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月》剧组休整，准备到下面去演出。女孩子们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洗头洗澡洗衣服。
筱燕秋躺在铺上看信，裴锦素进来，抢过来信大声念着。
“日夜想念的筱燕秋你好！昨天晚上是我第五次看你的戏。我太喜欢你了。我天天晚上跟在你身后，好几次想对你说，我爱你！可是我不敢说，因为你太完美了，太神圣了。你能不能送给我一张你的照片？没有照片底片也行。”
筱燕秋笑得在床上来回打着滚。
“还有倒牙的吗？”裴锦素在信堆里面翻着。
筱燕秋不笑了，她心思飞出了窗外，落在了乔炳璋的身上。这个乔炳璋真是怪，台下的乔炳璋和台上的乔炳璋完全不是一个人。
初冬时节，《奔月》剧组开始下乡巡回演出了，坐演员的大轿车在前，装满道具的卡车在后，两辆汽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
轿车里面穿着军大衣的演员们说说笑笑，大家把样板戏一个连一个地串在一起高声地唱着。
柳如云冷冷地看着窗外，车内的热闹与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筱燕秋和裴锦素坐在一起，她没有唱，她频频从车后视镜里面偷偷看着乔炳璋。李雪芬的眼睛突然出现在镜子里。筱燕秋吓了一跳，慌忙避开视线。
中午剧组到达了县城，卸完车，魏笑天把大家招集在一起。
“吃完饭，好好睡一觉，下午自由活动。”
演员们欢呼跳跃。
一个男演员大声说：“我不回去吃饭，谁跟我下饭馆去？”
众男演员几乎同声响应，他们前呼后拥地走了。
裴锦素追了上去：“哎，等等我，你们等等我！”她跑了几步站住脚，大声问筱燕秋：“
喂！你去不去？”
人群里面没有乔炳璋，筱燕秋兴趣索然，她说：“不去，我想回去睡一觉。”
女孩子们成群结伙地逛商店去了。筱燕秋一个人无精打采地往招待所走。乔炳璋突然从胡同里面走出来，他站在那里等着筱燕秋。筱燕秋快乐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了。
乔炳璋和筱燕秋一声不响地走着，他们的脚步又急又快。筱燕秋既激动又紧张。她观望四周，身边的景物和街上的人模糊不清地一掠而过，只有乔炳璋的脸清晰可见。
乔炳璋跟着筱燕秋进了屋，回手把门反锁上。屋子里的窗帘没有拉开，四张床都空着。整个房间里面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息。筱燕秋突然紧张起来，她站在角落里后背紧贴着墙。
乔炳璋看着筱燕秋，筱燕秋承受不住他的目光，鼻子尖上冒出汗来。她偷眼看乔炳璋，目光和乔炳璋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两人的目光像被扔进冰水中的热铁“”的一声淬了火。他坐在椅子上，又局促不安地站起来。他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走到窗户前把窗帘拉开。筱燕秋松了口气，随即又气恼地涨红了脸。她赌气一样地走过去，把门锁打开。
乔炳璋尴尬地掩饰着自己问：“我头疼，你有没有药？”
筱燕秋心软了，觉得不该误解他：“你等着，我去给你找。”
“不用，我回去躺一会儿就好了。”
乔炳璋开门出去。筱燕秋生气了，她“扑通”一声躺在床上，拽过来被子捂住了脑袋。
晚上，筱燕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折腾什么？”裴锦素坐起来小声问她。
筱燕秋不动了，听得出她根本就没睡着。裴锦素下床，钻进她的被子。
“两眼贼亮，有情况。”裴锦素在黑暗中看着筱燕秋。
“你说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筱燕秋问。
裴锦素想了想说：“如果你喜欢上一个男人，白天看他像太阳，晚上看他像月亮，不见他想他，见了他又不对劲儿。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想哭、想闹、想耍赖，怎么呆着都不舒服。心里面有一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这就证明你爱上他了。”
筱燕秋自言自语：“不见他想他，见了他又不对劲儿……怎么呆着都不舒服……”
“对。”
“为什么会不舒服呢？”
“你爱上谁了？”
“谁也没爱上。”
“撒谎！”
筱燕秋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裴锦素问。
筱燕秋点点头。
“那你告诉我。”
筱燕秋贴在裴锦素耳朵旁悄声说：“乔炳璋。”
“他？”
筱燕秋一把捂住她的嘴。
“人家有对象！”裴锦素扒开她的手。
“我知道。”
“那你还跟他纠缠什么？”
“是他纠缠我。”
“怎么纠缠？”裴锦素来了情绪。
“在后台的时候一看见没人，他就连拉带扯的，那眼神热得能把我化成水。下了台，他又成另外一个人。不冷不热，客客气气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别是有毛病吧？”
“我也弄不清楚。”
“那你就趁早离他远点儿。”
“可我管不住自己，没事心里就想着他。”筱燕秋很苦恼。
“那你就晾着他，男人禁不住晾，一晾就把结果晾出来了。”
“什么结果？”筱燕秋瞪着眼睛看着裴锦素。
“要么离你而去，要么把自己的女朋友吹了来找你。”裴锦素给她打气：“听我的，没错。”
筱燕秋真按裴锦素说的那么去做了，乔炳璋意识到筱燕秋在躲着他，就不再打扰她。
“这人还真知趣，自动撤军了。”裴锦素夸乔炳璋。
筱燕秋则有些伤心，她说：“他这样做我更不舒服。”
“那你想让他怎么样？”裴锦素不解了。
“我想让他心里面只有我。”
裴锦素用手指了指筱燕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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