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认为自虐是女人的天性，所以谈女人的自虐，因为太想女人珍惜自己水做的生命，太想让大家知道：纵使有一千个伤心的理由，只要我们愿意，我们仍然可以让自己快乐，仍然可以坐观云起、笑看日落，朝朝暮暮、岁岁年年、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女人故事一：

　　阿越，29岁，酒店部门经理，四分之一俄罗斯血统。都说混血儿漂亮，可阿越觉得自己“很不会长”：眼睛不大，鼻子不高，皮肤不白，个头太矮……所以从小到大，她都喜欢把自己藏在人群后面，生怕别人注意。也的确没什么人注意她，以至于都大学毕业了，她的恋爱史还是一片空白。

　　毕业后分到酒店，阿越索性“横竖横”豁出去了。反正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不漂亮，她做事反而比别的女孩子都要放得开，加上学历高，很快便得到了重用。阿越更加拼命地工作，生活中的其他一切仿佛都变得可有可无。没有爱情又如何？有爱又如何？她那当年死活要在一起的父母，不也说离就离了？阿越决定把自己锻造成孤独而神秘的女强人，让人仰视，永远捉摸不透。

　　阿越成功了。她越是神秘莫测，越是有人向她靠拢，而阿越更加高傲起来。她喜欢这样的“猫捉老鼠”，她就不让他们得逞。

　　总经理助理杨是一个风流倜傥的有妇之夫，平常身边总围着许多漂亮女孩，可他却逐渐对阿越发生了兴趣。在一次公务旅游中，他从身后将守身如玉的阿越紧紧揽入怀中，阿越全身像触电一样颤抖，她本能地想反抗，可是杨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却令她竟然感到了幸福的晕眩……

　　阿越成了杨众多情人中的一个。虽然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可阿越甘愿一辈子就这样过，只要他能够每周一次来她居住的小屋。渐渐地，每周一次成了每月一次，杨开始对她不冷不热。阿越痛定思痛，决定辞职、嫁人。

　　新郎是别人介绍的，长相一般，但薪水不薄，对阿越更是无话可说。阿越做起了全职太太，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舒服。阿越开始还满心欢喜，可半年不到，就厌倦起来。丈夫对她越是百依百顺，她就越是不给他好脸色，隔三差五地找些事来发脾气，最后干脆酗起酒来，每次非要喝到呕吐了，心情才会慢慢平静。丈夫心疼地问她究竟有什么不开心，她就声嘶力竭地喊：“我喜欢自虐，行不行？！”

　　林紫分析：

　　其实没有人会真的喜欢自虐，除非再也找不到别的方法来排解心中的郁闷，就像阿越。从遭遇冷落的痴心情人到倍受宠爱的蛮横娇妻，阿越的情绪正好和生活的质量成反比下降着，这样的变化不合常理，所以连阿越自己也无法理解，于是只能用呕吐来倾泄对自我的不满。简单地说，阿越不是在酗酒，而是在“酗情”——既有对往昔的留恋，又有对今日的歉疚，还夹杂着隐隐的爱的不安。留恋往昔，是因为那是她贫瘠的感情背景上第一抹亮色；歉疚今日，是因为一时之间无法回应人生伴侣的款款深情；对爱的不安，则是源于第一份感情的受挫以及父母离异投射在她潜意识中的阴影——自责自罪的阿越其实很想珍惜眼下的生活，可是生活的无常又让她诚惶诚恐，生怕一不小心摔碎了丈夫给的爱情。种种矛盾纠结于心、无从诉说，再加上没了工作来分散注意，于是就有了“自虐”。

　　生活中，和阿越心境类似的女性不在少数。明明捧着一罐子幸福，却依然觉得很苦，因为内心还有“杂质”需要清除，而清除的方法并不是将罐子打碎，而是学会：

　　1 宽待自我。我们不是机器，不要勉强自己立刻就将爱的指针拨回，操之过急只会对自己失去信心。

　　2 宽待爱情。爱情难免会有花落花开，花开的时候珍惜，花落的时候就要学会忘记——就当它是大自然的规律，我们又何苦罪贬自己、怀疑爱情呢？

　　3 宽待生活。生活给我们伤痛的同时，往往也会把止痛膏药一并给予我们。心情烦乱常常是因为太“闲”的缘故，所以，重新找份事做，投入生活，才是所有“阿越”们突出情感重围的“华容道”。

　　女人故事二：

　　维维安，30岁，舞蹈老师。虽然已经不太年轻，但维维安的美丽仍然咄咄逼人、无可挑剔。可是这样的一个美人，却有一段很不幸的婚姻——那个当年如获至宝似地娶了她的男人，现在竟然对她拳打脚踢，更别提夜不归宿这类事情。

　　维维安先是一个人关起门来伤心，但是这样的事怎么能瞒过亲戚朋友的眼睛！大家纷纷声讨那个粗鲁的男人，并且劝告她离婚，甚至有人未雨绸缪，立刻开始替她张罗“相亲”。维维安对大家的好意言听计从，律师、医生、教授……约会的人排成了长队，维维安的周末又有了风花雪月的点缀。没有人不被她眼里的忧伤打动，而她也渐渐地开始习惯忧伤——如同习惯一种新的妆型。忧伤还让她沉寂多年的创作欲望突然复苏，她编的舞蹈获奖了。维维安将颁奖时的照片放大了，贴在梳妆台的镜子上。让她满意的不是奖杯，而是她脸上那两行泪水。她想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流泪的样子——丈夫、爱慕者、父母、学生……她想象他们会感到心疼或者歉疚，然后又在想象中拒绝他们的慰抚。这样的想象让她心满意足，完全忘记了要离婚。有的时候，她甚至会悄悄期待着丈夫的拳头落下来，期待着那种自己舔舐伤口的滋味。也许自己就是这种命吧，维维安对自己说，否则为什么连亲身母亲都会偏爱她的双胞胎妹妹而不爱她呢！……

