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装彩排的日子到了,筱燕秋紧张得手脚冰凉,她不敢进剧场去看李雪芬和乔炳璋的演出。
她脸上打着底色,脑袋上包着绸巾独自一人在文化宫门口站着。文化宫前面是一个很大的十字路口,车辆穿梭,红绿灯交错闪动着。一个年轻的交警站在街中心动作潇洒地疏通
着车辆。筱燕秋抱着膀子心神不定地看着。裴锦素骑着自行车来到门口,她捏住车闸,上下打量着筱燕秋。
筱燕秋说:“我太紧张了,手哆嗦得画不下去。”
“看你那点儿出息!”
裴锦素把筱燕秋拉进化装室,按在椅子上认真地给她描画眉眼。外面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来。
“怎么不去看他们演出?”裴锦素问。
“我不敢。”
“怕什么?”
“我怕看完他们的戏,自己没有勇气唱下去。”
“别这么不自信。”
“她是名角儿,我怎么能争过她?”
“筱燕秋,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我已经找不着自己了。”筱燕秋说得可怜巴巴。
“筱燕秋,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穿服装?候场了!”舞台监督进来催场。
筱燕秋方寸大乱,她死死拉住裴锦素的手低声下气地乞求着:“锦素,你陪我去!你陪我去好不好?”
裴锦素气得跺了一下脚:“祖宗!”
锣鼓点敲起来了,筱燕秋一身披挂站在侧幕条边,她神色紧张,死死拽着裴锦素的手,她把裴锦素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我的心快跳出来了。”
“深呼吸,跟着我,这样,呼——吸,呼——吸……”
筱燕秋闭着眼睛跟着裴锦素喘着。
大幕徐徐拉开。灯光亮了,照在筱燕秋的脸上,她怦怦乱跳的心突然静了下来。她慢慢抬起头,看着虚无飘渺的前方开口了。筱燕秋的第一声导板就赢来了全场寂静。
筱燕秋松开了紧紧拽着裴锦素的那只手,像一朵流云一样,拖着两只长长的水袖飘到了戏台上。筱燕秋如醉如痴地唱着,观众如醉如痴地听着。
柳如云凝视着台上的筱燕秋感叹道:“这孩子,生下来就有二郎神护着,一样的唱腔,经她这么一唱,味道大不一样了。”
“这孩子,黄连投到苦胆胎,命中就有两根奔月的水袖。”魏笑天跟着她一起感叹。
柳如云慢慢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说她,还是说我?”
魏笑天指指台上:“看戏,看戏。”
彩排空前地成功,裴锦素率领着年轻的演员们夹在观众当中疯了一样地鼓着掌。她和筱燕秋一样觉得从里往外地畅快。
公演前夕魏笑天宣布筱燕秋为A角嫦娥,李雪芬为B角嫦娥,筱燕秋高兴得差点儿昏过去。李雪芬竭力控制着自己,充分表现出一位成功演员的得体和大度。她在大会上说:“为了剧团的明天,我愿意做好传、帮、带,我愿意把我的舞台经验无私地奉献给筱燕秋同志,做一个合格的接力棒。”
筱燕秋被深深感动了,她眼含热泪跟大家一起拼命地鼓掌。当天晚上李雪芬就搬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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