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审慎地触及这个话题，其一我对它不甚了了，二则我从未专门 对女性拥有的权利作一思考，我认为女性争取的权利和男性是一样的，只 是有些权利尚未获得罢了，似乎没有什么女性的权利需要去争取，男权主 义者往往给公众造成一种错觉：有一种专门的女性权利————于是女性 也就被局限在这有限的涵义之中了。１９９２年我因写电影《武则天》和 张艺谋有了一次交谈，他说他选定我这一稿是因为里面有女权主义因素， 我感到茫然。我从未把武则天写成一个女权主义者，我只是把中国历史帝 王压缩在她一人身上，当然其中也写了武则天作为女性在男女性别差异上 由于社会角色的重压带来的矛盾，这算不算女权主义内容？如此说来，女 权在这里仅仅是武则天想做一个被呵护的女人而不及（李治比她懦弱）， 武则天想做一个普通女性而不能（因为她是一个女皇帝）。可见，一个受 压迫的妇女和一个女皇帝都存在女权问题，也就是说，白毛女和武则天面 临的问题可能是一样的，我认为它好像触及了真实的问题。

　　我承认存在性别歧视，尤其是中国的旧时代。这需要由一场社会运动 来改变妇女的现实处境。但接下来怎么办？解放已经５０年了，前不久我 还听一个朋友公然宣扬他的纳妾论，我问他你不感到痛苦吗？他说不痛苦， 只要她们不打架就成了。可见，这是一个启蒙的问题。

　　这种腐朽的思想有一个道德外衣来遮掩其堕落的本质，需要良心的发 现而非文化讨论能解决，否则一边是克己复礼，一边却堂而皇之地三妻四 妾。到了现在情况仍是一样，理想仍就是车子、豪宅和美女。美女已和房 子并列，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女人是造物主的杰作，好比男人一样，我认为女性完全可以以女性的 边界来生活，女性作家也完全可以按照其真实感受去写作，不必担心性别 有什么缺陷，造物主量给人的边界总是准确的。女性因温柔而美，男性因 刚强而美，这也是造物主量给的边界。女性不必通过事业来证明自己的强 大，她们目前的不平等境遇靠趋同男性来改变，只会引起那些尚未开化的 男人的仇恨。这些男人的问题需要启蒙来解决，经过启蒙的男人就知道怎 么爱女人了，就知道女人是男人身上的骨（这里非指附属男人，乃指男女 二性乃骨中之骨、肉中之肉的生命联系）。所以，女性运动并不是要“解 放”什么，若说解放，恐怕要先“解放”一大批男人，因为他们处于尚未 启蒙的蒙昧状态。所以女性争取的应是公正，基本的公正。女人需要公正， 而不是像男人一样。

　　公正即秩序。女性总是比男性柔弱一些，所以《圣经》说：男人是女 人的代表权柄。这是不是男权呢？不是，造物主只是因其量给男人女人的 边界而言的。这就是说，男人是女人的遮盖，荣耀和羞辱都将落到他的头 上，他必须在造物主面前恐惧战兢地代表好这个权柄，依真理而行而非随 己意而行；反之，男人必须爱女人，因为她们比你们软弱。我想一切都包 含在这爱里头了。所以说女权就是女人必须拥有被爱的权利。