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绣文化保护者余英:用一根绣花针守护的青山绿水

2016年06月08日 15:22 新浪女性 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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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从七年前开始,我的人生就不是我自己的了,有更多的人和我坐在一起。今天,我来说一下我怎么开始的,我怎么做它(苗绣项目)。

  我今天分享下我的小小经历。

  ▍做过媒体、化妆品,最终从苗秀重新开始

  我来自贵州,我是土生土长的贵州人。我记得刚才有记者问我,她说,“你希望你的人生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从七年前开始,我的人生就不是我自己的了,有更多的人和我坐在一起。今天,我来说一下我怎么开始的,我怎么做它(苗绣项目)。

  每个人都有梦想。我是贵州人,但我从小就非常不喜欢我生活的城市——贵阳。我觉得这个城市没有文化,大家都在吃饭、喝酒、打麻将,没有文化生活。其实我也挺郁闷的,我很想离开那个地方,这个是我在大学最初的梦想。

  但我有个很美好的记忆。我记得在我童年的时候,每年的寒假、暑假,我都会回我的老家,和我的奶奶生活在一起。因为父母管教得太严,和奶奶在一起的时候,她会纵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骑过牛,我和村里小伙伴打过架,我赚过小钱……那段日子是我觉得最无拘无束、最自在的时候。

  但,每年假期一个月结束了,我都要回到城里。大家可能不曾去想象,我生活在有点特别的家庭,我爸妈是知青,抚养我和姐姐两个人。我从小生活了20多年的地方,我不认识任何一个邻居。因为我妈妈觉得我就应该在家里,好好读书。所以,对我来说,城市几乎就是一个牢笼。我要努力学习,我只能在家里面。我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就看过了《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

  我没有看过小时候孩子们都看过的小画书,我从小看的就是《家》、《春》、《秋》、四大名著还有各种奇怪的书籍。所以,我觉得,我小的时候,我最快乐的日子是在童年。

  1996年,我大学毕业,那时候我一心想离开家里。但是各种原因,我都留下来了。我做过很多事情,我最早工作是在新华社,我做过媒体,我也是媒体人。后来,我做化妆品,管过区域市场,最早贵州市场和云南市场的上海家化都是在我的麾下。再后来,我做过通讯设备。做了很多,只有一个目的:挣钱。想要更好生活,想自己活得更好,想让我的父母活得更好,我只有努力地去工作、去发展,去赚更多的钱。

  但是,我一直都不开心。我一直在问自己,我想做什么?一直到我项目开始的半年之后,我遇到了我身体上小小的不适,我治疗了3年。到现在,我的一根手小指仍然无法伸直。

  在我开始项目之初的很多事情,让我坚持了下来。而且我会觉得,永远不会再放弃了。

  ▍对于贵州,我看到的不只是美景

  大家看到图片上,各种漂亮的照片。贵州是个很神秘、很封闭的地方,在很多的苗寨里,当地居民逢年过节,都是穿得这么漂亮。身上所有的织带、刺绣,全都是手工的。很多游客都看到了这么美的景色,但我看到的不是这样。

  我记得2009年的12月份,我在贵州的丹寨县,到今天为止仍然是贵州倒数第二的贫困县,我在它的乡镇上做了手工培训。这一期的培训,到今天为止,仍然是影响和鼓励我们的事情。

  那次培训涉及了四个村,我们有50位学员。每天要走路来到我们的课堂,学习怎样去绣花。她们中有很多都4、50岁了,我还30多岁,但她们都叫我老师。她们都会绣花,而且也绣得很好。为什么她们会来?因为长期以来贵州的刺绣,是非常漂亮的。在法国很有名气,但是绣娘们不能因为这个而有收入。

  我在每个县做培训的时候,很多村寨的妇女是第一次走出家门来培训班。我到每个村去发动的时候,我让妇女们来绣花,我们的村长、村支书到村里去广播,说,凡是我挑中的会绣花的人,必须来我这里上课。如果不来,将没有低保,没有更多的东西。

  就这样,男人们才放女人们来参加我们一个月的培训班。培训班上没有水,每天我们在班上有四个老师,她们都去挑水、去上课。在班上有很多感人的故事。

  我是汉族,在做这个项目之前, 我并没有到过这些村寨里面。原来我在新华社采访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在少数民族地区,妇女的地位是非常低下的。她们最辛苦,插秧是她们,喂猪是她们,家里来客人做饭是她们。但是,她们没有地位。甚至不能和男人一起同桌吃饭。我原来真的不了解。

  那一年的12月份,我真的都看到了。我有个小学员,只有19岁,她才结婚4天,是新娘,还是在蜜月。她来我的培训班的时候,大拇指的伤口可以看到骨头,就这样,还在家喂猪、做饭。她来到我的课堂,她每天都很开心。我都问她,为什么你受伤这么严重,你还要来?她说,老师我在你的课堂上,是我最轻松的时候。再说我还能绣花,所以我来了。

