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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日报


品味“老梁”

赵德发 http://www.sina.com.cn 1999年9月2日 15:56 光明日报

  表弟给我修理电脑,修完后说,他往硬盘里拷了几个曲子,说完就调出给我看。我见其中一个名称为“老梁”, 就问:什么老梁?我怎么从没听过?表弟说:你听听就知道了。我便打开听,一听就听懂了:原来是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 祝英台》呀!

  我原来对这曲子是非常喜爱的,可以说百听不厌。然而,今天我却听得别扭,因为“老梁”二字把我的心情给破 坏了。

  取材于中国经典民间故事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是中国音乐史上一座丰碑。它用音乐语言将家喻户晓的梁祝 爱情悲剧重新描述,哀婉凄绝,问世以来不知催落过多少人的泪水。这支曲子的广泛传播是在80年代,那时录音机和电视机 在中国老百姓中开始普及,这支曲子也走进了刚从不许谈爱情的时代里走出来的人们心中。等到电视剧《渴望》播放,这支曲 子被片中一位女配角当作怀想、渴盼爱情的载体,动不动就用录音机放来听,这更激起了人们对《梁祝》的共鸣。那时节在中 国的大小城市,几乎到处都能听到它的旋律。

  也就从这个时候,这支高雅的小提琴协奏曲真正进入了民间。随后,它还成为舞曲,成为“卡拉OK”选目,成 为街头老大妈们扭秧歌的伴奏带,直至成为可以在电脑中拷来拷去的“老梁”。然而,此民间已非彼民间。人们在物质道路上 急速前进步履匆匆,爱情观也变得越来越世俗而功利,祝英台是选择书呆子梁兄,还是选择有钱有势的马公子,这肯定能成为 一个大家踊跃参与的辩题。尤其是在今天这种“速配时代”,有许多年轻人会骂连男女都分不清楚的梁兄是个“呆鸟”。

  轻薄梁兄与祝小妹的还有同外国品牌电视机同步涌入中国的后现代思潮。在后现代主义者眼里,什么崇高,什么 高雅,什么正统,什么主流,统统虚无,只有感性冲动才是真实的,只有快乐和乐趣才是行动的准则。这样的话,梁祝算什么 ?羞羞答答,优柔寡断,死了活该!什么“化蝶”,别吊人胃口了,慢说人不可能变蝴蝶,就是能变又怎么样?它们能享受席 梦思彩电VCD空调手机小汽车吗?

  于是,我们便看到了另一些版本的《梁祝》。在有的影视作品里,梁山伯竟然武功高超,花拳绣腿让人眼花缭乱 。当然,最后他与祝小妹也没化蝶,而是牵着她的小手跑了。

  现在,我便品出了“老梁”的味道:其一,“老梁”成了我们身边的一位男人,就像“老李”、“老赵”一样普 通;其二,“老梁”已经老了,跟不上时代步伐了。

  有趣的是,某出版社前年便登出广告,悬赏百万征稿,要出一部新的爱情经典小说。他们特地申明,故事的结尾 一定要是“化蝶”式的。我猜不透,在今天,即使你让主人公“化”了“蝶”,能有几人为你洒一掬热泪?

  噫,梁兄老矣,尚能爱否?

  我听到有人答:能,有伟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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