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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寓言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1月06日19:34 新浪伊人风采

  文/玻璃唇

  1

  三月夜,林鱼儿一出电台大楼的门,就看见了这个男人,她的脊背一下挺得笔直。

  难道孟南雄回来看她了?

  三年多了,她以为自己心里早放下了他,他已不是她心的房客,撕毁过合同的,说过了分手的,并且相互礼貌的说了不爱的。

  可她错了,这房客不讲理的,不付钱,仍在她心房里住着。

  她不由的驻足,向这男人看去,虽然心里说,不要看,看不得。

  这男人站在午夜的街头,修长的身子是斜斜的依在一辆黑色标致边上。一身白西服,月光似的,在午夜的街灯下,白的水落石出。

  他穿着实在不俗,没有几个男人与白色相配天衣无缝的,而他在夜色里看上去与这个颜色水乳相融,似乎专为穿白而生的。

  他看见了她,笑了笑,很礼貌的,笑起来有一种绅士的味道,但显然是学业不精,似乎需要放在伦敦大街上再进修几天的。

  林鱼儿挺直的背一下松了下来。

  她知道,他不是孟南雄,孟南雄是那种风度到十全十美,到无懈可击,到牙齿也绅士的男人,而他不是。

  孟南雄知道完美绅士的笑容应该是温情式,而不是礼貌式,而他似乎不懂得。

  林鱼儿也礼貌的回了个笑容,扫了一眼他的车牌号,是这个城市的车子,号码吉利,86868。

  三年前,她也是被自己深爱的男人等过的。那时孟南雄也在午夜等她,也是一身白西服,也是对她微笑,完美的笑容温泉般将她淹没。

  他是她的床前明月光,凭白的诗意了爱情,将她照着。

  可月光会变成裹尸布,当爱不在的时候,没有几个女人有勇气好好打开看看的。

  林鱼儿快步的走到自己的车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虽然明知他不是他,但她仍是害怕白色的,尤其是害怕穿白衣的男子。

  一朝被蛇咬,见了绳子也觉得那是眼镜蛇。

  林鱼儿算是个名人,在本地,主持一栏电视节目,人人识得。午夜零点,还在电台负责一个栏目,叫夜未央,这个栏目专门用来倾听暗夜里有创痛的心的声音。她只要做一个好的听众,沉稳安静,偶尔用甜美的声音,安慰哭泣,引导叙事,解剖心灵,就可以了。

  说起来惭愧,她爱上这个工作,是在孟南雄走后。因为她突然开始喜欢别人悲惨的诉说,只有那样,她才觉得,原来有很多的人,和她一样不幸,是感情上的微生物,在自生自灭着。

  她沉溺于这份工作,她感觉被需要。而被别人需要,不正是人生一大快乐么?孟南雄是不会再需要她的。

  车子开了,林鱼儿打开了音响,听音乐,是莫扎特的管弦乐《邮号小夜曲》,欢快明亮,她喜欢听,她现在懂得自我放松。

  她明白爱死了,开追悼会是诗人们的事,而她只是一个消费短篇小说的女人,她没时间也没心情,她要快乐。

  车子缓缓的开出了几米,她边听音乐,边看了看后视镜,那个男人仍是斜依在车身上。她不由地想,他在等谁呢?有什么人值得这样的男人午夜守候呢?又有什么人注定为这诗意的守候而受伤呢?

  2

  电台在这个城市的中心,林鱼儿的家在南郊,她在那儿有一套价值不菲的房子,所以每天夜里她都要穿过大半个城市,才能到达那个叫家的地方。

  午夜两点,街上空旷如海,这是个并不繁华的城市,林鱼儿的车,如一条孤独的鱼,在夜海里游着。

  红灯,林鱼儿停了车,她是遵循规则的人,包括爱情。

  她爱上孟南雄的时候,他单身,不是别人的丈夫。而她也年轻、漂亮,职业优雅,满可以发展成他的准太太人选。

  但他没有要她,他要了更多的钱,虽然他不愁没钱花。当他在教堂里给他富有的新娘戴上钻戒,答应照顾那女人一生一世的时候,富有讽刺意味的是林鱼儿正在电视台与一位爱情专家讨论爱情是什么。

  那天林鱼儿说爱情是愚人节的笑话,沉浸在其中的愚人们都愿意相信它。

  林鱼儿看着午夜的街,扫过后视镜,只见在城市里耀眼的灯光下,那里面照出一辆黑色的标致,轻轻的在不远处泊着。

  那车子在跟踪她,林鱼儿突然觉得。

  而且凭直觉,她觉得车里的人一定是她刚在电台门口看到的那个。

  他为什么跟踪她呢?又不识得。况且,她主持的电视节目是谈话类的,请一些所谓名人来打哈哈消磨时光,也不会惹上黑社会。

  他为什么跟着她呢?为什么?

