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邦和乔炳璋摊牌了。乔炳璋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面前的郑安邦和春来。郑安邦的嘴在夸张地动着,可乔炳璋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看着春来,心里面想,我真是小看这个丫头了,你看她引而不发,不卑不亢。就像林子里面的老猎人一样,一切动静对于她都是机会。她一刻不停、不择手段地要着她还没有的东西,等待着变成她还不是的那个人。为了这个目的,她轻而易举地控制和改变了这个郑安邦。
郑安邦突然问:“乔团长,你在想什么?”
乔炳璋一愣,他知道自己的思想溜了号。
“你是投资方,我没权力发表意见。”乔炳璋的语气很平静。
郑安邦皱了下眉头:“这是什么话?”
“我还能说什么?事已至此,我真是无话可说了。”
筱燕秋今天来的有点晚了,进了排练室,发现气氛有些异常。她问别人怎么了?大家都退避三舍,不作正面回答。筱燕秋看出事情与自己有关,她一把拉住裴锦素。
“锦素,到底出什么事了?”
“问你那宝贝学生去吧。”裴锦素咬着牙根回答。
筱燕秋紧张起来,求助的目光在裴锦素的脸上扫过来又扫过去。
裴锦素说: “你在我的脸上是看不出结果的。我要是你就赶紧去办公室,找乔炳璋问个究竟。”
筱燕秋被提醒了,她脚步慌乱地往外跑,地毯绊住她的脚,筱燕秋踉跄一下差点儿摔倒,排练室所有的目光都盯在她的后背上。筱燕秋顾不了许多了,她慌慌张张地跑出排练室。
筱燕秋看见郑安邦和春来从乔炳璋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春来依偎在郑安邦的身边,她满面春风地仰着脸,一路走,一路和郑安邦说着什么。郑安邦微笑着点头,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中。谁也没有注意到筱燕秋。筱燕秋眼前一黑,她伸手扶住了旁边的一棵小树。她相信这是真正的失明。黑暗中有人喊她。她努力睁开了眼睛。乔炳璋的脸在黑暗中慢慢显现出来。筱燕秋大大地瞪着两只眼睛,像瞎子看人一样看着他。乔炳璋被她的神态吓着了,急忙伸手去扶她。
筱燕秋死死握住身边的小树说:“别动我,我要死了。”
乔炳璋把筱燕秋扶坐在沙发上,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筱燕秋脸色煞白,双目紧闭,靠在沙发上。
“怎么样?好点儿了吗?”乔炳璋问得小心翼翼。
筱燕秋没有睁眼,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问:“《奔月》又有变化了?”
“投资方要求春来上A角。”乔炳璋回答。
筱燕秋轻声问:“定了?”
乔炳璋不说话。
筱燕秋轻声地问:“乔炳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乔炳璋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筱燕秋声嘶力竭地喊出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乔炳璋深深地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说:“燕秋,郑老板是投资人,他想让你唱就让你唱,不想让你唱你就不能唱。我兜里没钱,腰杆子就不硬。我要是有钱,咱们团要是有钱,怎么会让你受这样的苦?”
筱燕秋眼中的怒火熄灭了,她看着乔炳璋摇了摇头没再说话。房间里面很静。筱燕秋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她的脸有一种远离尘世的美。
乔炳璋目光凄凉地看着筱燕秋。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和筱燕秋非常地近了,这种感情不是爱情,也不是友情,是二十年的摸爬滚打中生出来的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不能随便地触动,一动就酸,一动就要流泪。
“你觉得我苦?”筱燕秋问。
乔炳璋点点头。
“我不觉得苦。为了她,什么样的苦我都敢尝。为了她,什么样的苦我都能忍受。她是我的命……不!”
筱燕秋停住不说了。
乔炳璋等待着。
筱燕秋开口了,她拖着韵腔低声说道:“她是比我的命还要宝贵的那个人哪……”
“谁?你是说春来吗?”乔炳璋被她说糊涂了。
筱燕秋缓缓地摇摇头:“不,是嫦——娥。”
乔炳璋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儿掉出来,他掩饰着把脸转到窗外。
“我是一定要守住她的,脑袋掉了也得唱——”筱燕秋的态度异常地坚决。
乔炳璋心里一沉,他知道筱燕秋要以命相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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