  培训班办了半个月,那一年正好是流感发生的时候,一个村一个村倒下。因为本地人他们不懂最起码的生活卫生常识。我们教她们喝姜汁可乐,教他们用白醋和陈醋对手上的伤口进行消毒。我记得那时候我的一个绣娘,当我递姜汁可乐给她的时候,她不敢接。我们开学典礼给她们喝可乐,鼓励他们学绣花。这在他们的生活里面,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做苗秀项目,有苦也有乐

  当我开始这个项目的时候,也是遇到非常多的打击。

  因为大家都知道村里很穷,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局限。我们培训了差不多20天,有个绣娘失踪了,她不在了。我就跑到她村子里问她怎么了。她说,她爸爸妈妈打架。爸爸喝酒,妈妈去劝架,然后她去劝架,也被打。头上缝了七针,所以不能来上课了。

  我永远都会记得,2块钱和一袋红薯。培训班在20多天以后,我们当时是包车接送这些学员。路断了,车通不了,所以有时候,我的学员只能走路来上学。我就告诉她们,我每天给你们补贴2块钱,你们就走路上学,不要再包车了。

  我的学员,无论是40岁,50岁,还是20岁,她们都会为了3块、5块钱的车费来和我争得面红耳赤,威胁我她不来上课了。但是,第2天来的时候,我就记得我们一个绣娘,她带了一麻袋的红薯来到教室里面给我的另外一位老师。她说,老师你喜欢红薯,我给你带来了。我们问她,好,多少钱,我们给你。我们觉得不该这么占人家的便宜,不该这么做。但她很吃惊的看着我说,为什么要钱呢?这是我给你吃的,我家多得很!

  一麻袋的红薯,就算用市价来衡量,也要几十块钱。当然,她前一天还在为了2块钱的车费,和我争得面红耳赤。这种价值观的区别,在我整个项目过程之中,一直在伴随。她们想挣钱,但是,遇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可以把这些手工产品化,但是上了市场以后,太高成本会支撑不住。工价,到底开高,还是开低,多少合适?这个是我和所有绣娘都不停在做的事情。

  有苦有乐。

  我觉得在2009年以前,我对村寨更多的是儿时的回忆,我奶奶的那种亲切和温情。但做了这个项目以后,很多人很羡慕我,他们说,每天看我好像都很开心啊!你看你每天都去那些漂亮的村寨,还去做活动,你是最幸福的!其实真的不是这样子。我记得我刚刚去到寨子里面的时候,我穿高跟鞋,穿着超短裙和短裤,在村子里面脚起了好多水泡,被蚊子叮得浑身都是包。

  在这七年,我和她们生活在一起,我们去了解产品的好坏,我们和她们聊产品应该如何改变,因为我们只有一个想法,把这些手工艺变成产品。让更多的人去喜欢,去用它。这样子,我的绣娘们,才可以留在家。

  如果你跟着旅行团,去到一些村寨,尤其是贵州的村寨,你会发现,村寨里是没有人的,所有的青壮年劳力全都外出打工。寨子里面的是谁?老人和小朋友,爸爸妈妈都出去了。我曾经到过一个村子,在那待了2个小时,几乎没有听到声音。那种安静,会让你的心里发慌,没有人在那里。

  其实我是个很现实的人。在这个项目之前,我经商我挣钱,但是这七年以来,我走过太多的村子寨子。我看过我们在贵州农村很多的妇女,从10多岁到60多岁,她们说,她们渴望挣钱。所以,我一直坚持我今天做的事情。每当我的生活遇到问题,或是遇到目标发展的瓶颈,或者是我的人员严重的不足,我一直都坚持下来。

  我很多朋友对我的现在经历难以理解,他们说余英这七年变化特别大。从原来一个城里人,现在彻底变成一个乡下丫头。我一年有超过8个月都待在村子里面,我市场的人员会在外面。我必须待在寨子里面,我们乡村的培训,我们的产品,需要我们来把控。这七年,我很少有时间在家,我对我的父母很愧疚。可我看待问题,也比原来更大气。而我所有的这些,都是我父母带给我的。

  ?我和我的绣娘们几乎每一个月就要吵一次架。特别是在很多的村寨,因为我们的工坊都开在村寨里面,开在她们家里面。每个月我们都要为绣品的单价来吵一架,但是越吵感情越好。其实现在,几乎也没人看过我生气的样子,她们都觉得我是脾气很好的人。好像任何事情到了我这,都没什么大不了。