  林鱼儿突然有点冷,有点怕,绿灯一亮,她把车子箭一样的驶出,镜里的标致小甲虫一般跟来,不远不近的,几乎是保持同样的距离,看来他与她保持相同车速驶着。

  她开着开着,猛的转向一个拐角,因为距离他看不清的,而她对这个城市又太熟悉,知道每一条路可以在那儿到达终极。

  果然穿过这条小巷,那车不见了。她松了口气,虽然明知他看上去不是坏人,但这世界谁能由外表保证什么。

  女人爱绅士,却不明白绅士往往是最能将女人玩弄于股掌的人,虽然他们看上去无微不至,但对天下女人均博爱至斯。

  林鱼儿深深懂得,美女若是蛇,有绅士气质的男人便是最好的蛇王,他们懂得如何引诱它游走,爱尽而亡。

  孟南雄就是个这样的男人,她怕了他。她安知那黑色标致里的男人,是不是也是这等货色?

  两点三十,回到了住宅区,把车子泊在地下车位,林鱼儿上楼,进家,点了一支烟,站在阳台上向外看,她喜欢边抽烟,边看夜色,思绪随着烟雾向外扩张。

  夜太深,她听到了停车声,清晰如夜的心跳。

  她的房子是小区最靠边的,从阳台上看去,小区大门欧式钢花栏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标致,门上的白炽灯清清楚楚照着车牌,86868。

  她没有猜错,是他跟着她,可他所跟为何?

  只见那车在门口停了片刻,而后倒车,转向,缓缓驶入夜色,走的来时路,似有什么不舍。

  3

  接下来的几天,日日夜里,他的车子跟着她的,她不再甩脱,她知道他这是在深夜护送她,她心存感激。

  她等待他说,可他似乎并不想说。在她从电台出来的时候,他修长的身子斜依着车子,对她礼貌的笑着。

  是个懂得沉默是金的男子,少话是男人本应具有的美德。可惜林鱼儿见过太多聒吵的男人,乌鸦一般,不嚷闹不足以证明他们存在似的。

  孟南雄是很绅士,但对女人绝没这男人这样甘于沉默的品质,他喜欢速战速决,对他来说,早一点得到,早点结束,下一轮爱情估计更可口美味似的。

  现代人老是缺少时间,爱情也搞的快餐似的,而这个男人显然不。

  她开始欣赏他,她喜欢带点古典主义的男子,一如莫扎特的曲子。

  又是夜,又是两点三十,又是住宅小区的门口,林鱼儿在门口熄了火,而他的车子也熄了,停在她的车子后面,相距只有五米。

  林鱼儿下了车,向他的车子走去,没等她叩他的车窗,他也打开了车门,心有灵犀似的,也下了。

  他们相互走去,彼此面带微笑。

  在同一时间,他们同时站住,同时轻轻地说,你好!似乎怕声音惊了夜色。

  话一出口,两人都不由婉尔,他们在说相同的话,他们在笑。

  彼此顿了顿,似乎是想把话留给对方,于是有近一分钟的沉默,然后同时又说,你先说……

  说到一半,都住了嘴,看着对方,两个人不由的大笑起来。这真是种莫名的感觉,那一刻,他们俩靠的非常非常的近,似乎早已对对方捻熟。

  他大笑起来更好看,除掉了礼貌的外衣,那一刻他像个孩子,牙齿洁白,眼神清澈,而这,正是孟南雄所没有的。

  孟南雄太过老道,老道的象爱情谋杀者,林鱼儿突然觉得。

  笑了半晌,他先止住了,耸了耸肩,伸出了右手,说,你先说,女士优先么!

  林鱼儿笑,想说谢谢,又觉得这话客气的不符场合,只能开玩笑般问,为什么跟着我?不怕我报警么?

  他也笑,有我这样的坏人么?警察不会相信的。

  是啊,他衣冠楚楚,风度翩翩,警察也是查言观色者。

  林鱼儿笑,说,回答问题哦,不要躲避主题。

  他看着她,不再笑了,说,我喜欢听你播的节目。

  林鱼儿点了点头,说,哦?又一个吃了鸡蛋,要看母鸡的人?

