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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长假期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0月27日11:34 新浪伊人风采

  文/王淑瑾

  看过这部《悠长假期》,一位朋友出乎我意料的流下眼泪。他是在第二集里当濑名对南说:“我有一个主意,你看怎么样?漫长漫长的休假。不论做什么事,如果碰到挫折、不顺利的时候,就当作上帝赐予我们的休息。不要勉强自己,不要着急,不要硬干。要顺其自然。”的时候,旁若无人地开始他的抽泣。南盯着濑名问:“那会怎么样呢?”濑名说:
“事情会很快好转的。”

  有必要介绍这位朋友。40多岁,未婚,在一所医科大学教中文,不拿讲稿,台风激情四溢,是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音乐爱好者协会会员,家中藏有各种古典唱片千余,决不外借。最大的爱好:拉人听他聊天。每天晚饭时间,他就开始给人打电话,可是大家都越来越忙,有那么多太正当不过的理由,只要来电显示上是他的电话,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揿掉,反正这些闲话什么时候说都是一样。

  还有一位朋友听明白“悠长假期”的意思后,笑了:“哦,恐怕我这个假期要一直过下去了。”他从不备拷机手机,也死活不上网。有人拉他去公司上班,他问:“为什么?”别人好奇:“可以多赚钱呀!”他又问:“那我干吗要多赚这5千块钱?”他觉得,如果并没有适合我的事情,我情愿什么也不做,像《悠长假期》里的濑名,即使全世界的人感到寂寞时都提高音调,他也决不说出自己的寂寞,只是那么一劳永逸地熬着,清醒得让人无法安慰。

  那么怎么生存呢?陈寅恪先生在他的书信集里提到这样的话:“……虽事学问,而绝不可倚学问以谋生,道德尤不济饥寒。要当于学问道德以外,另求谋生之地。经商最妙。Honest means of Living.(谋生之正途)。”可是朋友看了只会感激陈先生的通达和好意。他的人生多米诺骨牌早就一块块连锁倒掉了。

  今年初夏,我去上海美术馆看陈丹青先生的作品展。刚提及自己的一点坏状况,陈先生激动:“你去看看第一、第二展厅,那都是我最走投无路的时候画的!根本不晓得自己明天能干些什么!那时侯的理想就是能换到离公路近一点的公社去。”我不吭声,一张张看他画的那些农民。当看到他在美国期间画的破烂的大皮靴,我知道,那是他的另一个悠长假期。

  每天下午,我所住的大楼里都会传来一首单调的小号曲子,我愿意放下手里的事情,静静地听一会儿。又是哪个正在度假的人呢?

  其实,中国古人也有“悠长假期”,不过那时侯叫做“自我放逐”。他们的“假期”内容丰富得很,挟妓同游,忘情山水,饮酒做诗。贾宝玉也可以和一大群姐姐妹妹躲在园子里,舔口红、撕扇子。郁达夫在杭州买房子准备住下的时候,据说鲁迅先生是不赞同的,他说那样只会一味沉溺于山水。可是,起码郁达夫还有地方可以沉溺。

  和前辈相比,生于今天的我们实在没有那么大的后花园,我们无处可躲,只能被裹挟在人群里一起往前冲。不往前冲的就是“没用、懦弱”,就是永远不会再被人接起的电话。当濑名要放弃钢琴的时候,他也只能到领带店里做营业员,一开始,“欢迎光临”、“请随便看看”还很难启齿,可是没过几天,他就可以自如地说这些话了。换一种生活理想,从来不会那么容易地使人在生理上死掉。

  以前,我一直厌恶日本所谓“励志剧”,一大群人热血沸腾没有头脑地喊着“加油加油”,像那个歌手孙悦,没来由地唱不完她的花好桃好。他们说,生活就是持续不断的沉重努力,为的是不在自己的眼睛里失落自己。

  是的,能简单的相信一个道理,是多么幸福。军训的时候,踢腿的高度就是那样最标准,我相信了,我苦苦的练,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由此,《悠长假期》的作者真是一个很温情仁慈的人,他没有扯出大旗号召大家要奋斗要振作,也干脆利落的不给人看硬币的反面,他说这只是一个悠长假期,如果你准备好了,还可以再出发。在很多人坠落的时候,他悄悄地撑出一把降落伞。

  看到第二集的时候,我也突然地流出了眼泪。故事总要结束,濑名在南的鼓励下得了钢琴比赛的第一名,南这个过弃模特也得到了爱情和幸福。现实生活里,还有人固执地追问:“赚了钱又怎么样?赢了又怎么样?”还有人固执或无奈地过着他们其实没有多少余地的悠长假期。但是,我们都愿意感激作者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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