  其实真的是,当你每天走在那样的村寨里,当你每天和天真得像孩子一般的妇女们相处的时候,你就都释然了。

  大家来看一张合照。那是09年一个跟着我的绣娘,她绣花绣得非常好。但她原来不是专门刺绣的,她在工地做苦力,没有绣花的机会,只能给自己的女儿做盛装。她在09年跟着我们的时候,第一次来培训的时候,我们没有选她,因为我们不需要那么多的绣娘。她自己跟着我们到了第二个村去学习,又到了第三个村,后来她留下了。

  原来我去她家吃饭,是她要从工厂,从基地赶回家里面去,杀鸡做饭等我们去。现在,七年以后,从前年开始,如果我们要去她家吃饭,她打一个电话,他的老公会把饭做好了等我们去吃,然后她还有挑剔她老公做的饭好还是不好,猪肥不肥。

  我身在其中,我知道这样的不容易,这对妇女的一生意味着什么。

  ▍我想让贵州的好手艺延续下去

  从一开始,我们和绣娘在一起,她们不会用什么护手化妆品。到现在,她们还会去见网友,会网购。去年年终的时候,我有个绣娘告诉我说,余总说要去县城,带我去。我说,你去干什么?她说,你不用管,我要去。她去了之后我才发现,她去见网友。当时我吓坏了,我说我的绣娘太厉害了。

  但在这过程中,我每天问我自己,我给她们带来了什么?是在破坏她们的文化吗?因为我们在改变她们的审美和绣法,还改变了她们的生活。而她们给我的改变又是什么?我每天都在问自己。因为我特别害怕,我会对不起自己的内心。

  从2009年到2016年,其实我们前进得特别缓慢,每年我们都在反省。我们都在说,我们都已经做了5年了,都做了6年了,为什么我们还是不够强大?大家其实可以想象一下,最传统的绣花和蜡染,要想成为市场上的畅销产品,需要经过多少的问题:颜色,底物,配料,怎么做产品……

  我们为了产品化,我们去买了不下十种以上的真丝让她们去练习。只因为,这种面料,城里人爱用,会更好卖。所以,很多人来采访我,余英,你们在做什么?我说,对,我们不是艺术家,我们也不是做慈善的公益人士,我们只是想做一点点事情,让我们贵州这些好的手工艺能够延续下去。

  我们这些妇女喜欢绣花,她们会绣花挣钱,她们能够在家不用出去。为了这个目的,我们会去做些牺牲,会去做些改变,只是为了让大家能够更喜欢(我们的产品)。

  这是我们做的一个小小的产品——手包,上面的绣花看起来有点立体,不是大家常见的那种平绣。我们称它为立体绣。我们为了做这些事情,我们把贵州全东南超过4个县的妇女集中在一起。因为苗族文化特别碎片化,它每个县都有不同的绣法。

  我们把这些绣法全部打散,然后重新再组合,只是为了让这样的东西和机械区别开来。人家一看就知道,这是手工绣的,这是机器绣的。只是为了我们产品在市场上能够做得更好,能够走得更远。当然,我们做了很多这样的事情。

  一提到苗族,我们就知道,盛装很好看,帽子很漂亮,造型很美,这都是游客看到的。但其实,这跟他们的生活没有关系。他们的生活,不因为你戴了他们的帽子,穿了他们的盛装有任何的改变。只有什么?经济是最大的力量。只有有收入,她们才会继续做下去。

  这是我们做的银饰,纯手工加饰工艺,已经不是原来传统的样子。很多人其实批评我们,你们为什么要让妇女的绣花成为产品?为什么要让城里人去用它?就让她自己快快乐乐的绣花,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会有多好?我觉得可能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我不能说她不对。但我看到更多的,是我们这些妇女她的生活状态,她们自己的那种渴望。

  我记得我在《一席》演讲时,她们问我,你想讲什么?我说,我不想去说一些高大上的。我只想说一件事情,如果没有这些妇女留在家,没有人,没有她们那种传统生活方式的延续,这些手艺终将不在。你们只能去博物馆,或者一些展览才能看到它的影子。

  ▍和绣娘的故事,我能说上半天

  这七年以来,我做了很多改变。我也很庆幸,我们这些妇女,语言也不通,却都能相处好。因为她们在说苗语,我在说汉语。

  我其实今天特别想说的事情,就是村寨里的经历。我记得,我培训完要离开村子的时候,一个68岁的人为了让我留下来在村子里吃饭,把我赶到他家里吃饭。其实,我心里面很心酸,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我走。他们就会觉得,也许我是个小小的希望,不想让我走。这类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是个特别感性的人,我到今天为止,觉得最幸福的是,和绣娘在一起绣花。我告诉她们,绣什么颜色好看,她们也会和我说她们的想法。那一刻是我最幸福的时候。因为我不用去想,今年我花了多少钱?我们的产品卖得好不好?我不用去想这些,那是我最安静最享受的时候。

