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张奔了四张,就没写过信。随着通迅和网络日益发达,觉得写信是个耽误。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基本上就能和对方迅速沟通。更多的是在网上留个言、发个邮件、粘个帖子。如今连传真都落伍了,即使传真,也是机打的,连发票都不手写了,改用机打。所以在资迅时代、信息社会,人要不日理万机,真对不起时代的契机,也把握不住改革的良机。
张惠妹曾经疯狂地要求我:写信告诉我,今天海是什么颜色?每当听到张小姐的歌
声,我就由衷地感动一把。因为她说的这两种事物——写信与大海,确曾在往昔注入到我的骨子里。
不管是1995年在赫尔辛基面对波罗的海,还是1997年在那不勒斯面对地中海,我都发出过一声叹息:为什么当初我面对南戴河的时候,就写不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写信,曾经是一项神圣的使命。写信,写出来的就是相信。写信告诉你,今天我想娶你做老婆,梦里外的我,是否都为你辗转反侧?我变成一根筋,整夜都对你掏心,为何你明明怀了春,却又不献身?
河北昌黎南戴河黄金海岸,1987年的明月之夏,你的手凉过海水,你的手在我的手中叹息。你说:回去一定给我写信。我说:回去我宁可什么都不信,也要给你写信。于是在1987年的建国门桥下,我奋笔疾书: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月朦胧,鸟朦胧,何不提拉一条龙?于是我把这位国子监首都图书馆的女孩,约到东华门夜市,狂撮了一顿油炸鹌鹑和盐水菠萝,然后在东单小树林中,被联防逮个正着。
1991年暮春的西湖,正是“涨西湖,半篙新雨,麯尘波外风软。”我沿着苏堤溜达,看见一着杏黄衫子的女孩,坐在路椅上抱着一本书狂念。每经过她时,我都放慢脚步,想听见她读些什么。终于我听清楚了她读的一句:“感情是力量,不是知识,人的心是力量的府库,不是他的逻辑。”我试着跟进,接上她的话语,因为我感觉她读的好像是徐志摩的《落叶》:“有真感情的表现,不论是诗是文是音乐是雕刻或是画,好比是一块石子掷到平面的湖心里。”
在徐志摩的作用下,后来我们曾通了一段时间的信,其中不乏诗文唱和,她比较喜欢我给她写的一句诗:摸着你的呼吸,呼吸在月亮里升起,夜色折起你的眸子,那眸子,分明已紧闭……
数年之后,我重游西湖,她已不在,带着我天蓝和碳素字迹的书信远去。可是,我依旧想写信,哪怕是一封没有地址的信:垂杨岸,何处红亭翠馆?如今游兴全懒。山容水态依然好,惟有绮罗香散。
新浪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