  他笑,摇头,很诚实地说,我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害怕那种无边无际的寂寞。

  林鱼儿哑然,她知道那种寂寞的,一只暗夜的兽一般随时能将人吞噬,这她懂得。

  可一个男人的寂寞,是她力所不能及也不愿及的,她只好转变话题,说,谢谢,谢谢你喜欢夜未央这个栏目。

  他笑,说,实际上这样的节目,越听越寂寞,可不知为什么,听成了习惯,毒瘾一样的。

  林鱼儿再次哑然,她一直以为她在给别人解除寂寞,想不到反而加深了。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林鱼儿点了点头,走近自己的车子,坐了进去,刚要启动,门卫也打开了电子大门,而他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从身后传来,是一句,鱼儿,晚安。

  鱼儿?他叫她鱼儿,少了林字的。

  林鱼儿启动了车子,没有向前开,而是倒车,倒向站在夜色里一缕剪裁得体的月光一样的他的身边,将身子探出了车窗,爱娇的仰着脸,待说我不依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呢?

  沈默。

  她大笑,笑的似玫瑰初绽一样。她将车子向前开去,甜美的声音歌声一般,晚安,默,深深的默。

  沈默怔在当地,他那里知道,片刻之间,她的心开始转换房客。三年前,她曾和孟南雄玩过,这样大同小异的游戏的。

  4

  林鱼儿再也不用自己开车,她现在有最好的私人司机,体贴、温柔、优雅,车子开的平稳,外带赠送爱情礼物,诸如一个吻,一双紧紧搂抱的男性的有力的臂膀。

  她喜欢坐在自己的车里,闻着他的气息,看着他开车,看着他富有特色的笑,牙齿洁白,眼神清澈。

  她是爱他的。爱的不问他住在那儿,问他的黑色标致去了那儿。

  沈默说他是建筑设计师,林鱼儿坐在他怀里用手掐了掐他的鼻子,说,了不得,立体艺术家哦。

  爱情以野生植物的速度生长,长的枝叶茂盛,他住进了她的房子,他们需要对方。

  沈默的设计工作似乎不是很忙,他有大把的时间,收拾家,做饭,给她煲汤。他会做她最爱吃的饭菜,精心修练过的一般

  他是爱她的,林鱼儿觉得。

  他会在进家的门前先跑进屋子,蹲在地上,亲自把拖鞋换到她的脚上,他会把浴缸里的水在她洗澡之前,调的水温合适,放的满满的,他会在深夜里从楼下一直把她抱到楼上,放进床里,学京戏里的男子,叫声娘子,他会……

  总之,和他在一起,林鱼儿是幸福的,她的心让他占的满满当当的,孟南雄渐渐只成了影子。

  时间鸽子一样飞过,冬天的夜里他仍如常日一般的在电台门口等她。

  那天的雪好大,等林鱼儿从电台门口出来,依在车身边的他,帽子、黑色长风衣上落满了雪花。

  林鱼儿一看,好不怜惜,说,天冷,为什么不呆在车里?

  他不说话,走了过来,伸开了手掌,掌心里是一枚精致的戒指。

  他在向她求婚,用他一贯的方式。

  林鱼儿看着他,轻轻的用手指去拎那枚戒指,指尖触到他的掌心,那里冰凉。

  他被冻着了。

  她突然鼻子一酸,低下了头。而他一下拥住了她,在她耳边说,嫁给我吧,鱼儿。

  她点了点头,睫毛上挂着一滴水珠,不知是眼泪,还是融化了的雪花。

  而四周,白雪一片片飞舞。

  5

  婚礼在新年的第一天举行,林鱼儿身穿洁白的婚纱让高大帅气的沈默牵着手,走过长长的红地毯。

  他们相吻。

  人们掌声雷动。

  人群里有人低叹,真是一对璧人。

  有人低声说,什么啊,还说林鱼儿聪明,那沈默除了长的好,要事业没事业,要财产没财产,嫁他,也真是昏了头。

  不是说建筑设计师么,人家有房有车的。

  那刚说话的人冷笑,说,这一点白拆党们最清楚,他们知道那个女人有。

  而地毯的尽头沈默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的新娘,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做了那么多功课,终于学业完成,饭票到手。

  林鱼儿笑靥如花,似乎向天下人证明,她,林鱼儿,是最幸福的新娘。

  而别人那里清楚,以林鱼儿的聪慧,她哪能不知晓,沈默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说他是建筑设计师,她从未见过他画过一张图。他一身白衣的在午夜把她等候,是早调查过她与孟南雄的那一段情史,至于那辆标致86868,她知道它属于一家车行,专门用来出雇。

  她很清楚。

  只是她懂得天下没有纯粹的爱情,人人各有目的。孟南雄找富家女是对的,他只不过想过人上人的生活,沈默费尽心机想得到她,也不过是想改变目前窘迫的日子。

  而重要的是——目前,她是买主,她需要他,她是爱他的。

  所以只要她不说,公主和王子至少可以过上那么几年 幸福生活。

  礼花从天而降,纷纷飘洒,人群欢呼,将新人围在中央。而幸福如同一个寓言一样,在每个人心里有不同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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