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汪洋:一个同性恋者的爱情故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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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03月15日14:06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mlt70
夜雨点点滴滴洒落在这条湿冷如蛇的大街,人群满布蛇身的细碎鳞片,光鲜亮丽,但是,没有闪动的脉搏。二十世纪末奢华的堕落轻易进驻每一个男性女性的灵魂,夺取他们清纯的理想主义的热情,而后偿给他们一栋房子两个孩子四个轮子和银行里的一些金子。
生命这场骗局,每个虚弱的灵魂都会在末了输光一种叫坚持的能力。没有人会为你忠实的坚持而感动,如果这份坚持不符合标准,他们就以公然的惯例来嘲笑你的愚蠢。比方拍成电影吧,你在一个美丽的清晓扬帆出发,满怀雄心壮志要征服地片蔚蓝色汪洋,到达你梦中小小的洁白静谧的港湾。
但是你被这片汪洋愚弄了,它并不像表面看来那般平静无波,也比你原先预估的要大上许多。于是,你开始害怕,航行愈远愈害怕,甚至你隐约能感觉船板下暗潮汹涌,似乎正推动着你,要你去另一个港湾,那是个你不会对它产生情绪的港湾,安全而巨大的港湾。但这和你梦中小小的洁白静谧的港湾相距太遥远了,在一望无际的汪洋中你已然迷失,刚开始还能分辨哪一边是你预定的航向,然后便渐渐分不出这片汪洋是何时开始左右你,将你带上另一个去向。我知道的,因为我也有过这样的心情。
我在汪洋漂流。因为我爱情的发生民于常人。像三岛由纪夫《假面的告白》一样,男性修长的躯体和下半身那明显突起的部位比圆润的女性线条更吸引我的目光,而我身为男性。同性恋,吓着你了吗?我希望你不要因此借故走开,因为我和你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情人的选择上有着歧异。但……不必担忧,我已经结束漂流汪洋的日子,因为我最后的情人死在去年四月里一个清晨,很漂亮的清晨。
啊,末代的情人。我总是这么告诉他,说他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恋人。真的,我爱上他的时候就有这种认知了,像兽类天生拥有的奇异直觉。
他走的时候天刚亮,有着愈来愈清澄的蓝色天空,和渐渐喧哗的鸟声。清晨的风从纱窗外吹进来,我看着他干枯的脸孔,突然觉得那也是我的脸孔。他走得很平静,没有什么托儿所,只有我一个人在他身边。
遇见他之前,我很堕落。夜晚来袭时,就化为一只野兽,出去找另一双被欲望束缚着的、野兽的眼睛。在那些兽欲主控的交媾中,忽为雄兽忽为雌兽的我,在夜晚的遮掩下享受着不属于人的强烈快感。
一夜一夜的坠落。
是的,在他之前,只有欲没有情的夜晚,我的灵魂在地狱的炼火中直线坠落,痛苦中夹杂着狂欢的、可怕快感的抽动,一夜一夜的纵容着不同伴侣的性交。
我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个人?在那些欲望发泄的极限,呈现真空状态的思绪、耳鸣似烘热的心跳就像嗥月的狼叫,叫我不由自主冒出一身颤栗的冷汗。
在办公室中,甚至不能自在地与男同事握手。
然后我在同性恋者的PUB里遇见了他。
他那时靠在阿辉的怀里,喝了酒的脸颊泛起仿佛刚性交完般的红潮,一双幽深的黑色眼瞳里空空荡荡的,读不出任何情绪。突然间我对他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冲动,不是想与他亲密地进行性交,而是,我想要他的眸子里出现感情,甚至只要一丝丝的感情就好。于是我向颇为相熟的老板借了他那支萨克斯,缓缓地吹奏起一支西洋老歌。
他听到了。
那天深夜里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他向老板打听到我的号码。“想和你做个朋友而已,你的萨克斯吹得不错。”他说。
我们断断续续地见过几次面,我常去他公司等他下班吃午餐,偶尔在夜里打电话去和他聊聊天。我知道他现在和阿辉在一起,但是这无法让我克制自己想亲近他、得到他的念头。
你知道我遇见他以前是很堕落的,然而他却让我像年轻男孩陷入恋爱般兴奋,每天有活力而快乐的醒来。我常常想他,想他对一切都保持那种单纯而悲观的观点,想他年轻干净、从不沾脂粉香气的脸,我还常常想起在深夜电话中他那轻柔而徐缓的自然语调。
三个多月的交往之后,我和他已经陷入情网,但阿辉一直是他的顾虑。他承认对我有所感觉,他承认愿意和我在一起,但他离不开阿辉,他们毕竟也在一起走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虽然阿辉有名的花花公子形象令他常常受伤,但是他也知道阿辉对自己身边每一个伴侣都是真心的,对他自然也是。对于他们,我感到妒忌与痛苦。
你何苦用完整的爱去换一部分的爱呢?阿辉不把你当成唯一,我说。
你又把我当成惟一吗?在我之前,你有过多少?在我之后,你又会有多少呢?你和阿辉对我又有何不同?我在他身边或在你身边对你那么重要吗?他说。
在你之前,我的确不好,的确有过很多人。但那些只是为了SEX,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是不同的,我想长久的和你在一起,这样的心情我从来没有过,也许以后也不会再有。我说完,静静地看着他幽深的黑色眼瞳。你是说真的吗?他缓缓地笑。
真的。
真的。你是我末代的情人。我热烈地拥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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