  当然在这里面,我讲起我们的妇女,她们的内心就像孩子一样,她们没有上过班,她们不知道什么叫请假。经常有人来跟我说,余总,明天我村里有人过世了,我要去帮忙,明天我请假。我说不行,明天有事情,不能走。刚刚讲完,她就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然后我一转身,她拎着包就走了。这些是我可爱的妇女们。

  你知道吗?到今天为止,她们以我和我的小伙伴能到他们家吃顿饭来感到自豪。去年的时候,我们有很多志愿者来到我们的基地,还有更多的志愿者留了下来,成为我们团队的一员。

  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我们工厂年轻的小厂长是92年的,北附毕业的同学。我们这些同学,我们这些小伙伴们,在和我们绣娘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绣娘们都是妈妈的心态,包容他们。看到我们这些妇女们,我去年就在想,我再出来说到她们的时候,会不会哭?一定不能再情绪激动。

  这是我们蜡染工坊的工人,她的画特别棒。她家两个孩子,一个孩子在北京上大学,已经留校。另外一个孩子,在家里开摩托车。她也有属于自己的车,其实就是小老板。但是她自己,就是喜欢蜡染。原来她喜欢在家里乱画,和我们在一起之后,其实她的变化特别大。她说,她学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真的,我觉得我们在座的妇女都很伟大。你们在家也好,为人子女也好,为人母亲也好,其实,都在为家里做贡献。

  相对来说,我们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

  我们的这些可爱的妇女,除了劳作,除了挣钱,属于自己的其实很少。她们挣钱,花在老公身上,花在自己的子女身上。其实我最大的想法就是,我希望,这些妇女在这么辛苦的同时,能够想一想她们自己。

  所以,从今年开始,我们发起了一些活动,我们说要圆绣娘的梦想。我们问她们的梦想是什么?一开始,她们不知道梦想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然后就按现在很多政府宣传的词语来说:我要好好绣花,我要传承民族文化,我要将我们的手艺传承下去。然后,我们就告诉她,你不要这样说,你们要说你们自己的想法,还不要太大,太大我们可能也没能力帮你实现。

  花一个早上的时间,她们才明白,才开始告诉我。有人想要沙发,有人想要卡拉OK,有人想要出去旅游,有人就是想要学会踩电车……各种各样的愿望都来了。

  ▍除了记录绣娘的梦想,还要帮她们实现

  当这些梦想都被记录下来的时候,我心里是特别感动的,我们也会一点一点地继续帮助我们更多的妇女们。我们不想说什么太高大上的话,她们家里有多贫困,她们有多难得,她们有多辛苦,她们应该怎么样……我只想说两个字:尊重。

  一直以来很多人问我,怎样才能把民族文化传承下去?我只想说尊重。尊重这些妇女她们的生活习惯,尊重她们在家里劳工和付出的努力。同时,也要尊重我们贵州本土的文化。这些是她们能够继续下去最重要的源泉。

  七年以来,我到了很多县,丹寨县、台江县、榕江县……我每到一个县,她们都会说我是这个县的。

  我曾和我们团队说过这么一段话:我们大家都不能放弃现在在做的这个事情,就算最后,只能帮到十个妇女,一百个妇女。但是就算是这一百个妇女,她们的家庭和她们的孩子们,都会不一样。最重要的是,这些妇女都会有一个好的生活。如果不做这些事情,就不可能有这些体验。

  我还和我的团队讲:我们最幸福的事情,是我们去到更多的寨子,我们都是贵客,我们都去过她们的家里。这七年里,我看到了我们最年轻的绣娘都有了孩子,我也看到了我们年纪最大的绣娘已经不能再做了。

  但同时我也看到我的失败。我曾经在一个寨子,很好的手工,我们也有很好的想法,我们去做了产品。产品出来以后,在市场上,没有得到认可。因为它和机绣的区别不是特别大,所以坚持了一年零四个月之后,我们放弃了,我们离开了村子。

  我希望,我今年能和我们团队再次回到这个村子。因为我觉得我们今年的力量会再强一点点。我们要重新回到这个村子,去做她们的手工,让她们延续下去。

  这个是我们的Logo:村寨故事。之前也用过其它的名字。因为我们项目做到第五年的时候,我们已经非常的疲惫,我们已经有点麻木了。那个时候,我自己闭关了一个多月,我在问我自己,我做这件事情,什么样的东西能让我延续下去?到最后,我会发现,其实不仅是这些漂亮的手工,不仅是市场、商业的诱惑,只是这些人。这些人感动了我。当然,也许我也让她们感动了。所以我们这样一起走下去。

  所以最后,我仍然要说,我非常感谢我们贵州这些漂亮的村寨和妇女们,她们让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很荣幸,我也希望我和她们的故事能不断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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