提高了19.7个百分点。家庭结构简化使家庭成员间的互动对象减少，互动频率增加，彼此关系更加密切，感情更加亲近；同时家庭结构的简化，给了中、青年一代更多的独立性和个性发展空间；家庭关系变化还体现在家庭关系的主轴由‘父子’转为‘夫妻’[5]，疏远了与父母间的关系。

　　婚姻是家庭的基础，以夫妻关系为中轴的家庭关系成为主导模式，夫妻之间由单向依附(妻子依附丈夫)转变为双向依附，由经济依附转为精神依附(互为精神支柱关系)，衡量家庭幸福美满的标准由夫妻恩爱代替了父慈子孝，传统的父子关系在家庭中退居次要位置。情感和精神需求的满足程度成为家庭稳定和对家庭价值认同的重要标准，夫妻间的感情沟通成为家庭生活的重要内容。海淀调查显示，60%以上的家庭夫妻间的思想交流和感情沟通频繁顺畅，61%的男性和60%的女性有心里话向配偶倾诉，与父母住在一起但向父母倾诉心里话的分别只占男性和女性的4.8%和10.7%；男性认为与妻子感情深或很深的占84.4%, 女性中78.5%自认为与丈夫感情深厚。

　　经济收入决定了资源的提供者具有绝对的权威，父辈当家、传统的婆媳关系不复存在，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的现象也已成为历史。多数三代家庭以第二代为中心，家庭财产的支配权和家庭事物的决策权从第一代人手中转移给第二代，中、青年人既掌握着家庭发展的决策权，又肩负着维持家庭生活和养老育幼的责任。老年人中大部分没有经济收入或收入低于子女，他们在中年时期曾与子女分开居住，到老年或因照料孙代的需要，或由于失去自理能力和生活照料的需要回归子女家庭；子女(包括他们的配偶)是该家庭的户主或掌握着家庭的财产，拥有家庭经济上的支配权和决策权。北京市海淀区420位与子女同住的老年人中，能够支配家庭的日常开支，拥有购买耐用消费品的决定权的分别仅占14%和12.3%。子女一代中71%对家庭日常开支拥有支配权和85.5%有购买耐用消费品的决定权，当然这可能与老人失去操持家务的能力有关。婆婆一代多数是家庭妇女，媳妇一代大多是职业女性，她们有不同的经历和接受了不同的教育，价值观念的差异是显而易见的。传统大家庭中婆婆处在支配地位媳妇服从婆婆的管教，婆媳矛盾是导致家庭冲突的重要因素。随着社会经济条件的变革，婆媳关系趋于平等，当中青年女性在外边遇到工作压力和精神挫折时，同为女性而生活阅历丰富的婆婆通常能够给媳妇以同情、支持和鼓励，使婆媳间的不和谐关系得到相当程度的缓解。海淀调查的1621户中，婆媳关系较好和一般的分别占45.2%和41.5%，70%以上在发生矛盾时彼此能够容忍和礼让，不在一起生活而居住在同一城市的分而不离的家庭中婆媳关系显得更加密切，她们自己认为婆媳间如母女一般或关系比较亲密的占54.3%，婆媳关系一般的也占相当比例(42.5%)，家庭婆媳关系冷淡或紧张的有3%。可见大部分家庭关系沿着夫妻信任，婆媳和谐，尊老、爱幼的趋势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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