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炳璋也有日子没这么高兴了,一张脸亮得像涂了层釉子。这几天剧场天天爆满,连下个星期的票都卖出去了。好兆头,真是好兆头。
“景气不景气,全看你怎么运作。”郑安邦踌躇满志。
“郑老板是帅才。”乔炳璋从心里往外感谢他。
郑安邦听到这话笑了笑:“什么帅才?只是了了个心愿而已。”
春来推门进来了。郑安邦看见她,心里面“扑通”跳了一下,刚才还胀得鼓鼓的胸脯,像被针扎了个眼,一点点地瘪了。他把眼睛转向别处。
“春来来了,快坐那儿。”乔炳璋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
春来在他们面前坐下。乔炳璋给她倒了杯茶。
“乔团长,筱燕秋老师已经唱了五场了,今天晚上怎么也该我上了吧?”春来直奔主题。
“啊?啊!”
“啊是什么意思?”
“郑老板不是也在这儿吗?我们开个会讨论讨论。”
春来的目光落在郑安邦的脸上:“当初你给我许愿筱燕秋就唱两场,你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吧?”她的声音很平静。
郑安邦没说话,他看着春来。春来的目光并没有因此而退缩,郑安邦坚持不下去了,把目光转落到乔炳璋的身上。
“乔团长,B角上台的事你去跟筱燕秋老师谈谈?”
乔炳璋软中有硬地说:“你是投资人,你的话比我的话管用吧?”
郑安邦去找筱燕秋的时候,筱燕秋正在小化装室里面化装。看见郑安邦,筱燕秋矜持地点点头。郑安邦在她身后的椅子上面坐下。
“筱燕秋老师辛苦了。”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连唱了五场累不累?”
“不累,二十年前我一口气连着唱了四十场呢。”
“年纪不饶人啊。”
“郑老板觉得我唱的有问题吗?”筱燕秋警惕地看着郑安邦。
“没有,没有,你唱得真是非常的好。”
筱燕秋耷拉下眼皮往手上涂抹底色。
“筱燕秋老师,你看这样好不好,从明天开始你先歇上两天,让春来唱唱。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学生,应该让她上台实践实践。”
“我不让。”筱燕秋的态度非常坚决。
“为什么?”
“观众买票是来看我的演出的,我得对我的观众负责任。”
“你怎么知道观众不喜欢听春来唱?”
筱燕秋一怔。
“你也有过第一次上台,你也是一步一步地唱上去的。将心比心,你也应该理解她。筱燕秋老师,你给春来个机会怎么样?”郑安邦说得语重心长。
“我不让,别说是自己的学生,就是亲娘老子来了,我也不会让。这不是A角B角的事,我是嫦娥,我才是嫦娥。”
筱燕秋不让台,天王老子也拿她没办法,别说是郑安邦。筱燕秋在观众中人气实在是太旺了,团里的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筱燕秋不注意别人的目光,只要化装时间一到,她就平平静静地坐在化装台前面,把自己弄成别人。
筱燕秋的平静使春来心里面妒火越烧越高,她要上台的欲望从来没这么强烈过。她忘了身边所有的人和事,只盯着挂着紫红帷幕的戏台。她死死地住了筱燕秋。她就这么在侧幕条子旁边站着,等着,她就是要用自己的年轻美貌和优美的唱腔,把筱燕秋从台上请下去。她一天不落地等在那里。她看出来筱燕秋已经乏了,已经软了,已经力不能支。她等着乔炳璋恭恭敬敬地把
她请上戏台。
这天晚上演出,笛子舞过后,大幕刚落下,筱燕秋就一下坍塌在地毯上了。把身边的仙女们吓了一跳。好在筱燕秋并不慌张,她坐在地毯上笑着说:“绊了一下,没事,没事。”
她从心里面感到了不好。筱燕秋又累又乏,真是坚持不住了,可她硬咬牙挺着。身体告诉她,已经坏事了。
筱燕秋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家,脚步一趔趄,她撞在墙上。面瓜抢前一步扶住她。筱燕秋推开面瓜的手进卧室去了。
小咪子问:“我妈怎么了?”
面瓜开玩笑:“刚从天上回来,找不着家门了。”
第二天筱燕秋发起了高烧,连路都走不稳了。筱燕秋心里不踏实,到妇科挂了号。医生问了病情开了一系列检查的单子,叫她查了又查。医生一脸的肃穆,最后开口了。
“流产没有流干净,你看看这血项,内膜已经感染成这样了。你怎么拖到现在才来?”
“我该怎么办?”筱燕秋十分紧张。
“住院,做手术。”
筱燕秋急了,态度生硬地说:“我不住。”
医生目光严厉地看着她。
筱燕秋语气缓和了下来:“晚上还有演出,我真的不能住。”
医生看着她不说话。
“非住不可吗?”筱燕秋软了。
医生点点头:“要命你就得住院治疗。”
“非得做手术?”
医生点点头。
“能不能再等些时候?”
“病能等你吗?”
“我现在不能住院,不能住。”筱燕秋绝望地摇着头。
医生拿起处方开药:“做不做手术都得先消炎,再怎么着你也得消炎。我给你开点儿好药,先吊两瓶盐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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