　　林紫分析：

　　欣赏自己受苦的样子，的确可以称作自虐，而自虐，常常又是因为有愤慨和不满的情绪需要转化。维维安的不满由来已久，母亲爱的偏颇是她心灵上一笔永远难以消弭的亏空。有着这样亏空的女性，感情大都丰富细腻，然而缺乏自信，更缺乏安全感，因此处理各种关系都会显得优柔寡断。维维安的艺术天份使她能够在舞蹈中升华一部分潜藏于心的忧怨，剩下的一部分，本来可以依赖婚姻解决，然而婚姻却又一次使她受伤。疼痛的心灵于是只能仰赖肉体帮忙——身体的疼痛可见可感，远比心痛更容易获得关注，也比心痛好忍受得多。正因为这样，所以维维安宁愿安于现状，因为她根本没有勇气和能力去指望更好的感情生活。

　　对维维安来说，丈夫的粗暴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够给积蓄多年的潜在忧伤一个公然宣泄的借口，给心灵一个自我怜惜的机会，所以维维安甘愿做落泪的蒙娜丽萨，因为蒙娜丽萨的眼泪比微笑更能使他人负疚，从而控制对方、证实自己的力量。

　　从心理角度看，充分体味痛苦、发泄不满确实有助于健康，可是一味如此，不再作积极主动的改善，就成了自虐，对人对己都不会有任何好处。折衷的办法是：先算一笔感情帐，看看你的人生究竟在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看看你的内心深处究竟在渴望什么；然后，正视你所想要的东西，告诉(但不是责备)亏欠了你的人，因为他们很可能对你的心灵处境根本一无所知；接着，为自己拟定一套“成人课程”，让你内心那个受伤的自我成长起来，学会自信，学会果敢，学会爱和生活。最后要做的，你就比我还清楚了——有谁能比你自己更了解你需要怎样的生活呢？

　　女人故事三：

　　遥遥，20岁，迪厅领舞。跳舞是遥遥最喜欢的事情，从15岁“闯荡江湖”开始，她已经前前后后“跳”过了六座城市。每到一个新地方，遥遥总会彻底地“洗心革面”一番——头发的颜色要变，服装里外全新，就连旧城市里的朋友，也都统统地划清界限，再也不联系。

　　于是，遥遥成了公认的“cool girl”。有了“商标”，遥遥决心要一酷到底。她找到美容师，要她在左右耳朵上各穿五个孔，然后戴上一色的耳钉。激光枪对准她的时候，遥遥心里突然想哭。从小到大，父母总是各忙各的，谁也不过问她在想什么、做什么，自由倒是自由，但自由太多了，反而让遥遥觉得苦。好在现在人大了，有的是办法让自己消遣，比如给身体穿孔打钉。先是耳朵；接着，是鼻子；然后，是舌尖、肚脐……有过几次，伤口感染了，遥遥也懊悔过，可是过不了多久，穿孔的欲望又会不可救药地窜上来，让她恨不得有数千颗银钉同时穿进身体里去……遥遥再找到美容师，要求给自己穿乳环，美容师看着她全身上下的洞洞，终于拒绝了她：“年纪轻轻，何苦找罪受呢！”

　　林紫分析：

　　年轻时尚的遥遥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受罪。她之所以要不断“进攻”自己的身体，只是因为“我痛故我在”——想要感受自我，获得自尊。二字出头的年纪，充满了矛盾、好奇和不安，浮游于成年和少年之间的遥遥们表面上标新立异，实际上最需要别人的肯定和认同，需要从他人的眼神中找寻自己的价值。所以，他们纹身也好，打钉也罢，其实都不过是想不断增加自己在茫茫人海中的分量。而越是无法自我肯定的人，越容易走极端，“分量”加过了头，就有自虐的倾向了。

　　导致遥遥出现自虐倾向的，还有她那始终未曾成熟过的内心。虽然是“老江湖”了，但父母的过于放任却令她没有机会学习如何与人亲密相处，包括她自己。她不断地追求变幻，其实是因为无法跟自己很好地待在一起，换句话说，她总在否定自己。也正是这个缘故，所以她才不愿意跟朋友们建立长期的友谊。

　　原因找到，我们就可以对症下药了：首先，了解人生发展的规律，明白“青春边缘综合征”的存在；其次，加深自我修养，学会自我肯定，充实生活；再次，伸开双臂，拥抱自己，拥抱朋友，慢慢学会如何敞开心扉生活，如何与朋友建立亲密关系；最后，阅读一些美容常识，详细了解纹身或者穿孔打钉对健康的影响，至于你的身上究竟该打多少洞，就全由你自己了！

　　林紫(资深心理咨询师，专栏作家，上海心理咨询网创办人、林紫心理咨询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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